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之恶

　　今天晚上没有云层，空中的月亮很圆很大，寂静无声的村庄，以往令人厌恶的鸡鸣狗吠都不再有。

　　就着月光摸着黑，踉跄的往河边走。

　　没有潺潺的流水声，没有蛙叫蝉鸣，阮青竹就这样沿着干涸的河床一直往上流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被石头绊倒了几次，终于她看见了点点反光的地方。

　　激动不已的阮青竹一个没注意又狠狠跌倒，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的眼中只有那处反光点。

　　几乎是手脚并用爬着过去，阮青竹半趴下，低下头，迫不及待的混着沙土狠狠吸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由嘴到喉咙，先是一阵舒爽，再是连着吃进去的沙土硌的剧烈咳嗽。

　　平复过来后，阮青竹才再次趴下，这次小心翼翼的，不再急切，用小舌头慢慢的舔。

　　直到撑着的双手麻木没了知觉，她才混了个半水饱。

　　终于是活下来了！还有谁，哪个穿越人士能比她更惨？

　　……

　　“小竹子，小竹子！”

　　天刚亮才回到家，刚躺下没多久，阮青竹就被人摇醒了。

　　“二娃哥？”

　　“快，把这个吃了，我爹娘已经同意带着你走了，吃完后我们赶紧出发了。”

　　二娃手中端着小碗绿中带黄的汤水，零星漂着几片煮烂了的不晓得是什么的叶子，上面发黄还泛着黑。

　　可现在哪顾得上，极速从胃部涌上的酸涩，让阮青竹快速的接过二话不说直接往嘴里倒。

　　仰着头许久，再三确定没了，这才放下碗，舍不得浪费一点点汤水。

　　“谢谢二娃哥。”

　　阮青竹老脸一红，心里不由唾骂自己，“二娃哥你吃了吗？这，这不会是你的口粮吧？”

　　“我吃过了，放心。”

　　二娃不自然的转过脸，紧了紧腰带，他昨晚有吃过，爹带回了好些烂树叶，可小竹子怕是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东西准备好了吗？我爹娘等着呢，说是趁早出发。”

　　“马上。”

　　肚里有了点东西，没有那么难受后，阮青竹去背起早先准备的包裹。

　　她人小，不打算带多少东西，就两件能换的还算干净的衣服。

　　还有娘留给她的一个小银镯子，再拿了把家里最小的柴刀。

　　“二娃哥，等我一下。”

　　阮青竹来到家人的坟前，磕了几个头。

　　“爷奶，爹娘，哥哥，小竹子要走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等我长大了再回来，一定会回来再看你们的！”

　　最后不舍的看了眼，生活了几年的家。

　　红了眼眶，却忍住不再落泪。

　　阮青竹转身随着二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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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走的还有村里剩下的两三户人家，一行十几二十来个人，没有太多体力，没有代步工具，只有咬着牙缓步的前行着。

　　从早上走到天黑，才将将走了十里不到的路程，离镇上一半的距离都没有。

　　都已累的不行，大家找到了一处破庙，无比好运的是里面还有一座深井，虽然水不多，但是也够他们喝的，还能再装些带走。

　　商议过后，大家都同意在这休整，并留下过夜歇息。

　　阮青竹坐在角落，双脚已经被磨破，火辣辣的疼，但是没有人会在乎，也不会再有人心疼她。

　　咬住唇，忍了许久，肚子还是痛的厉害，阮青竹抬起头，看着自顾自的大伙儿。

　　颤颤巍巍的扶着墙，阮青竹慢慢退了出去，找个稍稍偏僻点的地方如厕。

　　估计是那碗烂叶子的汤，吃坏了肚子，可早已消化了什么都不剩，又能拉出什么？

　　阮青竹蹲在那里，抱着肚子痛苦的直哼哼。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才满身大汗的无力往回挪。

　　“什么味道？”

　　离着破庙里，他们休整的地方还有段距离，阮青竹就闻到了空气里传来阵阵的，像是肉味儿？

　　可却没有丁点香，反而有种酸臭味，下意识的隐了身影。阮青竹轻轻的挪到墙角处，透过损坏的窗户，忍着痛垫起脚往里看去。

　　熊熊烈火上架着钟鼎，沸水里却放着一个孩子，在煮？

　　没了声息，无力垂着的头正对着阮青竹的方向。

　　二娃哥？！

　　死死捂住嘴巴，堵住喉咙里的尖叫，阮青竹浑身发抖，颤栗不已。

　　心里做过决定，不会再哭，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她的视线。

　　“算那丫头片子跑的快！这么久都没回来，怕是真让她给跑了！可惜了！”

　　“这不是还有的吃的吗，你就少说几句吧，省省力气。”

　　而二娃的亲生爹娘大哥，就那么坐在不远处，像是等待着什么，在他们身边还倒着个别家的孩子。

　　他们，竟然——易子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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