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亡

小杂物间的门被江和诚轻轻地推开。基本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超市里安静的可怕，外面有风声不停地响起。没打算睡之前没注意那么多，现在万籁俱寂，就连街道上游荡的丧尸似乎都睡着了，一个个的蔫了吧唧，无精打采的样子。

小杂物间正好在超市二楼最东边的房间，而厕所竟然在超市最西边！这么人性化的设计到底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真想给他脑袋一锤子。然后将他喂丧尸！

江和诚心中颇为郁闷，但也没有办法，人有三急，尿意袭来是挡也挡不住。总不能就地尿在小杂物间吧，那可是他睡觉的地方，有厕所不用，不是傻子嘛？

江和诚努力的将脚步声降到了最低。如果不是刻意去听，很难听到他的脚步声。

但是脚步声几乎消失的代价就是走的要比平时正常走路慢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在走廊中走着。没有灯光，走廊很黑，但是江和诚看得很清楚。自己的眼睛也产生了奇怪的变化，就像猫科动物一般，有了夜视能力。

此刻灰色的眸子中看到的景象也是灰白色的。类似于红外线感应。

无声走路如今已经成为了他的行为习惯。即使是处在已经被明确的没有丧尸的地方也更改不了。

江和诚也没有打算去更改这个习惯。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无声走路的习惯就可以救自己一命。涉及到小命的东西，江和诚一向十分的在意。

一路走来无事发生。

江和诚走到了厕所门前。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厕所门的门把手上，正打算推门而入，突然，一声奇怪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听起来好像是一声女人特意压抑的呻吟声。

江和诚眉头一皱，他没有急着推门，而是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

又是一声刻意压抑的呻吟声，紧随其后的还有持续不断的粗重的呼吸声。

江和诚眨了眨眼，这尿个尿，怎么里面有人？好像听起来还不止一个？

他的身体状态与灾难发生时相比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体素质各项机能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强化。

他的听力此刻要比正常成年人灵敏几分。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的，呼呼的西北风吹着哨子，给人一种房子即将被吹散架的架势。

风声，女人压抑的呻吟声，至少两个人的粗重呼吸声，肉体缓慢碰撞的啪啪声。

“难道？”江和诚眉头紧皱着，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这么巧吧……”江和诚无声自语。

声音时断时续的传到门外江和诚的耳中，尿意也是愈发的汹涌。

“草！这都叫什么事儿！”江和诚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打火机啪的一声，火光在这黑暗的走廊中燃烧了几秒，他深吸了一口，烟雾在呼吸系统中循环了一圈随后被他缓缓地吐出。

谁知，在这无比安静的走廊中，打火机点烟的声音非常的响亮。非常的突兀。

门内的声音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

江和诚一根烟抽完了都没再听到门内在发出半点的动静。

“难道完事儿了？”他自言自语道。随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喂！里面的，完事儿就赶紧出来，这儿都快憋不住啦！”

无人应答。

江和诚等了一阵子，又敲了敲门，“嘛呢？我说，办事儿也要讲究节制啊，细水才能长流，要不，我先进去撒泡尿，完事儿你们继续行不行？”

“还不出来？”

“老子不管了，老子憋不住了。”江和诚推门，结果没推动。门在里面锁住了。

他挑了挑眉毛，心想，玩的还挺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都这时候了，朝不保夕的。谁还在乎谁啊，他也有些理解这些人的心情，说不准哪天就进了某个丧尸的嘴里了，趁着还活着，也没法律限制了，之前想干没敢干的事儿抓紧干了，不给人生留下遗憾。

人呐，总是爱寻求刺激，一级比一级高，玩的就是心跳。

“算了，老子不尿了！你们爱咋地咋地吧！”江和诚说了句晦气，随后放弃了推门的动作。

等会实在不行就顺着窗户尿到楼下那群丧尸的头上……

江和诚抽完最后一口烟，随手将烟头按灭在了墙上，然后又无声地离去了。

风声依旧，愈演愈烈。

……

第二天早上。

一声几乎刺破人耳膜的女人尖叫声从二楼传来！

超市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纷纷往二楼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

是二楼最西头的那个厕所！

江和诚缠着绷带，左臂被吊在胸前，混在人群中，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厕所。

他觉得他好像知道点什么，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此时厕所门外面蹲坐着一个女人，尖叫声就是她发出来的。这女人江和诚记不得她叫什么名字，但他知道这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头的儿媳妇。  

视线越过这个女人看向厕所里面，里面正坐着一个人，是个老头，整个超市就一个老头，就是刘荣和。

“没救了，死透了，至少死了四个小时……”张锋杰收回检查的手，推了推鼻梁上即将滑落的厚重眼镜，缓缓说道。

据张锋杰检查后初步断定应该是死于心肌梗死，没有得到最效的抢救，上厕所猝死在了马桶上。

江和诚听到张锋杰的解释，眯了眯眼，猝死？好好地怎么就猝死在了厕所呢？难道是排便的太用力了，导致心梗突发？不会这么倒霉吧？

其实如果江和诚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么它肯定是另一种想法。

“老家伙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这么大岁数了，还坐着轮椅，没有人陪同独自上厕所？难不成是在厕所搞事情？问题是这老家伙搞得起来么？”李子文的声音从江和诚身边响起，他摇着头唏嘘道。

江和诚听到李子文的吐槽，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刘荣和的轮椅。

“我记得这个老头是不是有个轮椅来着？”江和诚问。

“卧槽，诚子你还能记得这样得小事！难道你这失忆症开始好转了？”李子文惊讶道。

“失忆？什么失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你这一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你叫啥了……”

“得，看样子还是一点都没恢复，还严重了……”李子文欲哭无泪。

“诚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这个刘荣和的死另有蹊跷？”张锋杰检查完了，走过来拍了拍江和诚的肩膀，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他们已经相当地熟络了。所以，大家受李子文的影响，也纷纷称呼江和诚“诚子。”

“蹊跷？我只是有些疑惑，这个老头没有轮椅，他怎么去的这个二楼的厕所呢？”江和诚说，“难不成这老头能站起来走路？那他坐个轮椅干什么？闲的慌？”

“嘶，我闲着没事儿想这玩意儿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和诚用旁人不可闻的声音又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个谁？对，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给我点根烟！”江和诚对李子文招了招手。

“我他妈是你爹啊！我这么伺候你？”李子文嘴上一边骂着，手上动作却非常的利索的给江和诚点了一根烟。

江和诚拍了拍李子文的肩膀，“小伙子很上道，我很欣赏你……”

“我……我……造孽啊……”李子文的憋屈写在了脸上，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的太狠，问题是江和诚如今还不记得他是谁了。

本来多好的兄弟情谊，刷的一下，很快啊，变成了和张医生他们一样的陌生人了。你说江和诚现在变得这么厉害，除了啥也不记得，如果他还记得李子文，那他李子文不好好的装个逼，都对不起这么多年的交情！

在江和诚旁边的詹欢欢不知怎么回事，啊的叫了一声，脸突然一下子红了。她刚刚挤到前面来。

江和诚心中诧异，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扭头仔细一看这才明白，原来刘荣和这老头裤子没穿。

不是，一个老头子而已，况且你还是个护士啊，护士啥没见过啊？你这样的反应真的合理么？江和诚心中吐槽。

江和诚深吸了两口烟，缓缓地吐出烟雾，他不经意的扫过那个厕所的小铁门。

“嗯？”江和诚发现了什么，叼着烟慢悠悠地走到了那个小铁门前。

铁门把手上面有一排手印。是实打实的被人用巨大的力气握出来的手印！如果再用力些，不保证这门把手会被握成什么奇怪的形状。

江和诚将自己得手放在了上面……

“卧槽？卧槽！”他一开始是惊讶，第二声就变成了难以置信。

门把手上的手印完全与他的手吻合。这件事没什么可考虑的，就算李子文现在把他那个七百度的眼镜摘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这个手印就是江和诚捏出来了。

因为，这种事情对于他们几个熟悉江和诚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因为发生过不知名变化的江和诚确实有这个力量……

刘老头的儿子刘承远一时间看江和诚的眼神都变了！但他看了看那个变了形的门把手，没有说话，又扭过头去，给他爹穿上裤子，他爹整个身体都早已硬邦邦的了。膝盖掰不直了，裤子提不上去。

“昨晚我去过？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江和诚低声自言自语道。

他在想一件事，“除了我去过厕所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去过？该不会是我杀了这老头吧？卧槽，不能吧？我完全没有杀人动机啊……”

“难不成还真应了那个给我点烟的小伙子说的，这老头真在厕所搞事情了？他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还这么有活力吧。”

如果真是刘荣和在里面的话，那么肯定还得有个女人。会是谁呢？

总共就七个女性。

两个高中生。一脸人畜无害长得还挺漂亮的李茵茵。长相普普通通，各方面干什么都普普通通很难引人注意的另一个小女生，江和诚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叫郎晓露。

带着一个孩子的年轻母亲李文雅。

两个小护士詹欢欢和林晓纯。

老头刘荣和的儿媳妇乔若梅。

还有那个祥和超市员工，那个女收银员！

这七个人里面肯定有一个在昨晚去过这个厕所。会是谁呢？

江和诚眯着眼睛在七个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迹象。（他什么都不记得，能发现什么可疑迹象？）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实在是太草蛋了，一想到这种事儿江和诚就头疼。

但是不搞明白的话，老头刘荣和的死又觉得可惜，虽然他没什么好可惜的。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还陷进去了。

他得想办法证明他自己的清白，就算死者被诊断为猝死又如何，她儿子刘承远和他儿媳妇会这样认为吗？会不会多想一些事情？在现在这种局面，死个人实在是太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但也正因为变得稀松平常，他的嫌疑反倒更大了。

老头的儿媳妇和儿子趴在老头的尸体身上泣不成声，惹得围观的众人纷纷侧目，不忍再看。

江和诚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若不是涉及到他了，他绝对懒得管这样的事，连热闹都懒得看。

他走到一边，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这次没让李子文给他点。

打火机啪的一声很清脆。

江和诚的目光却没看嘴中叼着的烟，而是继续扫视那七个女性。他就不信看不出什么来。

他一个一个的扫过去，等到他的眼神扫过那个抱着小孩的年轻母亲李文雅的时候，他看到这个女人的身体非常细微的抖动了两下，头扭过去错开眼神不敢看他。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经过不知名变化的江和诚看得很清楚。

“这女人绝对有问题！”江和诚眼睛一眯，在心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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