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虞纯芝跟谭星辰迫不及待要看她在冰岛的照片，林斯理把相机拿给她们，俩人脑袋凑在一起，一边翻看，一边“哇！”“哇！”地赞叹。

翻了半天照片，虞纯芝心满意足地一瘫：“好了，四舍五入我也去冰岛旅游过了。”

“咱俩也去度蜜月去吧。”谭星辰兴冲冲说，“你什么时候休年假？”

“想啥呢你。”虞纯芝一点姐妹情谊不讲，“你没对象，我可有对象。”

谭星辰哼了哼：“有对象了不起啊！你等着，我这就让我妈给我介绍一个！”

冰岛的景色美归美，更触动虞纯芝的，是林斯理和周豫镜头中的对方。

尤其是教堂那张照片，明明两人都穿着平常的衣服，却让虞纯芝有一种，他们重新办了一场婚礼的感觉。

林斯理的婚戒已经重新戴上了。

虞纯芝忽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感动击中了，把相机往谭星辰手里一塞，一把抱住林斯理。

“宝儿，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吧。”

谭星辰马上也把相机一放，一起抱过来。

“斯理姐，现在这样真的很好，你这次回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冒泡泡。”

林斯理问：“从哪里，我头顶吗？”

“你不知道，去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可高冷了，好难接近，也不爱笑，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不满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变化。

林斯理回想周豫刚回国的那阵子，她现在的心态的确大不相同。

雪是会被暖化的，小刺猬的一身刺也会收起来，玫瑰花会开在充满养分的土壤，这些都需要充足的爱来浇灌。

回到熙语林，杨康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语气迟疑：“周总，真的要这样做吗？”

周豫长腿迈下车来，手里拿着那顶草编宽檐帽，淡淡的眼风扫向他：“怎么，我出去这一个月已经被你架空了？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杨康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以太太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真相，恐怕……”

他后半句没说完。

周豫往前面望了一眼，老刘载着三个女孩先到一步，她们三个从车上下来，你推我搡地笑闹。

林斯理穿了一条白色无袖连衣裙，阳光从西侧打下来，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如果知道真相，她一定会离开他。

“这是周家欠她的。”

周豫朝她走过去，给她戴上帽子遮阳。

长途飞机累人，虞纯芝跟谭星辰陪林斯理吃了顿饭，就早早走了，让她好好休息倒时差。

因为时差的缘故，林斯理每天都醒得晚。

她睡醒时周豫已经去上班了，博宇积攒了不少事务亟待他处理。

辞职后人一下子变得清闲下来，林斯理起来吃个早午餐，在园林里溜溜猫，啃一啃专业书，或者查顶尖医学院的资料为申博做准备。

不管多忙，周豫晚上都会准时回来，陪她吃晚饭，也会在美国那几所院校的选择上给她一些意见。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林斯理正在园子里修剪花枝，猫在草坪上晒着太阳打滚。

陈嫂将老刘带领过来，老刘道：“太太，二公子让我带您回周家一趟。”

林斯理心下奇怪，周豫怎么不自己给她打电话。

她放下花艺剪刀，摘掉手套：“我洗个手就来。”

自从上次在家里见到二叔，林斯理有阵子没回去过。

心中的疑窦让她很难再用平常心态面对周家的人，尤其是在对她隐瞒什么的奶奶。

这趟回周家，再次将那个无解的难题摆到她面前来。

有点心不在焉，老刘将车停在平常极少走的侧门，林斯理下车才发觉。

正想问什么，周家的佣人从里面打开门，仿佛特意在这里等她。

林斯理从侧门进去，老房子的格局有些绕，通往客厅的走廊转过几道弯，路过关着门的偏厅，她听见里面的人声，脚步停下。

一门之隔，偏厅内。

老太太的精神气儿瞧着比之前差了许多，撑着手杖坐到沙发上，只有提起林斯理的时候瞧着才好些：“跟小理的蜜月旅行过得怎么样？”

“很好。”

周豫坐在对面沙发，兴许是西服冷调的颜色，将他神色显衬得有些冷漠。

“你们好就行。小理辞职了，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她那工作那么忙，这几年都没怎么歇过。”

“这傻孩子也是，在单位叫人欺负，回家也不知道告状，要不是这次电视台报道，我都不知道她在医院受了那么大气。”

老太太没什么气力，但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她想读书也好，她从小脑袋就灵，是个读书的料子。等她读完书回来，咱们自己开间医院给她，不叫她那么累，也没人敢给她气受。到时候你跟晟安，记得都替她打点好。”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周豫问。

“就你最不让人省心了。”老太太说，“我可告诉你，你要再敢欺负小理，我从棺材里面爬也要爬起来把你带走！”

周豫眼神幽晦不明，安静片刻，才向她承诺：“我不会欺负她。”

他将一张打印的照片放到茶几上，手指按着，推到老太太面前。

“你在普陀山为林盛和叶蔷立了往生灵位，放在功德堂诵经超度。为什么。”

老太太盯着照片上的黄纸，叹了口气：“你这小兔崽子，心眼儿挺多。”

“我小的时候，你并不信佛，爷爷去世之后，你常年住在普陀山，以前我以为你是为爷爷祈福。”周豫咄咄逼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林家的事，要为他们供奉牌位二十年来赎罪？”

“你管我！”老太太不配合，起来就要走，“小赵呢，快把他赶出去。”

壁纸上复古的花纹像万花筒一样开始变幻，那是因为有眼泪漫了出来。

林斯理推开了那扇门。

刚刚还在耍赖的老太太脸色霍然变了：“乖孙……”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叫您奶奶。”林斯理眼里浸着湿意，站在门口倔强地看着她，“我爸妈到底是为什么而死，这个问题，他不能管，我应该有资格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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