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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 174 章


冬月初二那一天,天气异常寒冷。

        珞佳凝早晨起来的时候都不想出被窝了,还是顾念着自家儿媳的事儿挣扎着起来的。

        本来今天她是打算带着翠莺去的,谁知临了翠莺不肯了:“前段时间奴才跟着王妃去的时候,发现那立管事也跟着去了。这一次奴才可不能再跟着,需得让绿梅去。”

        立管事便是那个中意绿梅的忠厚管事,是西林觉罗家的。他是八旗辛者库,名里头有个“立”字,大家就都叫他一声立管事了。

        绿梅没想到这上山一事还能牵扯到自个儿身上,当即红了脸急道:“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见也见不到的,和我有甚关系!”

        翠莺笑嘻嘻说:“呀,什么‘见也见不到’?莫不是想着见他啦?”

        翠莺一向口齿伶俐,绿梅知道自己吵不过她,气得横了她一眼自顾自端着托盘出了屋。

        馥容无奈说翠莺:“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她面皮薄还要逗她。这不,生气了吧?”

        “她才没生气呢。”翠莺和绿梅是一起在阿哥所里伺候四福晋到现在的,两个人感情极好,说是亲姐妹一般也不过。

        翠莺知道绿梅不会真和她生气,笑道:“她这个脾气啊,就得逗一逗。不和她多说一说的话,她见了立管事怕是更不敢吭声。还不如多讲一讲,把她练得口齿伶俐些。往后她真见了立管事,两人反而能够说上点话。”

        馥容却不同意:“他们俩自有姻缘在,你别搅合。”

        “真不搅合的话说不定就成不了啦!”翠莺嚷嚷道。

        珞佳凝早就习惯了屋里几个人打打闹闹的样子,自顾自地在旁边看了看自己妆容,又让馥容去旁边给她取了身衣裳换上。

        临近出发前,绿梅终是磨磨蹭蹭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

        翠莺知道,绿梅这样子是肯了那一桩婚事的,笑着推了她去跟车,自己则回到屋里帮福晋整理首饰匣子去了。

        这一次珞佳凝没带着弘晖过去。

        他到底是要办差的,不可能日日都腻在母亲身边跟着去看心上人。而且他也早就对母亲立誓,一定要在成亲前自己先做出些成绩来。

        因此弘晖这一回就没非要跟着去。

        珞佳凝对此十分欣慰,暗叹儿子长大了。

        一早出发的时候天还有些阴着,真到了山脚下,反而天气放晴,阳光变得炽烈起来。倘若是在六月天,这般的艳阳天自然是晒得难受,可如今是大冬天里,这样的阳光就十分稀罕了。

        馥容笑着给珞佳凝打趣:“福晋今日一定顺顺利利的,看老天爷都在道喜呢。”

        “可不是。”珞佳凝道:“指不定来个双喜临门。”

        绿梅虽然性子软,却也敢和旁人怼一怼。可是面对福晋她就没辙了,只能无奈道:“福晋,您怎么还和她们似的取笑奴婢呢。”

        珞佳凝就望着她笑。

        馥容嗔了她一眼:“你个傻子。福晋都没指名道姓,你是自己撞上来的!”

        绿梅“啊”的声叫着,腾地下红了脸。

        一行人就都在这儿笑。

        不多会儿,才到半山腰还没爬上去,珞佳凝就听不远处有人在高声叫着:“四嫂!四嫂!”

        这声音不用多听也已经知道是谁了。珞佳凝停了脚步回头望过去:“十三弟妹,你也来了,真巧。”

        她微微垂眸和正在后面往上登山的十三福晋对视了眼,两人心领神会。十三福晋笑得意味深长:“可不是,太巧了些。我今儿想着来上香,四嫂也来。倒是撞了个正着。”

        这时候,十三福晋拉着在她身后不远的一个女子上前来:“这是我前段时间刚刚结识不久的喜塔腊家的格格。格格,这位是雍亲王妃。”

        喜塔腊氏面容清秀,举止文雅,柔柔地行了个礼:“臣女见过王妃。”

        珞佳凝愣了一瞬。

        她本以为在皇上和太后跟前那么倔脾气的一个人,应当是外貌看上去也挺强硬的。却没想到看着是个这么温顺的人。

        珞佳凝忙把喜塔腊氏扶了起来:“不必客气,请起。”

        两拨人这就合成了一拨人,一同上山去。

        路上的时候,珞佳凝顺口提了句:“我和西林觉罗家的女儿也说好了,要在庙里汇合一起上香。你们若是不嫌麻烦的话,不如我们都一起。”

        喜塔腊氏微微皱眉。

        她并不是特别喜欢热闹喧嚣的人,是以并不希望和很多人在一起。

        可是不等她说出不喜的意见,身旁的十三福晋已经笑着说道:“好啊好啊,人多热闹,我们就都一起吧!”

        喜塔腊氏就想着一会儿上了山后,自己与十三福晋赔个不是,再单独行动。此时便只笑笑,没有搭腔。

        大家伙儿不急不躁地走着,在晌午前登上了山顶。

        珞佳凝刚刚站稳,正打算派了安福到处走走去找西林觉罗家的女眷呢,谁知鄂玉柔已经先瞧见了她,兴高采烈地挥着手:“王妃!王妃!我们在这儿呢!”

        鄂玉婉本来没有阻止妹妹,因为她发现雍王妃挺喜欢柔姐儿那活泼可爱的模样的。

        谁知她视线一转望见了雍王妃身边还有其他两位女眷,不由有些急了,匆匆忙忙过来拽了妹妹一把:“柔姐儿,稳着点。”又眼神示意妹妹旁边有外人在。

        鄂玉柔本也教养不错,当着外人的面不会太过跳脱。只是很喜欢雍王妃所以在雍王妃跟前就像是自己人一般。

        现在看到了旁人在场,她的笑容淡了些,动作也规矩起来,对着那两位福了福身。

        珞佳凝向大家互相介绍了下,众人互相见礼。

        十三福晋招呼着大家进旁边屋子里坐一会儿:“这太阳太大了。我一路上来的时候,可是被晒得不轻。咱们到屋里吃茶去!”

        寺庙有专门为女眷辟开的可以暂时歇脚的屋子,里面已经停留了不少位夫人姑娘,都在里面边吃着茶点边闲聊。

        十三福晋内急,先让几人都跟着四福晋过去,她等方便后再过来。

        珞佳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让人上些素点心和茶水。

        喜塔腊氏不愿意承人情让人请她吃东西,连说自己不用。珞佳凝也没勉强她,没有给她点。

        至于西林觉罗家的两位格格,珞佳凝就当自家孩子似的疼着,没管她们反对,直接做主给她俩点了东西吃。

        鄂玉婉知道情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王妃。”又搓着手帕不敢抬头了。

        而鄂玉柔天真烂漫没有想太多,笑着直言:“有王妃在的时候真好,有吃有喝有点心!”

        鄂玉婉无奈地嗔了她一眼:“你可少说几句吧。”

        喜塔腊氏皱了皱眉,对四福晋这个专断独行的举动并不喜欢,眼睛望着窗外方向缓缓说:“强加于人,并非美事。”

        珞佳凝无所谓地笑笑。

        她早就听说了,这位喜塔腊家的格格脾气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只当做没听见就好。

        可是鄂玉婉却并不想好心的雍王妃被人这样误解,忙反驳了句:“你既是不清楚事情的全貌,何苦说出来这样的话?”

        喜塔腊氏先让没料到有外人会在这个时候和她抬杠。

        若是四福晋和她反驳,她倒是没什么,那正常。可如今开口的却是那个她想帮助的“被强加”的女孩儿。

        喜塔腊氏奇道:“你莫不是喜欢被人这样专断独行地对待?即便是女子,也不该这样被人硬是按着头去做事儿吧?她这样待你,你竟然还为她说话?”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边妄言。或许你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在解救我与水火之中,可你却没先问我一句,我需要不需要你这般自以为是的‘善举’。”鄂玉婉冷笑:“既然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过往,你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合该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既是说了出来,被人反驳的时候就不要觉得奇怪。”

        “我没有太过奇怪。”喜塔腊氏绷着脸说:“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罢了。”

        珞佳凝不由望向了两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喜塔腊家的格格瞧上去温柔婉约,没想到真是个硬刚的脾气。

        婉姐儿也是不逞多让,竟是肯为了她出头,与喜塔腊氏直接对仗干起来,是个好的。

        珞佳凝叹了口气。

        这俩人闹成如今这个样子,反倒是成了她的过错了。这样下去的话,鄂尔泰和喜塔腊氏的亲事怕是议不起来了。

        “茶水来了,二位先喝喝茶吧。”珞佳凝说着,叫来了绿梅给几人斟茶:“喜塔腊家的格格不如也尝尝这茶水,清甜的很,味道不错。”

        喜塔腊氏起来福了福身:“多谢王妃。只是我刚才出言冒犯了王妃,又对您言辞不敬,吃不得您的茶。”

        略停了一瞬,她又解释道:“方才我确实鲁莽了。但我也说的是真心话,王妃若是想罚我便罚吧。我这些年因为这个脾气,也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事了。”

        珞佳凝知道对方这是在主动退让了,打算笑着说几句让这尴尬的局面过去。

        谁知鄂玉婉却道:“您若是真心认错,合该语气柔和些,动作轻柔些。万万不可这般僵硬着,让人还觉得您是在赌气。”

        这下子就连鄂玉柔也替鄂玉婉担心起来,生怕这个脾气生硬的喜塔腊家的格格会对鄂玉婉生气。

        谁知,喜塔腊氏深深地看了鄂玉婉几眼后,反倒是笑了。

        “你这女孩儿倒是可爱得紧。”喜塔腊氏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不住打量着鄂玉婉:“颇有我年少时候的风采。”

        鄂玉婉怔住。

        她也没料到,眼前这个大了她十一二岁的女子居然会是这样的性子——执拗,但是并不斤斤计较,被人斥责后,而是会因欣赏反过来赞扬对方。

        面对着笑盈盈的她,鄂玉婉一时间反而没了应对的言辞,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喜塔腊氏说道:“我看你也不是愿意平白受人恩惠的脾气。你倒是和我说说看,为什么她专断独行给你安排了一切,你还坦然接受呢?”

        鄂玉婉顿时想到了自己和弘晖的亲事,脸颊腾地下泛上了红晕,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珞佳凝知道小姑娘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更何况鄂玉柔也在场。

        珞佳凝便笑着接了话茬:“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见外的。”说罢,她朝喜塔腊氏使了个眼色,又朝鄂玉柔看了一眼。

        喜塔腊氏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忙问:“听说王妃家里的世子爷已然长大了,该议亲了?”

        “正是如此。”珞佳凝没想到喜塔腊氏这样聪敏,笑着应了下来。

        喜塔腊氏顿时明白过来,许是这鄂玉婉就是雍王妃相中了的儿媳妇,从而会这样护着当自己人看。

        而鄂玉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接受了王妃的好意。

        至于那个鄂玉柔,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傻孩子,所以大家都在这傻孩子跟前没多说什么,生怕鄂玉柔知道后就会一不小心说了出去。

        原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没道理在还没过礼的时候就宣扬得到处都是。

        喜塔腊氏顿时心里明镜似的,瞬间起身,朝着四福晋福了福身:“王妃,真是对不住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的错。”

        十分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鄂玉婉听后有些意外,不由地望向了喜塔腊氏。

        虽然这位格格做事激动了些鲁莽了些,却胜在人品是正的,而且仗义执言,心是善的。

        珞佳凝也觉得喜塔腊氏挺不错,笑着扶了她起来:“你莫要这般客气了,一起上香便是缘分。没必要这般疏离客气。”

        喜塔腊氏满脸歉然地应了一声。

        十三福晋回来的时候,望见的便是这和和美美的一幕——茶水点心上来了,一桌子人都在轻声笑谈着,喝茶吃点心。

        就连刚才一直想借机离开的喜塔腊氏,此刻也安心地留了下来,在和身边的鄂玉婉不停地说着话。

        十三福晋给了四福晋一个眼神,妯娌俩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到外头的花圃旁说话。

        珞佳凝压低声音小声和十三福晋说:“鄂尔泰和这喜塔腊家的格格,性子倒是正好相反的。”

        鄂尔泰做事小心翼翼,谨慎到了对自己十分严苛的地步。

        而喜塔腊氏则做事儿有些横冲直撞的,遇到不平的事情就忍不住要出口,说不准就得罪了谁。

        俩脾气截然相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处到一起去。

        十三福晋不了解鄂尔泰,听闻四福晋这般说后,也有些发愁:“……那这桩亲事到底是能不能成啊?”

        珞佳凝愁得直叹气:“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在掂量着这件事,慢吞吞一起回了屋子。

        这时候她们才发现,西林觉罗家的两位格格不在屋子里了。问绿梅,说是柔姐儿坐不住,拉着婉姐儿出去看花了,等会儿就回来。

        珞佳凝刚刚坐好,就听旁边一桌的凳子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她下意识看过去,却意外发现那桌的客人她认识。

        对方这个时候显然也看到了她,微笑着起身,款款行礼:“见过王妃。王妃怎的今日也来了这里?倒是巧了。”而后又像是刚刚看到十三福晋似的,说道:“原来十三弟妹也在啊。”

        十三福晋不喜此人,略点了点头随便应了一声。

        她知道八侧福晋这个人,是那种一开始相识会觉得是好人,但是处久了就能知道此人心机深的。

        和道貌岸然的八阿哥倒是极其相配。

        十三福晋自认不是这般心思深沉之人的对手,自然懒得和她多说什么。

        珞佳凝则是微笑:“八侧福晋,确实巧了些。你家嫡福晋呢?她和我们妯娌几个倒是难得一聚的。”

        言下之意,八阿哥府上也就嫡福晋可以称呼十三福晋一声“弟妹”,八侧福晋一个侧福晋而已,还不够格。

        八侧福晋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在八阿哥的府上,有八阿哥撑腰,她一个侧福晋的地位堪比嫡福晋。虽说嫡福晋明面上颐指气使嚣张得很,可真正听嫡福晋话的有几个?

        而且嫡福晋不得人心,基本上把府里所有人都给惹了一遍,让所有人都只听她的不听嫡福晋的了,也是嫡福晋自作自受。

        即便是进了宫,太后和皇上也更待见她而不是嫡福晋,这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地位。

        现下,十三福晋给她摆脸色,雍王妃瞧不起她,这个气让她如何受得?

        八侧福晋委屈极了,顿时眼睛一红,泪珠子就要往下滚落:“……王妃,我知道我地位低微,我家八爷不如你家四爷这般的有地位有能耐,所以你看不上我和我们八爷。可是、可是……我们待你们的心意,却是真真的啊。”

        珞佳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扬着调子“嗯”了声。

        “我们真心把你们当正儿八经的亲人看待,你们却这般把我们看得连奴才都不如。”八侧福晋哭得更大声了:“我算是知道了,你们雍亲王府都是怎样的人!你们对得起我们的一片心意么!”

        现在屋子里已经聚满了人。

        八侧福晋知道,这里面不乏一些官员家里的女眷。

        说实话,她本身和四福晋不是特别熟悉。

        但她听太后说过无数次,四福晋是个性子和软的,十分好性子,轻易不和人打嘴仗。

        而且十三福晋也是个嘴笨的,经常讷讷说不出话来。

        她想,只要她咬死了雍亲王府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些话由官员们传出去后,雍亲王府的名声肯定受损。

        八侧福晋咿咿呀呀哭个不停。

        十三福晋当即就要拍案而起,跟了十三阿哥那么多年,她的脾气也不是以前那样的了。

        不过,她刚刚有了点动作,就被四福晋抬手制止了。

        珞佳凝是真不耐烦和八侧福晋这种人对话,但是面对这种时候,她也不犯怵。

        之前为了和年氏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宅斗,她准备了许多道具在包袱里,正愁着没地方用呢。

        可巧这个时候八侧福晋撞了过来,倒是给了她个发挥的机会。

        珞佳凝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面板,正打算砸上六七个道具来豪横一下呢,谁知不等她有所动作,一旁的喜塔腊氏已经腾地下站了起来。

        倘若是一般的寻常时候,喜塔腊氏是轻易不会大声地和人当众抬杠的。

        但这个时候不一样。

        之前她刚刚误解了雍王妃,正满心的愧疚不知道该如何去发泄呢,可巧八侧福晋直接撞了过来,给了她这个机会。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抓住的人是笨蛋。

        喜塔腊氏自认不太笨,当即伸手抓住了这个大馅饼,直接对着八侧福晋开怼:“你口口声声说雍亲王和雍亲王妃对不住你,你且说说看,他们到底是抢了你和你家王爷的地位啊还是钱财啊?又或者是夺了你家的铺子你家的田产?”

        八侧福晋没料到这么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一开口就这么雷霆之势,顿时愣住:“……这……这倒没有……”

        “这就怪了。”喜塔腊氏连连冷笑:“雍亲王和雍亲王妃没有强抢你们的地位,钱财,也没有强抢了你们的人。那你凭什么说他们欺负人了?哦,就凭你一个侧室妄想和人家嫡福晋平起平坐?”

        屋里的人顿时了然地明白过来,刚才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女眷们不由暗自嘀咕开,差点就被那八侧福晋给骗了去,幸好有个明事理的格格在,不然的话,那八侧福晋舌灿莲花说下去,倒是白白地让雍亲王府受了委屈。

        八侧福晋发现了周围轻视她的目光,顿时急了:“我前去给雍王妃行礼,她不待见我又刻薄我,难道是我错,她对么?”

        “这我就真的奇了怪了。”喜塔腊氏嗤了声,温声细语地说:“四福晋只说了句想见嫡八福晋,好和八嫡福晋妯娌两个好好说说话。是你自己觉得王妃轻视了你而已,不等王妃说什么,你先哭起来了。大家评评理。”

        喜塔腊氏对着屋里其他的女眷,指了八侧福晋,气道:“这个人,她非要说雍王妃看不起她是侧室。事实上,对王妃来说,八嫡福晋和八侧福晋一来都得敬她是嫂嫂,地位都不如她。二来,二人不过是贝勒福晋而已,地位还是比她亲王妃低。四福晋真是看不起的话,连带着也会看不起八嫡福晋。偏偏这位侧福晋自己一直哭着说雍王妃瞧不起人……”

        喜塔腊氏深吸口气,气壮山河地说:“咱们就说句大实话,雍王妃若真是那种捧高踩低的性子,我一个六品官的女儿都坐不到雍王妃的这一桌!八侧福晋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她最后这几句话点醒了周围的人。

        虽说这些女眷的身份不够高,不至于认识雍亲王妃。但是,其中有人前段时间参加过几次宴请,见过喜塔腊氏,倒是认得她。

        那位认得喜塔腊氏的女眷当即指了喜塔腊氏说道:“我识得你。你不是前段时间我们在董鄂家参宴的时候,由董鄂家推举出来做诗词评判的人么。”

        其他夫人和格格不认识喜塔腊氏,纷纷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那位女眷便道:“当时董鄂大人家的夫人说,这位喜塔腊家的格格是个性子直的,从来不会偏心谁,所以大家作诗的时候就让她来做评判。”

        所有人都了然地“哦”了一声,再看向八侧福晋的时候,眼神就全都不一样了。

        八侧福晋顿时委屈极了。

        她从小也是被就家里人娇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气?顿时羞愤得直接哭了起来,止也止不住。

        八阿哥府上的小丫鬟和小太监赶忙劝她:“侧福晋,您累了吗?要不然回车上歇息一下?”

        八侧福晋顺势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谁知那喜塔腊氏离她很近,见她要走,当即三两步跨了过去拦住她,冷着眉眼对她说:“你既是说了如此污蔑雍王府的话,是不是该给雍亲王妃道个歉?”

        说罢,喜塔腊氏望向四周的人:“大家评评理,说错了话是不是该道歉?既是大庭广众之下污蔑了人,就没有能随随便便轻易揭过去的事儿!”

        八侧福晋当即就想装晕糊弄过去。

        珞佳凝发现了,偷偷用了个“跪下”的道具。

        这道具是给年氏准备的,足足花了她十个成就点,可贵得很。平时压根舍不得用。

        也是今天这气氛到了,不用一下对不起八侧福晋的这一番谋略,不然她也不会拿出来。

        八侧福晋都还没来得及装晕过去,当即一个腿软,砰地下跪在了地上,好半晌起不来,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珞佳凝顺手又丢了个“清醒咒”过去,让她俩眼睛短时间闭不上。

        ——想晕,可以。

        等到这场戏完了之后再晕。

        八福晋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八阿哥安插在她身边的那些人,问到了四福晋的去处,气喘吁吁来到了女眷们的休息处。

        听到屋内议论声纷纷,又传出来了女子的哭泣声,她当即大喝一声:“我来了!”而后气势汹汹往里走。

        结果,一进屋里面,她顿时傻了眼。

        现在的情形是,四福晋安然不动,端庄娴静。而她心中那个小心眼儿特别多动不动就哭就晕的八侧福晋,却不知道吃了什么大亏,颓然倒在地上,嘤嘤嘤哭泣。晕都晕不过去。

        八福晋十分茫然地望着这一幕:……

        她好不容易揪住了机会准备治一治那个小贱蹄子。

        怎么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没了机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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