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艾薇城

四天后的黎明，山谷里阳光还未触及的地方，迷蒙的雾气还在缓缓随微风流动。营地木墙外站着三人，正是准备出发的雷昂雷诺兄弟俩和老彼德。只见雷诺一身普通麻布衣裳，背上背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兽皮背囊，样式是行军包样式，还斜插着一柄刀。这柄刀是老彼德曾经的佩刀，随老彼德一同退役的唯一军方物品，上面刻着老彼德服役到退役的年限，还有老彼德退役时所属部队的番号，只不过这些痕迹都已经被老彼德摩擦的模糊不清了。而被雷昂牵着的小雷诺，则是头戴兽皮小帽，腰间斜挎水囊，背着个迷你型的兽皮行军背囊。

        老彼德蹲下身替小雷诺理了理衣襟，从小雷诺领口扯出一条项链，项链上坠着颗月牙型的蓝色宝石。老彼德轻轻擦拭了几下，然后放回小雷诺衣服内，摸着雷诺肩膀对他说道：“这条项链是莉莉娅小姐留给你的唯一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还有不要轻易拿出来让人看到，记住了吗？”

        雷诺抽了抽小鼻子，语气略带悲伤，一点头回答道：“爷爷，记住了。”

        老彼德站起身来，对雷昂嘱托：“照顾好小雷诺，还有......凡事小心。”老彼德似乎话未说完，但雷昂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重重一点头“知道！走了。”说完牵着小雷诺转身离去。走出数十步，小雷诺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蓝绿色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却没有哭出声来。老彼德，只是再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上路。

        兄弟两赶到奥丁小镇时，还是早上九点，商会的车队已经赶到，正在镇长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上清点货物核对账目，镇长奥斯通正带着几个工人协助货物出仓装车。奥斯通看到兄弟两后，立马停下手里的活，独自带这他们往办公室去。

        奥斯通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挎包递给雷诺，“信、地图、小镇的推荐凭证都在这里面，拿好。”然后他注意到了雷昂背着的刀。他一伸手：“刀给我看看。”雷昂取出那把刀鞘用蓖麻筋缠紧，刀柄圆环系着颗兽牙的刀，递给奥斯通。奥斯通仔细端详一会儿，然后拔刀出鞘，果然，刀背上的刻字和钢印被抹掉了，是老彼德的退役军刀没错了。

        奥斯通把刀递还给雷昂，然后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佩刀，也递给雷昂

        “这是我的退役军刀，你既然是双手用刀，这把你也带上吧。”接着从柜子里取出一块连接着绳子的圆形铁盘，也塞进雷昂的背囊里：“这是我用过的护心镜，你也带上。”

        雷昂没有说话，感激地再次朝奥斯通一鞠躬。

        奥斯通把东西交给兄弟二人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带着兄弟二人找到来收货的商队管事，“青管事，家里的俩小辈就拜托您了”，说着将一大包茶叶递到青管事手里。

        青管事一脸恭敬接过茶叶，堆笑道：“镇长大人放心，两个小家伙一定给您安全送到！”

        没多久，车队装车完毕，雷昂雷诺坐在皮草车上，随车队一同出发了。等车队在道路拐角消失后，从城门洞另一侧走出一个人来，站在奥斯通身旁，正是斜挎背囊一副远行模样的老彼德。

        “就猜到你不放心。”

        “嗯，我单独行动，更容易隐藏，这样既可以暗中保护他俩，也方便查一些事。”

        奥斯通叹了口气，随即不再说话。

        山路蜿蜒崎岖，从奥丁小镇到艾薇城这一百二十公里路，车队走了一天半。到了第二天傍晚，车队终于抵达艾薇城大门口。只见艾薇城城墙足有四米高，墙体也不再是土坯的，而是全部由灰色方砖砌成，城墙上还矗立着两座箭塔。城门同样高大厚重，城门的拉环是两只西瓜大小的古铜色狮头，嘴里各叼着一个粗大的铁圈，看上去栩栩如生。

        青管事领着兄弟二人来到城防军守卫跟前，一脸谄笑道：“大人，这两个小家伙是奥丁镇镇长的晚辈，说是有事要找克里斯团长，您看是否方便通报一声。这张黑豹皮是奥斯通镇长托我给克里斯团长带来的，他们俩是老熟人。”守卫检查完兄弟俩的凭证，便没有多言，从商队接管了雷昂雷诺兄弟俩。小雷诺向青管事挥手作别后，便和哥哥一起跟随一名守卫向军营方向走去。

        团长办公室内，兄弟俩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既不说话也不乱瞄，只是安静等待着办公桌后的克里斯团长处理事务。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皮肤白皙，五官立体而刚毅，分明颇为英俊，却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一脸大胡子，细看的话还有点像奥斯通的风格。克里斯刀刻般的脸庞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边额前向下延申，一直没入浓密胡须之中。他就是当年奥斯通用一条左臂救下的新兵，当时野蛮人狂战士当头一斧向他劈来，若不是奥斯通及时抬起手盾抵挡一下减缓了力度，恐怕就不是只留了一道疤，而是半边脑袋都要被砍掉了。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克里斯也从部队退役，因军功累积担任了艾薇城的城防军团长。

        半个小时过去了，临近下班时间，克里斯终于就桌上的所有文件全部处理完，他这才抬起头开始打量着兄弟两人。

        “奥斯通还好吗？”克里斯问道。

        “镇长大人很好。”雷昂回答一如即往简单，他将给克里斯的信取出递了过去。

        克里斯仔细阅读来信，便明白了两人的来意，当下便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明白。魔武协会分理事处的塔图大师我认识，明天我带你们过去测试，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我家里吧。”

        晚上，在克里斯的热情招待下，兄弟两第一次享受到如此丰盛的大餐，满满当当的一大桌菜，看得小阿诺两眼放光，小肚子更是吃的圆滚鼓胀。饭后，克里斯陪着兄弟二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克里斯忽然问雷诺：“你背上的刀，有一把是奥斯通的退役军刀吧，看来他很看重你啊？”

        “是的。”说完雷昂拔出背上两把刀中的一把，递给克里斯。

        克里斯抚摸着刀背上熟悉的番号钢印和服役时间刻痕，喃喃道：“果然是这把刀。”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他手上继续摩挲着刀身，嘴巴却问雷昂：“奥斯通信上说你天赋不错，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雷昂想了想，回答：“我要做佣兵，成立一个佣兵团，一个可以匹敌联邦四大佣兵团的队伍。”

        克里斯略微诧异，说道：“那可不容易。”语气已经很委婉了，但言下之意分明是不信。

        正在这是小雷诺，从后面蹿上来在克里斯身前站定，语气坚定地大声说：“哥哥一定可以的！”

        雷昂和克里斯闻言都是会心一笑。雷昂平时总是话很少，神情总是冷漠，只有面对雷诺时，才会流露出溺爱与温柔。

        克里斯一把把雷诺抱起，转身往住处走去，刮了刮雷诺的小鼻子：“先不说你哥哥了，明天看你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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