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客

叶长安：“……。”

        “不过命肯定是能保住的。”张子良继续说道：“罪臣本就无从选择，若想活命一些屈辱当受则受。”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沉如水，声如利刺，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哀。

        叶长安皱了一下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灵光乍现，然后又很快地消失不见。

        张子良的话让他无言以对，却觉得很不好，摇摇头否认了他的想法：“不行，绝对不行，程家本就是书香门第，程墨白是一个读书人，脑袋迂腐到都能变成豆腐渣，如果我把他送给萧景山，那等同羊入虎口有去无回，还不如我在这里砍了他来得痛快，我现在只要想找个人背锅。”

        “背锅。”张子良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新名词他不太理解。

        “对，背锅。”叶长安站起身说道：“有人替他去死，他就可以逃出升天，到时候皇上满意，萧景山满意，天下百姓满意，那岂不就是皆大欢喜。”

        张子良眼里光芒闪耀了又闪，好半天才说道：“那大人就要想好了，怎么让程墨白必死无疑。”

        “这就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叶长安打了个哈欠，夜深了，她想睡觉：“赶紧去给我搜罗证据，让程墨白死得痛快一些，免得让那些有心人的惦记。”

        “那大人怕什么？”张子良目光灼灼地问道。

        一听到他这不阴不阳的声音，叶长安只觉得寒芒在脊背发凉，上次他家这个无所不能的师爷就是这么算计他的，小心翼翼地将嘴角扯出一个弧形：“只要不死，我勉强可以接受。”

        “大人放心，您现在还死不了。”张子良意有所指地说道。

        很多年后，她再想起张子良的话，他才知道当时的意有所指，那时候他的师爷啊，对他欲杀之而后快。

        “嗨，你的伤好了没有。”

        倚在小楼边上的叶长安看见远远走过来的楚大侠，摆着手像一只招财猫一样跟他打招呼。

        楚大侠抬头一瞥，一袭白衣站在晨雾花间，身后背着长剑，白如纸的一张脸冷得像冰块，眉宇间的侠气如锋利的剑一样迸发而出，让人瞬间矮了一截。

        叶长安带着招财猫般的笑，可惜楚大侠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丧门狗一样嫌弃，他本来想要绕道走，两边皆是花草树木，若是使用轻功就直接飞到墙那边去了，遇事逃避这不是侠客所为，所以他选择像无视空气一样无视叶长安的存在，默默地擦肩而过。

        叶长安嘴角抽搐，这人什么态度，好歹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对他感激涕零也就算了，行事作风还这么拽，太过分了。

        他没有走太远，而是走到凉亭内自斟自饮，叶长安也没有心思跟一个冰块搭腔，他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心神不宁，推开窗就听见树杈上的乌鸦呱呱的叫个不停，叫得他眉梢直跳。

        本来想找那个无所不能的师爷替他算一卦，谁知道师爷一大早不见人，他也只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他怕出去被人乱刀砍死。

        毕竟叶长安风评太差，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希望做一个比窦娥还冤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大侠楚行烨不理她，她也不想自讨没趣，摸摸鼻子正准备走人。

        还没有走出几步，院子里就刷刷的从天而降下几个黑衣人，他们手拿长剑目光凶神恶煞地望着自己。

        叶长安被这阵仗吓得目瞪口呆，为首的瓮声瓮气地问：“你就是叶长安。”

        这是刺客，刺客啊！他打了个哆嗦猛的回过神，指着亭子里坐的楚大侠急中生智：“我不是，他是，你们要杀就杀他，我绝不拦着。”

        楚大侠剑眉一挑，更彰显几分侠气逼人，那几个黑衣人望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亭子里的楚行烨，十分果断地说道：“少唬我，你就是叶长安。”

        这么肯定，难道他见过叶长安，那还这么多废话，让他枉做小人，现在想求救又没有脸。

        叶长安后退一步镇定自若地笑：“你认错了，我真的不是叶长安。”实际上她是叶安安。

        “哼。”黑衣人冷冷地一笑变换了一个站姿：“你肯定就是叶长安，你的衣服穿得比他好。”

        叶长安：“……。”

        这个理由好充分啊！充分地让叶长安无言以对，今天穿了一件衣服出来显摆也不行吗？

        他是有洁癖的，这前主人的衣服再好她也不敢穿，穿在身上浑身不舒服，感觉就像有虱子在身上爬来爬去。好不容易用点特权弄两件新衣服穿在身上，结果还被人当靶子打，她的命咋这么苦。

        不过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比不过他的小命要紧，她面带微笑地一边后退一边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本大人？”

        反正今天这一刀是跑不掉的，他还不如铁骨铮铮伸着头等着挨刀。

        “听好了。”为首的蒙面黑衣人继续说道：“我们是龙虎山的人，今日是为了程墨白而来，要么你放了他，要么你去死。”

        龙虎山的人，那个很有名的土匪头子窝，听说皇上派人围剿了几次都不成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放任自由。

        反正他也就只想占山为王，又没有想要坐皇帝的宝座，所以就任他们闹腾，就当要不到糖吃得小孩子发脾气而已。

        叶长安心里一喜，要是程墨白能被他们劫走也许是好事一桩，省了他一个大麻烦，可他不能喜形于色，只好继续视死如归的抗争到底：“哼，想要救走朝廷钦犯，门都没有。”

        不说则已，一说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那群刺客一言不合就举刀砍了过来，叶长安一边后退一边喊楚行烨救命：“楚大侠，别干坐着看啊，你赶紧救命啊。”

        楚大侠不为所动的挑了一下眉，一脸正气凛然地望过来，可是那岿然不动身子丝毫看不出他有援手的意思。

        叶长安只好朝他跑过去，后面的几个刺客穷追不舍，眼瞅着其中一个刺客的刀砍到她脸上，叶长安赶紧用手捂着脸，命可以丢，脸不能毁啊，不然以后拿什么见人，见鬼也不行啊。

        “砰”一声脆响，叶长安听到动静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只见准备砍他的刺客后退两步，手中的刀“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那人抬头望着亭子里的楚行烨恶狠狠地说道：“你想多管闲事？”

        楚大侠淡淡一笑，那笑容犹如清风朗一样迷人眼：“我不在乎他的生死，但在前提是，你们有本事把他杀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叶长安很快就明白过来，只见那人足尖一点从亭子里飞掠而来，那些蜂拥而至的刺客被他一脚一脚全部踢倒在地哀嚎不已，看得叶长安目瞪口呆半晌无法回神。

        “就这么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要杀人，慕容明晦的脸算是被你们丢尽了。”只见楚大侠站定冷冷的讽刺，他随意扎起的发丝随风摆动，那潇洒写意的动作让叶长安差点儿尖叫。

        “那得多谢楚大侠替我教训了这群没用的饭桶。”伴着清亮的声音，一道玄衣从眼前飞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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