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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离此地


天下第五,巫遇医。评语:能杀活人很容易,能救死人也轻松。批注也是敢说:阎王叫你三更死,巫遇医能留你至五更。

天下第四,铸物师。具体有多强,不好说。天下十大兵器有五把是他铸造,样样可对十一境致命。评语只有寥寥八字:巧夺天工,委实谦虚。没有批注。

接下来天下前三甲。

探花:士道,符箓、阵法鼻祖,转世三十六次。天下雷法、火法、水法至高者。

榜眼:万相主,分明是人,法相却千千万万。传闻曾将原本天下第二的女子修道第一人打得排名跌出十名。

状元:彼岸客。虽处同一界,却是彼岸客。天下前十,其余九人联手都不一定打得过此人。此人居此位稳若泰山,十万年以来不倒。

在排名最后,这份山水邸报作者留了一个提醒:只说当今神州天下人,不算天外人更不列天外天之人。

赤剩凡有些神往,早些年远游听孟青讲过些江湖趣事,这些故事里不乏一些什么江湖大侠在一些古国里位列第几啊,然后各有各的发展、各有各的奇遇,然后再度排名时,有人会突飞猛进,有人就会跌出榜外。江湖最爱讲究这些侠肝义胆,铁骨柔肠,再加上有些排名的传说,能叫听者连下三碗大酒!

只是在听到榜眼时微微一怔,传闻曾将原本天下第二的女子修道第一人打得排名跌出十名?

那这位万相主挺能打啊。赤剩凡当然记得今生第一次见曌的时候,人如其名,有日月当空之势。

王侯召唤出那匹与他合道的马来,马儿感受到主人心意,一化十二。除去赤剩凡以及要回南洲的南极仙翁,十二人一一骑上马,策马而去。

赤剩凡目送他们远去,身披阴阳道袍的算命先生拍拍赤剩凡肩膀,笑着说:“日后道友若是去南洲游玩,尽管去一个叫做南山南的地方去找贫道。”

赤剩凡笑着应诺。南极仙翁摸了摸胡子,笑言一句:“走了。”身化虹光而去,守完年关,便是自由身了。

赤剩凡没有急于回到那个受苦受难的陨石坑村落。

而是去了那个不远不近的别处战场。

赤剩凡手指捻着焦灼的土地,身旁是一堆破碎的石头,不远处还有土崩瓦解的山丘。

那个只是残魂的读书人跟没有神位的年最后战斗之地,就在赤剩凡脚下这片土地上。他试图找到一丝丝读书人的遗物,没有了前生记忆,赤剩凡感到格外难受。就像是一位至交好友倾尽全力乃至生命帮助了你,而你对这位至交好友印象程度只有那么一丝。

无能为力,只有遗憾。

赤剩凡叹了口气,自己还有的忙。

青龙道场的那场会议,创造了一个几乎符合所有在场之人的野心计划。就是在那座高山,不周山的那一小截,赤剩凡相逢与苏子的地方建立一个宗门。至于为何是野心计划,是因为王侯想要建立一个集三教一家之长处,外加驳杂却有益的妖魔术法之地。

具体内容很多,比如如何从儒家至圣分身之一手中拿到那座山的控制权、如何管控那一处直连地府的洞穴等等。

赤剩凡转身准备离去,蓦然瞥见不远处的草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双草鞋。

少年怔怔出神,不觉泪流满面。

。。。。。。

困魔村还是一如既往,除了飘过了一阵雪花。

天地异象不知何时突然消散了,就如同它来时一样。

庄上仅剩的那两位大佬开始收拾行囊。

已经走了几位故人了,老学究赴道而死、狩者真身追至姑苏城却也未能讨来想要的说法;破而后立疯子女拳师,继续寻觅疯子丈夫踪迹。

那位震一村山水气韵千年只会越来越好的‘聋子’更是失踪多年。

只剩年龄全村第二大的王家守墓人跟重铸魔剑千年依旧失败的铁匠了。

守墓人还要稍等几天,需要施加几个小阵法,要让最后几个墓碑里的‘脏东西’陆续‘解放’,必须至少三五日放出一个,其中玄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铁匠不一样,他也没有再顾念那个如同自己亲女儿的雨馨雅,道心摇摇欲坠的铁匠只是背着他那藏有一十八柄剑的剑阁,以及被他放入储物戒指的铸剑炉。

当铁匠跌跌撞撞走出村口,一路上他都没有理睬村中凡人对他的热情招呼。他很惧怕这里,似乎这一点一直没变过。他的每一次笑,都是对恐惧的掩饰罢了。

一骑马停在村口不远处,回到陨石坑村落取回马的赤剩凡翻身下马。铁匠看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少年’心中恐惧愈发放大,身躯颤抖更加严重。

在会议上了解过内幕的赤剩凡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席地而坐。少年平静问道:“前辈说说从前吧。”

从前?

铁匠一脸茫然,仿佛眼前少年,一忘当年。

少年平静说道:“就是今生的千年前。”

铁匠痛苦闭上双眼,神魂沿识海飞往灵魂最深处封印的记忆。

千年以前,

情景重现。

春风得意马蹄疾,青年铁匠高中一国之状元。

寒窗苦读十几载,铁匠早就渴望去踏上仕途。

故事终究要有起伏,人生亦会有波折。

那年天下打乱,五国齐伐铁匠所在的国家。

战争使得一切除了军师的文官看起来都像是摆设,君王大怒势必要斩杀这几个废物缩头乌龟。

这时候铁匠挺身而出,弃笔从戎,掏出了老父亲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铸剑图。

最后,君王倾尽举国之力,陆陆续续为铁匠铸剑一十八柄。

又过了十年,铁匠以一己之力摆平了五国军队。

君王大喜,赐婚给铁匠。

铁匠又一次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一如当年。

又过一年,高高居于天下第二之一的赤发魔头大乱天下。

铁匠参与了这场远比六国之战更加宏大的战争。

只是铁匠这一次没有再春风得意,道心被那魔头打的稀碎。

之后又是苦守了千年了。

好不容易修补的道心,又被那把魔剑挣脱弄的稀碎。

今天的少年看着曾经的少年轻声说道:“我有一位陌生的熟人说过一句话让我受益匪浅,今日我也说给你听。”

赤剩凡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心言如种,飘进心扉。

赤剩凡再度看向铁匠,后者神色慢慢变得平静且稳重。

魁梧身躯靠石逐渐坐正,一声叹息将愁思与恐惧变作污气缓缓排出。

赤剩凡说道:“既然你曾经是那状元郎,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道理想不通的。”

阳光入眼,心念花开。

铁匠终于靠石缓缓站起身,开口询问:“为何扶我心境”

看着高出自己将近两头的高大铁匠,赤剩凡一拳砸在对方胸口:“因为前辈你是第一个来给我温锅的。”

赤剩凡又补充一句:“自我这一世有印象以来您也从未加害于我。”

铁匠想了想,嘴角竟然有了一丝弧度,微笑说道:“确实。”

赤剩凡笑着回应:“前辈慢走。”

铁匠再次一如当年,春风得意,他大步向前,不再回首,留给赤剩凡一句话:“再见之日便是我问剑之时!”

赤剩凡嗯了一声,“自然!”

……

回到村落,赤剩凡又去小时从不敢去的守墓人住所。

老人头也不回:“如何?”

少年欲言又止。

老人继续问:“都知道了?”

少年轻嗯一声。

老人缓步走在空虚的王家院子里,一边拿水壶浇花一边对赤剩凡说:“还是换你问吧。”

赤剩凡问道:“铁匠的妻子…”

老人有些讶异赤剩凡会问这个,老人答道:“我不知,换个问题。”

赤剩凡又问道那位前生的唯一至交好友。

守墓人摆摆手:“自己去寻找这个答案,再给你最后一个问问题的机会。”

赤剩凡以手扶额,明明什么都不说清楚,偏偏还要自己问。

赤剩凡还是问了:“有没有跟您一样…的人?”

老人微微挑眉,他当然知道赤剩凡问的是什么。

老人说道:“还有两个,地位都不低,皆是如我一般画地为牢。”

赤剩凡听到答案以后,鞠了一躬,告辞离去。

赤剩凡按照王侯指示牵马到了村中唯一卖马之地,少年简单跟年轻伙计说要以此马换那匹黑马。年轻店伙计抬头看到赤剩凡的模样一愣,心中愧疚万分。他将赤剩凡手中马牵过,换成店内唯一一匹黑马,递给赤剩凡。然后店伙计对着赤剩凡扑通一跪,磕了几头。赤剩凡吓了一跳,只见伙计抬头涕泗横流,嘴里嘟囔着:“我错了,真的错了。”赤剩凡将伙计扶起,看着他的面孔,旧时记忆涌上心头。赤剩凡想起来了,这位伙计是年少时期欺负他最狠的王侯狗腿子之一。

王侯安排赤剩凡来换马大概是给当年自己的狗腿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少年心中不悲不喜,只是对那个曾经的狗腿子平淡说道:“俱往矣。且看未来你选择的路。”

赤剩凡策马奔驰,再次启程。

少年又离乡,

辞去六千里。

天下道万千,

何日争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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