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偿命

来到新隆镇上的时候，陆佳佳看着张有才家门口站满了围观的人，陆佳佳扒开人群走了进去，看着浑身是血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杀猪刀的牛景光，陆佳佳很是愤怒的大吼一声：“牛景光，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事我会给你讨一个公道的吗，你什么要这样做，你怎么去面对你的父亲，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妹妹，你妹妹绝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做的，你知道吗？”

        陆佳佳越说越是歇斯底里起来，而牛景光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下来，很是平静的看着陆佳佳，道：“陆记者，您来了，我知道您是好人，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看着害死我妹妹的凶手逍遥法外，这才过去多久，就一个晚上，他们就被放了出来，陆记者，我知道您是真心帮我们的，但是……”

        不待牛景光把话说完，陆佳佳就愤怒的打断道：“你这样做有什么用，能让你死去的妹妹活过来吗？你妹妹为什么当初没有放抗的来到张有才家最后选择跳楼自杀，就是为了不牵连你们，你现在倒好，你妹妹的一番好心白瞎了。”

        听到陆佳佳的话，牛景光身子猛的一颤，然后趴在牛晓蓉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大半个小时之后，牛景光将手里的杀猪刀扔掉，然后看着陆佳佳说道：“陆记者，我犯下的事我承担责任，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陆佳佳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吧。”

        “让我亲手将我妹妹给葬回去。”

        牛景光说道。

        陆佳佳点了点头，但是一旁的派出所长张旺却是有些为难，陆佳佳对着张旺说道：“出什么事我负责。”

        张旺见到陆佳佳这样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人家一个电话就能调来军队，自己要是惹火了她，能有好下场吗？

        牛景光抱着牛晓蓉的尸体一步一步的朝着家里走去，陆佳佳还有张旺等人也是紧随其后，还有一些当地的乡亲也都跟在身后，没有人说话，都保持着沉默。

        张有才死了，张贵死了，何强重伤生死未卜，牛晓蓉死了，牛景光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这一切都是谁的错，陆佳佳心里升起一股子的无力感，第一次感觉作为一个记者，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陆佳佳看着牛景光用手一捧一捧的挖着泥土挖着，已经挖了十多分钟了，手指甲都已经脱落了牛景光也丝毫不觉得疼痛，就那么一次次的挖着，陆佳佳看着心里不禁一阵酸楚，这兄妹俩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才能够让牛景光做到这份上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起雨来，似乎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似的，在为牛景光而伤心，雨滴大颗大颗的落到人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人说话或者躲雨，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牛景光一次次的用手挖着泥土，陆佳佳不禁鼻子一酸泪水不禁滑落。

        不过此时已经没人能够分得清那是是雨水还是泪水，相信在场的不少人此刻都跟陆佳佳一样吧，雨水夹杂着泪水滴落到地上，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肃穆，还夹杂着浓重的悲伤。

        此时雨水已经湿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牛景光就那么一次次的挖着，雨水让他浑身湿透了顺着他那张黝黑刚毅的脸颊滑落在地。

        一个多小时之后，牛景光终于将原来的墓坑给挖了出来，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默契的帮着牛景光将棺木给推到墓坑里面去，然后每个人都自发的跟着牛景光用手捧着挖出来的泥土将墓坑给填上。

        完成这一切之后，牛景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个笑脸，对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面朝着村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头，大声的吼道，“爸，孩儿不孝，来世在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

        说完之后，牛景光站了起身，看着陆佳佳，道：“陆记者，我们走吧。”

        陆佳佳的目光看着村庄里面，看到一道身影，虽然很模糊但是陆佳佳知道那是牛景光的父亲，陆佳佳叹了一口气，道：“牛大哥，要不回去看一眼他老人家吧？”

        牛景光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是一个罪人，我不配走回村子里。”

        陆佳佳摇了摇头，道：“牛大哥，您不是罪人，你只是用你自己的方法鲁莽的去报复了给您带来伤害的人，我是国家工作人员，我不赞赏的你做法，但是，你是条汉子。”

        陆佳佳很诚恳的说道，牛景光只是一个穷苦老百姓，在他的眼里只有善与恶，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谁伤害了他想要保护的人，他就会像一条疯狗饿狼一般的去扑食伤害他想要保护的人的人，这就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牛景光笑了笑，道：“陆记者，谢谢你！”

        陆佳佳苦涩的笑了笑，道：“牛大哥，对不起，这事是我没本事，不然也不会这样了，但是我发誓，我一定会给您以及您的家人出这口气，不死不休。”

        牛景光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已经了报仇了！”

        陆佳佳哑然，是啊，张有才和张贵都死了，按理说，牛景光的仇已经报了，自己还说为他们出气，出什么气？

        一行人开始返回镇上，道路已经变得泥泞，所有的鞋子裤子都已经满是泥土，安静，沉默，悲伤。

        村里面那个老人站在雨中看着离去的一行人，突然咧嘴笑了笑，他没有责怪自己的儿子，没有责怪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离开了自己，他很欣慰，至少他养了一对好儿女，他们知道自己的坚持是什么，他们知道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景光，晓蓉，爹为你们而自豪，你们没让我们老牛家丢人。”

        说完之后，身形萧条的老人走回了屋里，三尺白绫悬于梁上，老人就这么笑着离开了人世。

        这是一个悲剧，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但是活着的人必须汲取教训。

        村子里的年轻人一路狂奔追赶着返回镇上的牛景光一行人。

        “景光，景光。”

        村子的青年大声的呼道。

        所有人停下脚步，青年走到牛景光身旁，沉痛地说道：“老爷子去了。”

        牛景光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和悲伤，道：“虎子，帮我将我爹埋到晓蓉的坟旁边，等我死了，也会回到那里，我们一家三口在下面继续做家人。”

        虎子肃穆的点了点头，道：“景光，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办好的。”

        牛景光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陆佳佳，“陆记者，我们走吧。”

        “牛大哥，要不回去一趟？”陆佳佳说道。

        牛景光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人死灯灭，了无牵挂，老爷子的死是对我和我妹妹的原谅，他没有责怪我们，他为我们而自豪，我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然后接受审判，然后离开人世。”

        陆佳佳默然，这得是什么样的一家人，才能够做到这么的洒脱和信任，张有才一家人就这么害了这一家朴素但是坚毅的一家三口，如果张有才还活着的话，相信就连老天也会降下一道雷来吧！

        一行人继续朝着镇上走着，此时众人的脸上的悲伤更浓了，都在为这坚毅的一家人而悲伤，为死去的两个人而悲伤，为即将赴刑场的人悲伤，为老天的不公不长眼而悲伤。

        回到镇上，陆佳佳看着张旺，道：“张所长，你们不用跟着去了，我会把他带到县公。安局。”

        张旺有所担忧，但是陆佳佳意已决，张旺只得点了点头，不过仍然暗中开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省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牛景光突然开口唱了起来，眼泪也默默地随之流下。

        “这是晓蓉最喜欢的歌。”

        牛景光笑着，眼睛里面带着泪花说道。

        就在这时，陆佳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却是叶凌天打过来的。

        接不接？

        陆佳佳十分犹豫，好一会，才下意识地摁下了接通键。

        “佳佳，听我说，牛景光是无辜的，我会救他一命，并让上面查处王国坤，我在县公。安局门口等你们。”

        电话里，叶凌天沉声说道。

        “你……”

        陆佳佳自然明白，以叶凌天的身份，绝对能救得了牛景光，但牛景光犯下了这么重的罪，如果不能得到法律的惩处，那岂不太儿戏了？

        而且，救了牛景光，等于自己又欠了叶凌天一个人情，本来就一直想将他忘记，现在倒好，根本就不可能了。

        不过，陆佳佳也不愿意看到牛景光真的被枪毙，虽然他是杀人犯，但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如果能免除法律的惩处，自然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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