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能忍受的行为

关堇宇曾经有个弟弟。

        为什么用“曾经”这个词，因为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在发现弟弟自杀后，关堇宇的父亲迅速将弟弟下葬，避免了警察的近一步调查。

        在弟弟下葬后的第二天，关堇宇被父亲狠狠打了一个耳光，耳孔被打穿，一颗牙齿也松动了，“为什么要搞到家里来！滚出去！从今以后，不准说是我文时雨的儿子！”

        父亲仿佛知道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关堇宇不恨父亲，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弟弟到底有多么爱，爱到失去自我，爱到不可自拔。

        爱到无法忍受他爱上其他人。

        “少陵，为什么要爱上别人呢？这种女人，这种女人会像哥哥一样用生命去爱你吗？”关堇宇握着弟弟的照片，哭的眼泪扑簌簌掉落。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搂着一个女孩的脖子，开心地笑着，露出一颗虎牙来。被他搂着的少女似在挣扎，满脸的不开心。

        “这种女人，这种女人……”

        关堇宇抓起一旁的水果刀猛地扎向照片上梳着麻花辫的少女脸上，却不小心刺到了一旁的少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少陵对不起，你痛不痛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要跟这个女人混在一起才对啊？不是我的错，是这个女人，是他害得你死掉，对不对？”

        “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是哥哥了。”

        ……

        小巴在薛蓉家里喝啤酒吃鸡爪，顺便看薛蓉收拾东西。

        薛蓉准备搬家了。

        陆白奇在这附近出现被路人无意间拍到，虽然只是背影，但为了他的人设和名声，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安全。

        “房子找好了吗？”

        薛蓉摇头，突然有点发愁。

        “太好了！你搬去跟我住吧！我还有一个空房！”小巴丢下鸡爪，十分来劲地建议。

        薛蓉摇头，“你男朋友会过来，不能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添麻烦嘛。只有经纪人和打扫阿姨偶尔会过来，平时都没人啊。”小巴说着说着，突然眼睛露出一道精光，上前握住薛蓉的脖子开始摇，“你老实说，是不是陆白奇那混蛋？肯定是他不肯让你跟我住在一起！”

        小巴好敏锐！

        薛蓉暗暗叫苦。她被小巴摇的头晕，连忙摆手表示没那回事。

        但实际上就是那么回事。

        陆白奇有时会来薛蓉家里吃饭睡觉换衣服（字面意义），如果家里有除了薛蓉之外的人在的话，他一定会发火。

        薛蓉清楚地记得，她初中时带了分到同一组的男生回家里做作业，被陆白奇看到后阴阳怪气了她一个礼拜。

        但薛蓉却非常明白，陆白奇的这种表现绝不是“吃醋”。他只是把自己当作能使唤的仆人，而且是熟门熟路伺候了多年的“老仆人”。

        没有人比她薛蓉更懂什么叫做“分寸”。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陆白奇可是王子，是人间之光啊！

        “不是他的话，还有什么理由能阻碍我们闺蜜情深？”小巴才不信。不过小巴亲眼见证了薛蓉对陆白奇多年的追逐和爱慕。作为闺蜜，她说也说过骂也骂过，根本没用，她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如果没钱的话一定跟我讲哦。”小巴在薛蓉脸上蹭了蹭，不再提“陆白奇”这个话头。

        薛蓉松了口气，跟小巴美女贴贴。

        薛蓉继续收拾，偶尔收拾出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两人还会一起回忆一番。

        “这个牌子的手链……超级贵诶！”小巴看到薛蓉手里拿着的一个盒子，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条手链……

        薛蓉刻意尘封的某段记忆突然涌现出来，她的心仿佛被人扯了一下。

        有点不舒服。

        “sllovexr。‘xr’是你名字首字母我知道，这个‘sl’是谁？好啊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谈恋爱了？”小巴开始在回忆里搜索这个名字缩写为“sl”的“嫌疑人”。

        薛蓉将盒子收好，强装镇定，“没有，你想多了。”

        “啊我想起来了！”小巴突然一拍巴掌，“是那个，对！文少陵！”

        文少陵是薛蓉和小巴的高中同学。他刚开始一直看薛蓉不顺眼，后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粘上了薛蓉，甚至还自发做起了薛蓉的“护花使者”，跟陆白奇争风吃醋。

        因为他，陆白奇足足一个月没跟薛蓉说过一句话。

        文少陵是个幼稚鬼，但心肠不坏。虽然相貌不及陆白奇那么出色，但却是个开朗少年，而且感觉对薛蓉是真心的。

        可惜的是，文少陵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自杀身亡。

        原因……不明。

        “不是他。”薛蓉迅速整理好情绪，“你帮我想想找哪个区的房子吧。”

        小巴对文少陵的印象本来就不深，所以瞬间就被转移了话题，“我想想看，最好离我近点，离你公司近点，交通方便，哦对，不要这样的老小区，连个监控都没有，万一遇到啥事都没人理你。”

        薛蓉嗯嗯答应着，两人随即讨论起找房子的事来。

        ……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永远都不要记起他啊。

        文少陵。

        薛蓉摸着文少陵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条昂贵的手链，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你说人如果很痛苦的话，可以自杀吗？”

        文少陵在某一次默默跟随薛蓉回家的路上，突然开口问道。

        薛蓉顿下脚步，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文少陵，“绝对不可以。”

        如果可以的话，她应该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吧。

        “为什么？”文少陵很少得到薛蓉的回应，十分高兴。

        “如果自杀的话，人会在不想停留的地方，永远重复难以忍受的痛苦，无法解脱。”

        似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文少陵有些被震撼到。

        “所以，就算人生再痛苦也要熬下去。”薛蓉一本正经。

        这是她无数次对自己说的话。

        “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你也有很多痛苦吗？”文少陵看着薛蓉，皱起了眉。

        薛蓉语气淡淡，“不会啊，我很快乐。我已经有了一生要追随的人。”

        “是吗？”文少陵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遂放弃。但片刻后，他又说道，“决定了！”

        薛蓉：？

        “等我毕业赚了钱就带你出国吧！咱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薛蓉怔住了，“什么？”

        “离开这里，离开所有让我们痛苦的人和事。”文少陵仿佛燃起的焰火，满脸的灿烂。

        薛蓉的心仿佛被人扯了一下。

        很痛。

        离开这里吗？可以吗？

        薛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除了陆白奇的人有了不同寻常的情感。虽然不是什么喜欢和爱。

        第二天，文少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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