第131章

程淮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仿佛跌入了一场荒诞的梦境，他的动作、他的想法全然都不受控。

情绪像被锁在了箱笼中，而钥匙则被掌控在少女的手里。

他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桃花眼中满是迷惘的浪潮，湿热的掌心扣着她的腰肢，恍惚间听到了少女的轻笑。

“嘴张开些。”

程淮混乱地想，传说中海上的鲛人定然与她生得一个模样。

她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雾，比鲛人的歌声还要动人，让他下意识就听从了指令。

......是比方才还要好的滋味，如同蜜糖一般。

他青涩又生猛地寻找着滋味的来源，如同沙漠中的旅人渴饮着来之不易的水源。

少女有些受不住，腰背不断往后压，抵在了冷硬的桌角上。

下一瞬，她便被强硬地按了回来。

入侵、索取、攻城掠地。

完全没有可逃脱的余地。

她挣扎着去推攘他的肩头，挤出几个破碎含糊的音节：“夫君......可以了......不要了”

谢惜棠红着眼尾，按住了自己有些凌乱的襟口，试图结束这场有些失控的亲近。

她颤抖着开始思索，脑内闪过一抹流光，她急忙抓住，唤道：“轻一些......季驰......”

程淮的动作猛地一僵。

艳红的唇瓣撤离了一些，那双桃花眼定定地望着她，眸底翻滚着令人惧怕的晦涩幽暗。

谢惜棠莫名感到脊背发凉，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程淮忽然笑了下，潋滟多情，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声音微沙：“叫我什么？”

谢惜棠硬着头皮：“季驰，不对吗？”

“我不喜欢，”他鼻尖抵着少女的锁骨，声音含笑，长睫遮掩下的眸子有如深潭，“连名带姓这般生疏，我不喜欢。”

接连的两句‘我不喜欢’，仿佛预示着他的耐心已然告罄，手掌箍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按倒在了床榻上。

......

烛火摇晃，衣衫交叠，谢惜棠神智混沌间感受到身上人的脊背骤然一抖，唇齿也终于分开。

她红着面颊，唇角还黏连着水线，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如同石楠花般的气味。

谢惜棠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思绪终于回笼，撑着酸软的手臂半坐了起来。

床边的青年衣衫已经褪至到了腰间，露出来的腰腹沾着晶莹的汗珠，宽肩窄背，肌肉遒劲鼓胀，胸膛重重起伏着，一下便能看出男子心绪的紊乱。

即便有银质面具遮着脸，谢惜棠仍旧能从他垂头的动作中窥见他的狼狈与难堪。

他唇瓣紧紧抿着，指骨都被他攥得发青。

啊，男人好像都对这方面格外在乎来着。

因为太过激动还没进入正题就没忍住蹭了出来，确实有些丢脸面。

谢惜棠拉过被褥盖住自己，心情莫名愉悦。

她承认，她就是喜欢看程淮失控狼狈的模样。

丢掉他所有的成竹在胸、冷静自持，像个最普通的男人一样，祈求她的垂怜。

谢惜棠恶意地捏了捏嗓子，声音轻柔，还带着些许忐忑关怀：“夫君？”

这一声似乎将程淮的自尊击溃，他沉默着拢好了上衣，几乎是落荒而逃。

谢惜棠看着关上的房门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原本，只是想着让他睡沉一些，在嘴里藏了些许药末，好借机出去同谢星凛交换些讯息。

也不知这样一闹腾，药性还能残余几分，他还睡不睡得着。

令谢惜棠意外的是，不过一刻钟，程淮又回来了。

他重新换了身衣物，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迹，不容分说地将她抱起，去了另外一间厢房。

谢惜棠疑惑：“夫君？”

程淮下颌线绷紧，难得没有笑意，生硬地解释：“那间房味道大。”

味道是挺重的，估计程淮从未想过自己纾解。

她‘哦’了一声，像是感知不到他的尴尬，顺从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睡。

他的胸膛又热又富有弹性，比枕头要舒服得多。

第二日谢惜棠醒来的时候，程淮已经不在房内。

桌上放着钱袋，鼓囊囊地装满了银两，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只留了三个字：买首饰。

她昨夜闲聊不过随口一说，他倒是记住了。

谢惜棠下楼去问掌柜，得知自己的三餐都已经被安排好，程淮还雇佣了客栈中的一个女工做引者，可以带谢惜棠在宛城游玩。

掌柜笑道：“娘子的夫君对娘子当真是体贴，不知娘子要在何处用早膳？是在大堂中，还是端到房里？”

“端到房里，”谢惜棠问，“他可有说自己去哪儿？”

掌柜一呆，随后又笑道：“郎君自是没说的。”

她一个做夫人的都不知道，他哪里会晓得？

掌柜心道，这对夫妻当真是奇怪，说不恩爱吧，明明事事都周到妥帖，大清早就下来寻女工，连番考校，只差没将人往上三代都询问个干净。

说恩爱吧，连自己的行踪都不透露给对方。

谢惜棠却已然明白，程淮这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至于原因，究竟是因为昨夜的事感到难堪，还是另有图谋安排，谢惜棠并不在意。

这对于她而言，是与谢星凛接头的难得良机。

用过早膳后，谢惜棠换了身烟罗紫的长裙，带上帷帽，在引者的陪伴下，去了宛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

引者不过是个在客栈洗碗的女工，虽在宛城生活了三十多年，对每一处都很熟悉，但动辄耗费数两银子的‘琳琅阁’于她而言还是太遥远。

谢惜棠看出了引者的不自在与露怯，便在旁边的糖水摊上买了一杯蜜水，温柔道：“我挑选首饰只怕要耗费上不少的时间，姐姐可在摊子上等我。”

摊子就在琳琅阁正门不远处，谢惜棠一出来，引者便能看见，是以她并未推脱。

谢惜棠进去不久后，一个身穿蓝色劲装的俊俏小郎君也踏入了阁中。

谢惜棠取起一对红玉耳坠，对着菱花镜，在耳边比了比。

她曾有一副十分喜欢的双蝶明珠耳坠，时常佩戴，却在参加宴会后不知道掉落到哪儿去了，自此之后她便很少在耳上点缀饰物。

一道清润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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