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赌一把吧

宋思阮撂完话就去换手术服了，留下一众医生护士在走廊里大眼瞪着小眼。

        该不会是他们的理解有误吧？

        宋思阮。

        那个学药理都险些毕不了业的宋家大小姐，现在居然说自己要当主刀医生？

        这不是拿全云城最金贵的顾家少主的性命来开玩笑吗！

        罗医生比起他们要稍微冷静一些，却也觉得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等到宋思阮换完了衣服从隔壁间里出来，他郑重其事地上前询问：“少夫人，能否给我一句准话，关于这个手术，您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宋思阮深藏不露，他不是看不出来。

        否则的话，她一个学药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手术流程熟悉到这种地步呢？

        甚至上次，在顾家老宅的时候，罗医生记得她说起HD9慢性流产药时也是侃侃而谈的。

        要说这样一个人肚子里没点真本事，罗医生根本就会不相信。

        可本事归本事，他身为医生，是再清楚不过这台手术的难度系数到底有多大的，要把堂堂顾家少主的性命全押在她的身上，说实话，罗医生的心里也没什么底。

        宋思阮大致也了解他的担忧，想了想道：“六成左右吧！如果有罗医生给我当一助，把握说不定还会再大一些，当然，你也可以完全放心，一旦在手术过程当中出了什么意外，后果都由我一力承担，参与这场手术的其他医护人员，我能保证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不会受到牵连，但如果，你们连踏进这扇手术室大门的勇气都没有的话，等到顾少醒过来了，你们觉得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这话是说给罗医生听的，更是说给被她点到的二助三助以及巡回护士听的。

        等到顾少醒过来……

        这些见死不救的医护人员当然会死得很惨！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赶紧去隔壁间里换手术服了。

        一切准备就绪。

        宋思阮带着巡回护士以及主刀医生的三个助手进入了手术室，将标有子弹具体位置的片子投放到了显示屏上。

        顾危城早就已经躺在这里了，看样子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眉头却时不时地皱动着，也不知道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做开胸手术，他到底能不能够承受得住。

        不过鉴于他的特殊体质，打跟不打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宋思阮收回视线努力忽略掉这些细节，让助手涂完碘伏之后直接举刀划开了他的胸腔。

        “嗯……”

        顾危城的一声闷哼从耳边传来，这让宋思阮没由来地抖了一下手。

        应该是这具身体不太习惯拿手术刀吧？

        否则她怎么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了呢？

        “少夫人，你还好吗？”罗医生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神。

        宋思阮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手术台上：“没事，三助拉勾扩大视野，一助二助建立体外循环，护士，把止血钳递给我。”

        所有人照着宋思阮的吩咐将事情做完，旁边监控仪器上顾危城的心跳便暂时停滞不动了。

        宋思阮借助头顶灯光将肌肉组织慢慢剥离下去，很快就找到了第一颗子弹头。

        虽然比较靠近心脏的位置，但因为借助了体外循环不受心跳干扰，取弹的难度倒也不能算是太大。

        她用止血钳夹紧了之后慢慢地往外拔……

        终于，“哐当”一声——

        当子弹掉落在手术盘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思阮对照着屏幕里两颗子弹的位置，发现这第二颗才是对所有人来说真正的考验与挑战。

        “大家千万别掉以轻心，这个手术从头到尾只要有一丁点差错，就等于是前功尽弃了，现在还没到庆功的时候，至少等伤者平稳度过危险期吧？”她出声提醒大家的同时，手术刀继续慢慢地往深处划去。

        第二颗子弹，也就是片子里卡在升主动脉跟冠状动脉正中间的那一颗，不仅位置尴尬，深度也有些远远超乎她的预计。

        宋思阮探了许久都没有探到，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擦汗！”

        护士替她擦去了额角的汗液，宋思阮集中注意力，继续往胸腔深处挖掘第二颗子弹头。

        突然，她感觉到了底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稍稍切开一部分肌肉组织，果然露出了沾着血液的金色子弹头。

        她用肉眼观察位置，才发现比片子上显示得要棘手得多，无论从上还是从下着手，都避免不了其中的一根动脉，可要是从侧面取弹，最坏的情况会让两根动脉都受到损伤。

        “这……这从哪个角度似乎都不好下手啊！”就连罗医生都看出来了，取出第一颗子弹时的轻松心情已经完全荡然无存。

        “没事。”

        宋思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手术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她不可能在没有取出子弹的情况下就替他缝合伤口。

        既然上跟下都不行，侧面还留有一线生机，就当她是赌一把吧！

        赢了，她还完欠下的债；输了，她也愿意拿自己的命赔给他。

        “等会儿我会从侧面取子弹，你们记得一定一定要按住他，千万不能让他乱动，如果顾少今天死在了手术台上，咱们几个也一样都会没命的，都听明白了吗？”

        宋思阮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了一些，没等那些医护人员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在子弹侧面划开了口子。

        钻心的疼痛感顿时袭来，顾危城虽然失去了意识，却仍是能够感知到痛觉，眉头紧拧的同时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做出本能反应。

        “按住了！”

        宋思阮厉声吩咐那两个助手，然后用止血钳夹紧子弹，一下子迅速地拔了出来。

        做出这个举动她完全就是豁出去了，宋思阮知道，自己犹豫越久拖得时间也就越长，这对顾危城来说其实是非常不利的。

        人对于痛觉的忍耐都会有限度，等到他忍不住了，这两个助手也按不住了，顾危城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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