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升官加爵

正月十六，苏慕心梳洗后，早早来到沈维明的院子外候着。

        昨日夜里回到住处才得知，他被封为安乐伯并左右翊卫中郎将，当时天色已晚，今日便起了个大早前来谢恩。

        “伯爷，陛下请您进去。”内侍领着苏慕心进入沈维明休息的内院。

        “陛下安好。”苏慕心叩拜行礼。

        “慕心来了。”沈维明摆摆手，“过来陪朕用早膳。”

        寺院的斋菜简单朴素，沈维明却吃得津津有味：“尝尝这个菜，这是朕今早特意从后院采摘的。”

        沈维明一大早就醒了，和无尘大师一起参观清净寺后院的菜地，看到小沙弥在采摘白菜萝卜，也跃跃欲试，挽起袖子亲自下地。

        “陛下事必躬亲，体恤百姓是万民之福。”苏慕心奉承道。

        沈维明放下碗筷，叹口气：“新朝建立不过十余年，百姓刚从流离失所中过几天安居乐业的日子，朕不愿再看到这天下又重陷战火，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苏慕心坐在一边静静听着，不发一言，心中却百味杂陈，前世，这天下没多久又陷入战乱，百姓仿佛置身人间炼狱一般。

        话本最终，在主角的光环下，前朝战乱平定，他们可以继续过着高高在上的优渥生活，可谁能看到多少将士死在边关，多少百姓失去家人。

        “朕让你入金吾卫，你可愿意？”

        苏慕心起身跪拜行礼：“承蒙陛下厚爱，臣一定不负所望。”

        “起来吧，朕知道你是好孩子。”沈维明亲自给他夹了菜，“你跟着简思明，有他照顾，朕也放心。”

        “多谢陛下。”

        饭后，沈维明摩挲着将手中的茶盏：“慕儿，这次行刺之事你如何看。”

        苏慕心略微思索回道：“臣从不知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毒药，可以操控人心，若不尽快处理，只怕后患无穷。”

        现在几个世家子都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若是被人用在军队中，用在武功高强的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沈维明语气遗憾：“军医说，吴观等人纵然能醒过来，恐怕也是废了，这种药提前透支人力，药效过后，便形如废人。

        现在还活着的黑衣人中，除了几个生面孔不知身份，剩余的都是前几日消失的世家子，数量不多，但都是每个家族的希望，如今，世家勋贵人人自危，不知道幕后黑手会不会对自己族人下手。

        “慕心，这次这件事牵扯甚广，朕交给你暗中调查，简思明会暗中协助你。”沈维明将手中的一个牌子交给苏慕心，“这个牌子如朕亲临，可予你方便。”

        苏慕心恭敬地双手接过御赐金牌：“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将此事查清楚。”

        他本就想查清这件事背后的是非曲直，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若真有这股势力，绝不可让他们和沈渊砚牵上联系，不然就更不好对付了。

        辞别陛下，刚走到苏家居住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一片鬼哭狼嚎，苏慕心兄妹俩和文家住在一起，这会儿回苏家特意看望顾贞白。

        “祖母，这是怎么了？”

        顾贞白的房间外，苏家大房正哭哭闹闹要说法。

        “苏慕心，你昨日把我哥哥推到冰湖中差点冻死他，你还敢问怎么了？”苏婉儿大声道。

        “苏婉儿，你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你亲眼看见我给他推下去的？就不能是苏若舟见到壮观美丽的雾凇，非要跳进冰湖来抒发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苏慕心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差点逼疯了苏婉儿，她扯着嗓子尖叫：“苏慕心，你”气得双手发抖说不出话来。

        感觉耳边有几万只鸭子嘎嘎嘎，苏慕心揉揉被刺痛的耳膜：“祖母，姨母请您老人家去她那里赏梅喝茶，特来让我接您过去，舅母和几位公侯夫人也在陪着呢。”

        此话一出，苏婉儿像被捏着脖子的鸭子，瞬间哑声，她再猖狂也不敢惹皇后和那些夫人的厌烦，不然她嫁入高门的期盼就没指望了。

        她自小就嫉妒苏慕心的身份，一个废物，却有高贵的嫡出身份，还有显赫的母家，她那么优秀却只能是一个庶子之女。

        “等处理完咱们一起过去。”顾贞白知道苏慕心支开她是不想她心烦，但这个时候她一定要陪着孙子，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慕儿，今日去给陛下谢恩了吗？”顾贞白故意道，她就是想告诉大房，自己的孙子如今得陛下青眼。

        苏慕心昨日被封为安乐伯一事，所有人都比他自己先知道，正是因为找不到人接旨，大家才发现他不见了。

        苏慕心一笑：“陛下仁厚，顾念我父母双亡，唯恐我被人欺负，封了我伯爵之位。”

        苏慕心一语双关，他余光瞥见苏朝宗过来，特意说给众人听。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惊扰他的清净我定不饶你们。”苏朝宗不满，刚刚苏慕心的话让他眉头紧皱。

        “父亲，您可要为舟儿做主。”薛馥芳跪在地上哭道。

        “我已找太医看过，舟儿没什么大碍，将养几日便好。”

        苏婉儿站在一边告状：“祖父，这次都是苏慕心，若不是他把哥哥推下去”

        苏朝宗打断对方：“放肆，你越来越尊卑不分了。此事到此为止，舟儿受了惊胡言乱语，你们别跟着凑热闹。”

        跟着苏朝宗一起进来的苏阑之给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闭嘴，附和道：“父亲说的是，还不回去照顾舟儿，在这里闹得成何体统。”

        薛馥芳心疼儿子，见他昨日受苦心中不满，想为他讨个公道，见此也只能作罢，带着苏婉儿离开。

        “慢着。”苏慕心开口，“大伯母，我敬您是长辈，但以后像堂兄失足落水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来惊扰祖母安宁了。”

        “还有。”他看着苏婉儿，摆出一副伯爵高高在上的表情，“苏婉儿，我念你是我堂妹，这次可以饶恕你不尊不敬的行为，但以后没有证据的话少说，上次的教训还没记住？”

        他脸上一抹礼貌温和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像平静的湖面下暗藏杀机。

        “堂兄好大的官威，升官加爵后果然是不同了。”苏婉儿嫉妒道。

        苏慕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不说我都忘了，以后见到我记得叩拜行礼。不然就是不敬圣意，毕竟我这个伯爵可以陛下亲封的。”

        “你欺人太甚。”苏婉儿指着他。

        “放肆，还不把她带下去，在这里丢人现眼。”苏阑之朝薛馥芳低吼，转而一副笑脸看着苏慕心，“侄儿被封为安乐伯，这可是大喜之事，咱们回京后好好庆祝一番。”

        公、侯、伯、子、男，苏慕心的伯爵虽不及侯爵位分高，但他破格被封爵位，信昌侯世子的位置就空下来，毕竟本朝还未有过一人多封号的现象，苏阑之小心思更活络了。

        和前途比起来，儿子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又不是残了，就算真的废了，他还会有新的嫡子，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世子之位。

        “陛下封你为安乐伯并左右翊卫中郎将，是陛下对你的信任，好好干。”苏朝宗看着眼前的孙子，恍惚中好像看到那个优秀的嫡子。

        纵然苏戚之自小不受他重视喜爱，但苏朝宗不得不承认，嫡子真的被顾贞白教养的极好，才华横溢谦和有礼，又得陛下看重，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过于重感情，太过刚直不阿。

        曾经他也想过，让嫡子继承信昌侯之位，以他的为人，想必也不会对庶出的大哥赶尽杀绝，可没想到，嫡子早逝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直不肯请立苏慕心世子之位，就是想看看这个从小被保护，性格单纯孙子能不能担此重任，信昌侯是他拿战功换来的，苏家是他一手做大的，绝不能在后人手中败坏。

        昨日让他看到嫡孙勇猛的一面，对比之下，长子一家却让人失望，而且没想到陛下居然十分看重苏慕心，给他如此殊荣。

        “是，祖父。”

        苏慕心上前一步扶着古镇白：“姨母和舅母还等着祖母一起赏花，孙儿告辞。”

        苏朝宗点点头，掩饰了眼中的不满，他知道文家现在的风光，但他认为这只是一时的，陛下或许现在不觉得，以后一定会对军权在握的文清川有所提防。

        古往今来，多少鸟尽弓藏的先例，帝王都不能免俗，作为文家的姻亲，他们不远不近最好，得了利益又不会受到牵连。

        可嫡孙却和母家关系紧密，若将来真出了什么事连累苏家怎么办，对于继承人，他还是要多考虑一下。

        “你祖父就是一个自私又冷血的人，这种人一定不能指望他会在你困顿之时帮你，哪怕你们有血脉关系。”顾贞白自嘲一笑。

        “所以孙儿很庆幸，我和父亲都不像苏家人。”苏慕心调侃道，对于苏朝宗他早就死心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将祖母送到地方，陪着众位女眷赏了一会儿梅花，他在一片调笑声中涨红了脸离开了。

        因黑衣人之事，半夏被他派去帮表姐调查审问，他一个人来到昨日坠崖的地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额外的线索，却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冷小姐”

        “苏公子”

        冷清茹换了一身平日常穿的鹅黄色衣裙并白色兔毛披风，与昨日一袭红妆的她判若两人。

        “苏公子昨日在此遇险，今日还来不害怕吗？”冷清茹上下打量他。

        苏慕心随手拂去貂绒披风上的落叶，漫不经心道：“冷小姐又为何而来呢？”

        “还未感谢冷小姐，若不是你，苏若舟怕是早就在众人面前将他坠湖一事赖在我身上了。”

        苏慕心还纳闷，像苏若舟这种受了点委屈恨不得全天下皆知的人，这次居然只在苏家内嚷嚷，太不寻常了。

        “我只是告诉苏大公子，家丑不可外扬，不然有损苏侯的面子。”

        “不如冷小姐说说自己的条件。”

        冷清茹这种冷心冷血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除非有利可图。

        “呵”冷清茹嫣然一下，“我觉得和苏公子聊天十分挺有趣，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边说边靠近，却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他背后的古树，立在原地开口。

        “苏公子坠崖之事我守口如瓶，昨日我与黑衣人的打斗苏公子也可佯做不知。”

        昨天她确认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因自己也受了伤，怕对方还留有后手，便草草收拾残局离开。

        至于苏慕心，她笃定对方坠入山涧无生还可能，却没想到他不仅毫发无损，还进官加爵，她真的是小瞧对方。

        今日前来，不见黑衣人的尸体，却等来了苏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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