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白甜正对着面前一堆衣服发愁。

        这些都是陆任意派人送过来的，她已经看了一圈，每一件都好看，不知道该选哪一套。

        纠结半天，她拿起一套红色滚金色云纹边的衣裙，又抽出旁边架子上一套粉橙色底白玉兰花襦裙背对郝韵道：“阿韵，我穿哪个好看？”

        没听到回答，她转过身，郝韵双手枕在脑后，平躺在床上，就这么盯着屋顶，一动不动。

        “阿韵？”

        还是没有反应。

        白甜叹了口气，刚刚萧毓来了，她才知道两人今日就要走的事。她坐到郝韵旁边，抱住她：“其实我和你一样。”

        突然被抱住的郝韵偏过头：“？”

        白甜把头埋在她怀里，声音听着很是失落，“小玉走了，我有点难过。林时走了，你肯定和我一样难过。”

        郝韵：“……我只是在想怎么去极乐岛。”

        她是要去赵禾的墓，虽说她也是第一次，但盗墓小说她看了不少，这次也不知道那下面会有什么，林时不会武功，呆在外面总比和她一起安全。

        见白甜蔫蔫的样子，忍不住拍拍她的头，“你这么喜欢他？”

        算算时间，白甜下山也没几天，感情发展着实迅速。

        这难道是云山派传统？白师叔下山一年就有了白甜，还有师父。听崔师叔说，师父也是下山那年遇到她师娘……如果那女子还在的话，应该就是她师娘了。

        “阿韵你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郝韵随手打开桌上放着的盒子，里面满是珠钗发簪，随手拿起一个红石榴琉璃发簪，“见色起意倒是有可能，你对他一见钟情？”

        “不是我。”白甜语气笃定，“是小玉，他对我一见钟情。”

        郝韵回想萧毓沉默寡言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出他一见钟情的样子。

        “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眼睛睁的老大了。”

        郝韵：“被吓到也这样。”

        “不。”白甜神色认真，“我当时看他武艺高强，随口说让他护送我，他一口就答应了，也没说要银子，最后还是我提出给他的。”

        “我嫌干粮难吃，他就抓兔子给我烤；我走不动路了，他就背着我走；我无聊了，他会用树叶给我吹曲子；有时候找不到住的地方，只能睡在野外，我中途醒来，他一直都是醒着的，坐在我旁边……”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的人。”

        郝韵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默了默，“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

        一说这事，白甜就泄了气，“不行，我要陪着你去极乐岛。我知道阿韵很厉害，可我还是不放心。”

        白甜的嘴，骗人的鬼。

        毕竟连云山派最不近人情的守山长老都被她哄得对她下山偷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郝韵从小已经听习惯了，无动于衷，“不是好奇赵禾墓？”

        “嘿嘿。”白甜抬头笑了笑，“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哈。”

        她坐起身，将红色滚金色云纹边的衣裙在郝韵身上比了比：“还是你比较适合这套衣服，快去换上，我们还要去看昙花呢。”

        “哦，对了，你想到我们怎么去极乐岛了吗？”

        “嗯……差不多吧。”

        林时一路走到月河边的小院门前，院门紧闭，上面落了锁。

        旁边恰好有棵歪脖子树，他顺着树翻进院子里，昨晚还在地上散着的药材也不见了，房门关着，只剩一把躺椅孤零零的摆在院子中央。

        走的可真快。

        林时拖着椅子走到树下阴凉处，躺在上面，开始思考人生，俗称发呆。

        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影从上方飘过。

        要不是青天白日，晴空万里，他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林时慢吞吞地转过头，看见院子中央的萧毓，长舒了口气，“你怎么过来了？”

        “找你。”萧毓看了看空无一物的院子，没找到第二把椅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人。”

        萧毓颔首表示知道了，脚尖一点，在树上寻了个位置坐好。

        林时从下面往上看，老树枝繁叶茂，萧毓又穿了一身灰衣，和树干的颜色还有些相似，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树上有一个人。

        他从地上捡了个石子，对着萧毓的方向扔过去，“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萧毓抬手接住石子，掌心用力，顷刻间，石头化为齑粉顺着指缝滑落，“先送你出城，再找人。”

        “咳、咳、咳。”石粉落了林时一身，还有些散在空中，呛得他不停咳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晚在你来之前，林瑶来找我了。”

        林时拍了拍身上的石粉，半晌才“哦”了一声。

        “说你这次还惹上了清源宗，让你最好在寿宴前离开天一城。”

        林时扯了扯嘴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这次你又找谁？”

        “……我师姐。”

        “你还有个师姐？”林时意外道，“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虽然他和萧毓从小相识，但这么多年，他只在萧毓身边看到他师父一人，还以为他只有一个师父，没想到他还有一个师姐。

        良久，萧毓方道：“我与她并不相熟。”

        林·从小自闭·时很能理解这种感觉，林家那么多人，甚至有些和他还有血缘关系，他和他们也不是很熟。

        按照他对萧毓的了解，萧毓是一个极其慢热的人，一心都在修炼剑术上。

        哦，除了白甜。

        因比萧毓大一点，林时自觉有种做兄长的责任，好奇道：“你对白甜？”

        “受人之托。”

        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受、受人之托？

        还以为他开窍了呢，林时感觉自己兄长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受谁之托？”

        萧毓捏了捏眉心，“一个长辈。”

        萧毓没有再说话，林时也没继续问，在躺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思考人生。

        萧毓除了他师父还有别的长辈？

        正想着，眼前又是一黑。

        这次没有人影飘过，而是直接压下来。

        “哎呦！”

        被压了个结结实实明明很疼却还没叫的林时：“……”

        林时忍着疼坐起来，看向身侧的罪魁祸首。

        ……

        那是一张疼的呲牙咧嘴，却又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三叔？”

        天色未暗，街上的夜市还没有摆起来，多是一些铺子开着门，因不是饭点，位置大都空着，路上人也不是很多。

        白甜跟着郝韵东走西走，道道巷巷转悠了一路也没停，“阿韵，我们这是去哪儿？”

        话音刚落，郝韵停了下来，“到了。”

        在她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干枯瘦小的人耷拉着脑袋，裹着大的过分又脏兮兮的衣服，坐在墙根下，面前摆着一破碗，碗里零零碎碎放着几枚铜钱。

        郝韵心里松了口气，走了这半天，总算碰到一个。

        她上前几步，在破旧污浊的碗里扔了一锭银子，银子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听见声响，乞丐瞧了瞧碗里的银子，头也不抬，毫无感情道：“谢谢大人，大人大吉大利。”

        白甜怎么看这就是一个寻常乞丐，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悄悄扯了扯郝韵的袖子，挤眉弄眼的示意：能行吗？

        郝韵……郝韵也不知道。

        武侠小说里，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帮，一直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她就是来问一问，便直接道：“去极乐岛，三个人。”

        乞丐安安静静地坐着，好像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这……

        是钱不够？

        郝韵忍着心痛，表面装作无事的样子，掏出了身上仅剩的一张银票放在了他的碗里。

        盯——

        乞丐抬起头，瞥了二人一眼，将银票收进怀里，“明日寅时，南岸码头。”

        郝韵摸着干瘪的荷包，叹了口气。

        真早啊。

        游四方本该早点到天一城的，那晓得马出了问题，荒郊野岭，废了好大的力气也只找到了头驴，只能骑着驴，紧赶慢赶，还是耽误了几天。

        他被那头驴颠了一路，吃的东西差不多都颠出来了。到了地方，门锁着，师父也已经走了，想着翻墙进来休息一下，刚转过身就看见树上有一张人脸，黑了他一跳，脚一滑，就摔下去了。

        听见林时的声音，游四方激动地摸索着抓住他的胳膊：“朝朝！”

        情真意切的呼唤，让林时的心口一热，亦激动的回应：“三叔！”

        “朝朝——”

        “三叔！”

        萧毓：“……”还有完没完。

        “三叔你怎么不起来？”说着林时伸出手去拉他，一使劲——

        ……

        没拉起来。

        “朝朝……”

        游四方按住林时的手微微颤抖，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带了点颤音，终于说出了一直被打断的下半句话。

        “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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