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雨

9月份南方的天气依然是变化莫测，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能大雨倾盆。

        最后一节课，沈渝静静看着窗外，只见黑沉沉的天空宛若末世降临，突然狂风大作，树枝被风卷得左右摇曳。随即大雨如同玻璃弹珠一般一颗颗敲打在玻璃窗上，很快便连成线，水珠刷刷地滑落，整块窗玻璃仿佛变成一块巨大的水幕。

        窗外的树枝，因为被雨水拍打发出噗噗的声音，雨水落在草坪上，很快便渗透到土地里，但因雨势太大，渗透的雨水没有下降的快，那雨水竟隐隐有了汇聚成水潭之势。

        沈渝很喜欢大雨倾盆的感觉，不仅仅因为大雨能带走酷暑，更是喜欢这种无法抵抗的自然力量所带来的强大的生命力，让他感觉这世界真的在跳动。

        小时候他也曾经讨厌过下雨打雷天。他记得小学时候有一次下雨，他忘记带伞了，班里其他同学要么带伞了，要么家里人来送伞，而他妈妈不可能会给他送伞。最后所有同学都走光了，雨还没有停，他担心天黑了，便只能冒雨回家。

        但当雨打在脸上和身上的时候，小沈渝并没有觉得那么痛苦。虽然其他孩子和家长都对他投来同情的眼光，但小沈渝觉得有些爽快，大雨里甚至看不出他的眼泪，多好啊。

        “同桌，你在看什么？”陆辰看沈渝盯着窗外出神，那专注的样子，像是外面有什么极有趣的东西吸引着他。

        “看雨。”沈渝没有回头，依然在看雨中的景象。

        “雨有什么好看的，a城夏天几乎隔三岔五都会下，而且下雨天麻烦死了，还会弄湿鞋子。”陆辰不理解沈渝为什么喜欢看雨。

        “我觉得有趣。”比很多人有趣。但沈渝并不打算跟陆辰探讨下雨的有趣之处，毕竟一个语文只考28分的人，怎么会有欣赏自然美景的旖旎心思。

        放学后，雨势虽缓，但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渝想起自己好像这个学期出门都没有带伞，雨伞还放在家里的窗户边挂着，因为最近鲜少下雨，他倒是忘了。

        不过也没关系，又不是没有试过淋雨，不过不知道公交师傅愿意收他一个淋得像落汤鸡的人吗？还是别给别人找麻烦吧。

        “同桌，你怎么还不回家？”陆辰见所有同学几乎都走光了，沈渝还在座位上，做着一本数学竞赛题集。

        “嗯，做完这几道题再走。”沈渝没有抬头，依然在认真看题。

        “你该不会没带伞吧，没想到你这严谨的性格竟然会忘记带伞。”陆辰忍不住揶揄到。

        沈渝：“＂竟然被看出来了。

        “彼此彼此，你不也没带。”沈渝本能地反唇相讥。

        陆大少爷十分悠哉游哉地依靠在墙上，“呆会我司机会给我送伞。”

        “哦。”沈渝并不羡慕。

        “少爷，这是给你的伞。”好巧不巧，陆辰的司机老陈给陆辰送伞来了。

        “同桌，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陆辰十分自然地邀请道。

        沈渝心想，如果现在不走，回去去打工怕是要迟到了，但他又不想跟陆辰共撑一把伞，中午他们在校医室那点暧昧的氛围让他本能不想靠近陆辰。

        “同桌你在别扭什么，还不走我就走了哦。”陆辰催促到。

        是啊，他在别扭什么，同学之间同撑一把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尴尬的。

        但走出教学楼大门，他便后悔了。

        陆辰这把伞并不小，但陆辰是个高个子，他自己也是个将近18的男生，两人共撑一把伞还是有些拥挤。加上沈渝还是不习惯跟别人靠太近，他一直跟陆辰保持着3个拳头以上的距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陆辰身上传来的气息，陆辰这个人存在感太强，想要忽略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桌，你站那么远干嘛？你的肩膀都淋湿了，我可不会为了你把伞挪过去你那边，我还心疼我的衣服和鞋子呢。”陆辰不理解为啥沈渝站得那么远，淋雨难道很好玩吗？

        “就这样就好。”沈渝语气淡淡地说，听不太出情绪。眼睛认真盯着眼前的路，紧跟着陆辰的步调，担心踩错一脚就溅得对方一脚雨水。

        陆辰看着沈渝小心翼翼地跟他保持着距离，完全不顾自己快淋湿了半边的肩膀，甚至头发都沾染上了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往衣领处渗落。

        陆辰眉头紧蹙，这个沈渝敢情把他当作洪水猛兽了？别人想跟他共乘一把伞都没门，他怎么可以一副嫌弃他的样子。没多想，便用一只手搂住沈渝的肩膀，将沈渝的身子往他这边靠。

        沈渝被他搂得触不及防，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脚下的雨水也顺势溅到陆辰身上去了。

        陆辰：“＂陆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计较，不跟这个高冷的同桌计较，虽然这是限量版的球鞋，虽然他十分爱惜他的衣服鞋子和形象。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沈渝有一丝愧疚，但始作俑者是陆辰，如果不是他突然动手动脚，他也不会弄湿他衣服和鞋子。

        “是是是，是我不应该关心你被雨淋湿，都是我自己混蛋，是我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陆辰一副自作自受，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模样。

        沈渝知道他不是当真的，他知道陆辰这么个人，没有那么小心眼。两人靠得非常近，沈渝知道自己应该远离陆辰的，但不知为何，沈渝鬼使神差抬头看了一下陆辰。

        陆辰的侧脸尤为出色，如刀刻般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几撮刘海随性垂在额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增添了几分野性，这样的长相，确实有让女生发疯的资本。

        “你一直盯着我看，也觉得本少爷很帅吧？不是我自夸，我这么多年至今还没找到比我还帅的人。”陆辰又开始了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沈渝：“”

        虽然陆辰一路在抱怨，但手却一直没放开，反而把沈渝搂得更紧了。既然鞋子裤子都湿了，那就湿了，能怎样。但手里的温度确是实实在在的，他还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沈渝，连同下雨天，他都一并喜欢了。

        沈渝被搂得越来越紧，本能想反抗，但因为还下着雨，如果他做出太过激的动作两人势必都会成为落汤鸡，尤其他刚刚已经弄湿了陆辰的鞋子和裤子了，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一点不自在让两人成为路上供人看戏的对象。

        但他们之间靠得太近了，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温度，这种过分的亲昵让沈渝觉得不自在极了。

        而从这之后的每个下雨天，陆辰都借口自己没带伞，硬要跟沈渝共用一把伞，如果沈渝拒绝，陆辰总会搬出第一次的他们两共撑一伞的情况，撒泼无赖：“同桌你这个白眼狼，上次你没伞的时候我撑你出去的，这次轮到我没伞了，你就让我当落汤鸡。”

        沈渝无奈，每次都只能不情不愿跟这位大少爷同撑一把伞。

        两个大帅哥共撑一把伞的画面实在太美，学校论坛有人拍了照片上传上去，又是引发一群人的狂欢。

        “我就说他们是真的，都共乘一把伞了，你看他们姿态多亲密。”

        榕树大道下，两个年轻的少年彼此依偎，共撑一把伞，似乎能遮挡住世间的所有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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