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谢惜棠敏锐地嗅探到了危险性。

她敛眸,掩盖住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她的本意是想刺探一二,看程淮是否会露出马脚,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般平静。

甚至平静到了有恃无恐的地步。

为什么?

是因为早就打定了主意,一旦被窥见真容,就毫不犹豫要了她的命吗?

即便程淮之前答应过她,会带她到城里去买蜜饯,可程淮本就反复无常,话语可信度并不高。

说不定他巴不得看她犯错,如此一来就有了光明正大、提前杀她的借口。

谢惜棠脊背有些泛冷。

她三脚猫的招式在程淮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此处也只住了两个年迈的老人加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程淮杀他们不比杀鱼难多少。

她定了定心神,竭力平缓着有些失序的心跳。

不要自己吓自己,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依男人警惕的性格来看,或许面具之下还有面具,他才这般泰然。

可无论是哪一种,谢惜棠都处于下风。

既然二者都不利于她,那不如从中跳出,创造第三条路子,偏转程淮的注意力。

她心思微转,瞬息间便做出了决定。

嫩白的指尖如同飘忽的蝶,从面具与下颌相接的边缘挪开。

少女仰着一张柔白的面容,发丝散在颊边,自下而上地睇着他,眼尾轻颤,唇珠饱满,湿红的唇角微微上翘,莫名流露出一种妩媚。

这股妩媚并不带风尘气,在她专注的、仿佛盛满爱意的眼眸里,只留下一抹令人心燥的纯澈。

两股气质杂糅在一起,莫名令人移不开视线。

程淮唇角笑意微僵,喉结轻滚了下。

明明是寒凉的秋夜,身上的被褥也并不保暖,他的手心却沁出了湿濡的汗。

少女的眼眸中仿佛生出了细软的勾子,在男人又一次滚动喉结时,柔软的指尖顺着程淮流畅的脖颈线条轻轻往下滑。

恰如其分地压在了凸起的喉结上。

她如同拨弄琴弦般揉了揉。

手下的肌肤急速升温,带着炙烫的热度,脖颈渗出细汗,喉结失序般急促滚动着。

微重的呼吸落在谢惜棠的头顶,单薄的里衣也全然阻隔不住从程淮身上散发出的热意。

他胸膛起伏不定,掐在谢惜棠腰上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收紧。

不知从何时起,陈旧的红被褥滑落到了腰身之下,程淮背脊抵着墙,衣襟在少女地几次折腾下散开大半,露出蜜色的、充满力量感的肌肤。

程淮看向半跪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她那样柔弱,如同一只能随时被人关起来的鸟雀,可却又那样具有蛊惑性,轻易便能挑动人的情绪。

程淮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眸光幽暗,微微咬紧了牙。

他下意识地偏转开视线,目光落在地面上,却在看到烛光倒映出来的影子时怔住了。

高大与娇小纠缠不清,仿若世间最亲密最契合的爱侣。

他被突如其来冲进脑海中的想法弄得失笑,什么爱侣,充其量不过是猎人与他的猎物罢了。

程淮神情微冷,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按向自己,似笑非笑:“夫人不看了?”

谢惜棠摇了摇头,亲密地用自己的脸颊在他银质的面具上贴了贴。

“是我不好,忘记了这是夫君的伤痛。”

少女的语调柔和极了,像是阳春三月的风,轻轻地扫过耳畔,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流出蜜糖一样的光泽。

“我会等,一直等到夫君解开心结,主动揭下面具的那天。”

柔情百转不过如此。

她即便有再多的好奇心,也会为了夫君的心情让步。

俨然一副全心全意爱慕夫君的小妻子作派。

程淮沉默了很久,谢惜棠靠在他肩头,有些紧张地听着他的心跳。

良久,他弹灭了桌上的蜡烛,语气辩不清喜怒:“睡吧。”

谢惜棠松了口气:“嗯。”

*

季世子受伤了。

这次的伤情本可以避免,只是季世子不愿听从护卫们撤退的劝诫,一心一意往里冲,与黑熊对上,被一爪子划透了肩背。

长公主震怒不已,勒令他在府中休养,消息甚至传到了皇帝耳边。

天子再怎么防着凌王府,长公主名义上也是他的皇姐,加上季驰此番护驾有功,总不能视之不管。

说到底,季驰这段时间以来的冒失都是谢家那失踪的大小姐闹的。

天子对她有印象,确实是个容貌绝佳、才情过人的姑娘,可再出色,也不过只是个女人,何必鸡飞狗跳至此?

皇帝抿了一口茶,看向神色憔悴的长公主,开口道:“谢侍郎家的大姑娘既已失踪这么些天,想来是遇了险,既如此,不若解了二人的婚约。”

长公主嘴唇嗫嚅了一下:“只怕驰儿不愿。”

“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年岁小,一时看不开也正常,待到日后朕亲自为他指一门更好的,他总能解开心结。”

皇帝顿了顿,又道:“你总不愿看着他为了一个死人耽误一生吧?”

长公主心底还是挺喜欢谢惜棠那姑娘的,但再欣赏,也不可能越过了自己的儿子去。

这段时间以来,季驰的狼狈失魂落魄全都落在她眼里,为人父母怎会不痛心?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沉浸在没有希望的指望里,不若斩个干净。

再者,谢府如今自己还陷在风波中呢,算不得好亲家,之前是有祖上的婚约压着,被迫结了亲,如今有帝王亲自下旨解除婚约,也累及不到凌王府的名声。

长公主出宫门时,碰上了巡逻的言彻。

“姨母。”

身穿轻甲的高大男子缓步走来:“姨母脸色不佳,我送姨母回府吧。”

长公主疲倦地点点头,靠在轿窗上揉了揉额角,言彻问:“姨母可是为表弟的事而烦忧?”

长公主点头,忽而想起了季驰与京中其他同龄子弟都算不得亲近,唯有对这位从小待在军营中的表兄有几分钦佩。

言彻回京以来,驰儿还主动寻了言彻好几回。

长公主道:“圣上要下旨解除驰儿与谢家姑娘的婚约,只怕驰儿犯了轴,一时想不开,彻儿你是他表兄,他对你向来敬慕,要多劳烦你帮着劝劝了。”

言彻手中握着的缰绳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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