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缘由

艾以诧然，对这种结果无法接受：“樱草花不起作用？”

        初令摇头说道：“不是，有的。樱草花只能将我哥的神识剥离开来，可记忆，情感由大脑和心而生，这些复杂的无形的东西樱草花是带不出来的，抽离出来的灵体也是什么都不懂。”

        “灵体和躯体一分为二，需要找其他办法使得灵体归位。”

        “我哥的身体因为已经死亡，外界无法介入，不能也不需要提供人体需要的养分。只能用我们药师的药力来维持身体完整，由于我哥本身就是药师，不需要吸收来自他人额外的药力。”

        初令突然沉默不语，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无助，他扭头看向一旁哥哥熟悉的脸庞，寻得心里的一点慰藉，继续道：“至于灵体回归，都是天方夜谭，近乎神学。”

        艾以心脏被捏紧，伴随而来的恨意也如此强烈，他目光冰凉，夹杂一丝慌乱，抬手用力握拳抵在凉凉的薄唇上，掩饰胸腔内翻涌的怒意，他细细消化着初令的一番话，放下手又问道：“神识无法回去本体，一辈子就只能这般？”

        初令神情无望，神色恍惚的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缓解酸涩的脊椎，感觉脑袋有千斤重：“樱草花太过玄妙，书上也少有记载。”

        目光放空着注视一尘不染的挑高天花板，他想去说服自己去接受目前的坏消息。太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和进食，加上起伏不定的情绪，初令的意识和身体都有些飘飘然。

        房间里沉寂下来，过于悲伤的消息使房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难耐。过了一会儿，秦德在门外的出声询问和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有着同样心事的两个人。

        “大人，小少爷，夜宵准备好了。”

        艾以反应过来，他暂停思考，摸了一把脸，想要清醒一点，也让表情管理不那么僵硬：“走吧，先吃饭。如果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先例，我们就去找，去创造这个先例。”

        他知道，他和少年都有着坚定救初文的决心，一辈子那么长，他总能找到，这个未知迷题他愿意用一辈子去解题。

        “时间很长，我们慢慢来，哪怕付出一辈子，我也一定会帮着你，等到初文回来的那一天。”

        听着艾以坚定的承诺和安抚自我的决心，他觉得迷茫中有了前进的动力。没错，他会用尽毕生所学，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去找那个未知的办法，这或许也是眼下他能做的事情：“会有办法的。”

        想清楚之后，他呼口气放松下来，深邃的明眸流露出感激和坚毅。他疲倦抬眸，还是没有想要吃饭的欲望，脑子混沌，只想一个人待着，安安静静的理清思绪，然后从长计议初文的病情。所以他礼貌的出声拒绝：“我想休息，宵夜就不必了，抱歉。”

        说罢他站起身来，扭头顺手把初文的被子向上拉了拉，附身对初文轻轻道了声晚安。艾以知道初令的情绪不高，导致忽视了他自己身体的基本需求，他再次开口：“你一天没吃东西。”

        “不用。”初令再次果断的拒绝，起身掠过艾以，“晚安。”

        艾以见他态度和动作都这么固执，思量片刻，又转身叫住了他，抛出少年想要的东西：“想不想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东西？”

        话落，果然和预想的一样，艾以拿捏住少年的心思，初令当即身形一顿，停下了准备离开的步伐，他扭头站定在那里，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真的在思量着艾以的话。

        这对于他来说，肯定是想的。

        艾以看着少年如此反应，不由失笑，知道少年无法拒绝，走到他身边，再次发出邀请：“走吧，边吃边说。”

        秦德侧身，恭敬的让出门口。初令挑眉，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房间，和艾以，秦德一起来到一楼的餐厅。

        希望他以后也能这么好拿捏。

        一楼餐厅

        偌大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丰富但又有些清淡的食物，陶瓷刀叉摆放得整整齐齐，菜式些多，珍馐美味，足显制作者的用心。

        艾以在餐桌旁边落座，拿起面前的餐巾布展开再折叠，摊放在腿上，即使是一顿简单的夜宵，也能被他吃出仪式感，血族的优雅和绅士是刻在骨子里的。

        秦德遣散仆人，为二人制造出安静谈事的环境，留下他一人站在一旁侍奉着两个人的用餐。待初令坐下后，秦德五指并拢，用曲臂式请主人用餐，行为举止正规得体。

        “要告诉我多少？”初令直奔话题，有关资料他当然可以费点心思去查，但是与其在那浪费时间，不如听些对方知道的。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艾以轻轻抬起下巴，眼神指着面前的食物示意着，对它温和笑道：“你吃多少，我就说多少。”

        初令对于他幼稚无聊的威胁和哄饭沉默不语，他转眼看向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开始慢慢动作。餐厅的暖灯照得食物更加有食欲，暖暖的灯光打在初令的金发上，安静吃东西的他变得赏心悦目的一幅油画。

        “先给你说说他们现在的大概情况。”艾以眼看着初令咽下第一口蘑菇汤时，开始娓娓道来。

        “目前皇城对反叛者的打击，成绩不小，从战后统计的数据上看，反叛者的主教土崩瓦解，三大平教也支离破碎。”

        “因为时间紧迫，加上当时情况有些混乱，围剿并不彻底。漏网之鱼也在无力抗争的时候落荒而逃。”

        初令耐心听着，心不在焉地咀嚼着嘴里的一块蘑菇，认真听着艾以讲述的内容，不做回答。

        艾以回忆着今天一天看见的资料和之前所了解的，挑着重要的和初令继续道：“以往战绩上，组织领导者迪恩·那尔帝戈被你哥哥初文卧底五年后成功暗杀掉，皇城军队根据初文提供的信息和已经掌握的线索将反叛者底下的三个平教大力围剿，最后逐个覆灭，虽然当时情况突然，一些突发原因导致围剿计划提前，但最后还是惊险的成功了。”

        初令咽下白瓷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折起腿上的餐巾布，用一角擦拭嘴角，听见罕见的姓，也诧异片刻，属实意想不到：“那尔帝戈？”

        “没错，是皇姓，也是皇族，他是当今大皇的亲叔叔。”

        “历年来，皇族的皇位纠纷一直是皇亲国戚反目成仇的根本。大皇第二年，迪恩·那尔帝戈发起了政变，在此之前，迪恩·那尔帝戈私下在北面聚集各路邪恶势力，拉拢了不服新皇统治的贵族。大皇上位的第一年他仗着大皇年幼和叔侄关系无视国法，左右大皇决策，拉党结伙，帮扶了很多的没落贵族，挤兑其他贵族，将自己的人安插在皇宫的所有地方，皇会里他的人近乎占了八成。”

        见初令听得专心致志，以至于喝了一碗蘑菇汤便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艾以轻敲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眼神示意他继续吃完面前的食物。

        “现在，失踪的克卜勒身为反叛者的大祭司已经现身，二教祭祀哈特和四教领主灯尼斯不见踪迹，两个从事因为从未现身出面，对其掌握的信息几乎为零，无法进行抓捕。”

        说道这里，他越发觉得大皇的无视冷漠才是最糊涂的，让人难以理解。战事草草的结束，对外却宣告围剿大捷，大摆庆功宴，正是因为当今领袖们对一点功绩就沾沾自喜，连连叫成，才给了他们养精蓄锐，卷土重来的机会。

        艾以说到这里，初令这边也吃的差不多了。初令随后说道：“作为皇亲，又是大皇的亲叔叔，他已然是一人之下。之后的他又一人束缚大皇，垄断皇权，虽然身份不变，但是地位已经扶摇直上，是万人之上。按理说，并不值得这么做。”

        “这个就不为人知。”

        “前任大皇是他哥哥，既然自己儿子尚且年幼，完全可以处于大局考虑，直接让迪恩·那尔帝戈继承。”

        艾以细心向他解释其中的缘由：“皇城的皇位继承不仅仅要有皇族血脉，还有一半来自于皇会的投票和选举。迪恩·那尓帝戈野心勃勃，脾气暴戾，目中无人，多次公然挑衅先皇威望，先皇突发疾病身死，虽然没有调查出来具体原因，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后来，新大皇加冕，他也开始针对对他不满者，陷害杀害当初反对他登位的贵族和大官。最后，皇会如他所愿被他一人操控和统治，没有了制衡，他便立刻发动了争夺战。”

        情况如此严重，初令越发不解：“即使是亲叔叔，这些都是死罪。战争失败之后，按皇法，大皇应该立刻处置他。”

        “失败之后，他闯进宫殿劫持了大皇，但是……”艾以停顿下来，有些难以启齿。

        “你的父亲，国爵大人及时赶来，在和迪恩·那尓帝戈周旋的时候，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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