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67 艰难的选择

“局长叔叔，我发现你越来越没脸没皮了。”沐云瞳轻笑着开口指控，语气里却带着孩子气和笑意，不知不觉间，和殷烈的相处，也越来越是习惯了。

        殷烈点头：“跟你学的。”一句话，那么的理所当然。

        沐云瞳撅嘴却并不在意，任由殷烈将她的厚重外套脱掉，而她呢？则依旧稳妥的窝在殷烈怀中，寻找着最舒服倚靠的位置，完全把殷烈当成人肉沙发使用了。

        殷烈轻笑着，解开她身上的厚重外套，眼眸看着她脖颈当中的淡紫色，眼眸微微深邃的闪了闪，大拇指也轻轻再脖颈上面流连着。

        “局长叔叔，明天还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完身体可能后天就可以动手术了。”沐云瞳说着，语气轻轻跟着一叹，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再里面。

        终于快要动手术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快到沐云瞳自己都有些恍惚呢？

        “不怕！到时候我会每天都陪着你！我已经请好假了。”殷烈说着，大掌也再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薄唇上也不自觉的往上翘起一个弧度。

        因为知道她要捐肾，又知道她一个人害怕，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最近也是几乎天天都加班，目的就是希望再她动手术开始后，他就可以天天陪着她，直到她出院为止！这样，她应该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嗯！”舒服的窝在他怀中，沐云瞳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因为她知道，殷烈会一直陪着她，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自然而然的也小心了不少。

        今年S市的冬天来得有些猛烈，不同于往年，今年的S市几乎都笼罩在阴雨天气里，让整个冬天显得更加阴郁了，一大早，S市的天空中就是各种阴沉，再加上那冰冷的温度，看上去似乎有些要下雪的迹象。

        殷烈细心的将沐云瞳送到了医院，因为知道，这次依旧只是例行体检，殷烈他便也没有亲自陪着她，因为要安排好后面的长时间假期，所以最近的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再看着沐云瞳走进医院后，便放心的开车回警局。

        沐云瞳心情不错的走进医院，直接去找了严琳桦的主治医生拿完体检单子后，便按照体检单子上的要求去进行了健康体检！

        相比着上一次的体检，这次的她，便没有那么紧张了，可能是这么久的时间了，所以她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了。

        空着肚子好不容易将一系列体检做完时，沐云瞳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往严琳桦的病房走去，她想，直接看完严琳桦的身体情况后再出医院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吧！

        走到病房门口，沐云瞳抬手想要推开门走进去的，却意外的看到严琳桦的主治医生此刻正站在病房里，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站在严琳桦的病床前一脸的严肃。

        出于好奇和担心，沐云瞳放在门把上的手轻轻得送了松，打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只是才打开门，就从门缝当中串出了主治医生的声音。

        “严女士，你确定要打掉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吗？因为之前她有过流产的原因，如果再将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打掉，那么她以后很有可能没有了生育能力。”带着眼镜的主治医生此刻正拿着检查单子，看着同时，脸上也都是不赞同之意。

        沐云瞳傻傻的站在病房门口，听着那医生说出的话，整个人顿时五味杂陈的蹲下了身体，然后倚靠在病房外面的墙壁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此刻的她，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惊喜，惊讶，惊吓，惊恐，惊慌，全部都有！

        惊喜惊讶的是自己竟然怀孕了，她都完全不知道，惊吓，惊恐，惊慌的却是，医生后面的那句话，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她以后就没有生育能力了？

        天！沐云瞳瞪大着双眼，任由眼眶里的泪水滑下，抬手捂住自己的红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丝的声音出来。

        打掉孩子？严琳桦要打掉她的孩子？为什么？

        “真的没有办法让她给我捐肾的同时留下孩子吗？”严琳桦坐在病床上，有些疲惫的开口，眼眸里也都是严肃。

        她不想这么对她，可是，现在的她，似乎别无选择，她不想死！

        “没有办法，因为她之前流过产的原因，这个孩子本身就来之不易，再加上，如果她还要给你捐肾，不打掉孩子，那么很有可能再捐肾的过程中意外身亡，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是保不住的，说不定还会害死大人。”戴眼镜的一声，严肃的摇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那你明天就找个借口给她安排手术流掉孩子吧！记住，不要让她知道。”严琳桦皱了皱眉头后说道，语气里似乎带着无奈，但是，却还是清楚的做出了抉择。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和自己活着，这两者，严琳桦轻松的就做出了抉择，面对死亡，尤其还是每天数着自己仅剩下不多的日子等待四万，这种煎熬真的是可怕的，所以，她不想死，也不愿意死，她一定要继续活着。

        “真的不告诉她吗？”对于这一点，那医生似乎有些不太犹豫，不通知怀孕者自身就直接给她流产，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那么他这个医生也做到头了，而且还会吃上官司，所以，他也有些不太安心。

        他害怕啊！万一事发了怎么办？这结果，他承担不起啊！

        “她给我捐肾成功，我私底下给你给你两百万酬劳。”严琳桦抬手挥了挥，大方的允诺着，用金钱迅速的收买人心。

        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医生，再听到严琳桦说道两百万时，顿时眼眸一亮，随即便坚定下了心思，也轻松的被两百万这个价码给打动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很正常，而这个医生，会被这两百万给收买也十分的说得过去，在加上，算计沐云瞳的还是她的母亲，怕是，到时候尽管有什么，他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吧！想到这里，那医生心理也隐隐安定了不少。

        彭——不等病房里的医生说出他的打算，沐云瞳就忍受不住的从地板上爬起，打开了病房，泪眼朦胧的她，此刻正站在病房门口，眼眸失望且指控的看向病床上的严琳桦。

        她不知道原来心死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她也不知道，原来，严琳桦竟然可以自私到这个地步，她为了能活命，为了她的肾，可以算是用尽心机，千方百计的谋划着，可是，最终却还是让她给知道了？

        而她，竟然残忍的要打掉她的孩子，打掉她的亲外孙，那可是一条生命啊！为什么，她可以说得那么无所谓，有的仅仅只是稍微的忧郁，甚至还打算隐瞒住，她这个孩子的母亲。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她又是凭什么可以这么做！

        “严琳桦，你要打掉我的孩子，可有问过我同不同意？”沐云瞳带着哭腔的开口，那满脸的泪痕也清楚的告诉严琳桦和那个医生，她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严琳桦没有想到病房会被突然打开，而且进来的人还是沐云瞳，所以此刻的她，看着沐云瞳，除了张了张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之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显然，她没有想到沐云瞳竟然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还让她给听到了。

        “瞳瞳……”严琳桦知道事情败露藏不住了，只能着急的叫唤着沐云瞳的名字，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

        “闭嘴——你不要叫我，我不想要听到我的名字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嫌恶心。”沐云瞳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那般的凄厉，甚至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

        是的，此刻的她，已然愤怒的没有了理智。

        尤其是再听到他们商量着，要打掉她的孩子，而她，很有可能再打掉这个孩子之后就再也没办法生育了之后，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愤怒也完全掌控了她的神经。

        她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如此自私且残忍的做下决定，就可以打掉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如此恶心人的便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利给剥夺，还一点都不打算让她知道，想要隐瞒着她做出这一切，他们凭什么？

        凭的是严琳桦十月怀胎生下她，却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吗？如果是，那么把她这条命都拿走好了，就是不要如此残忍的对她，她想要当妈妈，当一个好妈妈，再拥有着一个不管是像她还是像殷烈一样的孩子！

        可是，严琳桦却并不这么想，甚至连和她商量都没有的，便帮她做出决定，决定了她孩子的生死，决定了她的未来！

        她是活着的人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常识，会痛会哭会伤心的人啊！难道她就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想要为她着想过吗？连有了孩子都不打算让她这个怀孕的人知道吗？

        想到这里，沐云瞳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甚至是不敢置信，她显然，没有想到，严琳桦，自己的母亲，竟然有朝一日可以自私自利到这个程度，令人发指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恶心。

        当然，同时她也深深唾弃自己，怪自己吧！当然是怪的，如果不是她这个母亲不称职，那么她怎么会连自己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瞳瞳，你听妈讲！”严琳桦开口说着，语气里也都是着急，同时整个人也从病床上滑下。

        “闭嘴，你别说，什么都别说，不管是理由还是借口，我都不想听。”沐云瞳愤怒的捂着自己的耳朵，逼迫自己不要去听严琳桦任何的一句解释话语。

        因为她知道，她的解释，并不会让她释怀，只会让她越加的疼痛。

        “瞳瞳！”严琳桦走到沐云瞳面前，双手抓着有些疯狂不已的沐云瞳，脸上也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愧疚：“瞳瞳，不告诉你就打算将孩子流掉，那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摇晃着，严琳桦似乎打算说服沐云瞳。

        沐云瞳却不顾一切的甩开她的手。

        “你说谎，严琳桦，你竟然说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是要悄悄的找人杀害了我的孩子，为了我好就是隐瞒着我，剥夺我作为母亲的权利！严琳桦，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明明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你自己。”抬手指着严琳桦，沐云瞳身体开始倒退，倒退墙壁上，整个人虚弱的依靠着墙壁，脸颊上的泪水，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停止。

        “因为你怕死，因为你不想死，所以你就可以用我当母亲的权利，用我孩子的一条生命，毁掉你亲生女儿一生去换吗？严琳桦，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什么？”继续愤怒的吼着，质问着，质问到最后自己也完全失去了力气，只能无助的滑到在地，然后一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则盯着严琳桦。

        “严琳桦，你说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有你这样比对仇人还残忍的母亲吗？你说啊  ！”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沐云瞳吼得是那么的声嘶力竭。

        显然，对于今天突然发现的事情，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的母亲，为了活命，竟然要打掉她的孩子，剥夺她当母亲的权利，她该怎么办？现在的她究竟该怎么办？

        严琳桦被沐云瞳指控的身体不住的摇晃，连连倒退。

        而沐云瞳每说出的一句话，每问出的一个问题，每吼出的一个词语，都让她感觉到自己像是个罪人，总觉得自己似乎用尽所有力气的去折磨她！

        她真的太过残忍了吗？她想是的，否则，沐云瞳不会像现在这般，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唯一的只剩下那声声责备的质问？

        精神崩溃，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残忍。

        “瞳瞳，对不起，妈知道，妈这么做一定很伤你的心，可是，妈能怎么办？你如果不愿意捐肾给我，三个月后我可能就不在人世了，可是如果你捐肾给我，孩子留着，手术上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你会死的！我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做出这个选择的！你以为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却独独选择这一种吗？”严琳桦轻轻开口复述着，语气里都是受伤，那因为病情原因，最近俨然苍老了不少的她，此刻看上去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而一旁的主治医生，则不知道再什么时候悄悄的溜出了病房，此刻的病房里只剩下哭泣质问的沐云瞳，和满脸苍白无力的严琳桦。

        “严琳桦，你就说得冠冕堂皇吧！你的自私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所以，我一点都不相信你，我只知道，你为了要活命，要打掉我的孩子，要让我失去一个做母亲的资格。”沐云瞳吼着，完全听不进去，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副想要离开这里的摸样。

        严琳桦整个人苍白了一张脸，有些慌乱的上前，抓着沐云瞳的手开始哀求。

        “瞳瞳，妈求你，求你相信妈好吗？妈真的是为了你好。”拉着沐云瞳的手，严琳桦整个人表现得那是何其的无辜。

        沐云瞳挣扎着，想要推开严琳桦，同时也有些着急，奈何心理很是慌乱的她，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愤怒的推开了严琳桦！

        彭的一声，严琳桦被沐云瞳推倒在地。

        沐云瞳傻眼的看着跌倒再地板上的严琳桦，那要离开的步伐也跟着停止了下来，眼眸紧紧盯着倒在地板上的严琳桦，泪水依旧再蔓延。

        “瞳瞳，妈知道，妈这样要求你很自私，可是妈别无选择，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所以瞳瞳，求你看在我是你生母的份上，求你救我一命。”严琳桦似乎看出了沐云瞳的愤怒，满脸可怜的开口，说着同时泪水也跟着蔓延下脸颊，同时对着沐云瞳的方向磕头。

        沐云瞳颤抖着身体站在原地，看着严琳桦，整个人也觉得那般的无力，只能再次软瘫在地，看着依旧磕着头的严琳桦。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想要留下孩子，想要当妈妈，但是看着此刻的严琳桦，她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救她，她是她的母亲！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等待着她救命的人！一个没有她就没有她沐云瞳存在的女人。

        也是到了此刻，沐云瞳才突然明白——原来

        真正的选择竟然会是如此的痛苦！她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瞳瞳，妈求你，你救救我吧！”继续磕头祈求着，声声入耳都是折磨。

        沐云瞳颤抖着身体，哭泣着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想要阻止严琳桦磕头，可是却又完全开不了口，不阻止任由她继续磕头，那么她就跟畜生一样，竟然让自己的母亲跪下来求自己，求自己救她一命。

        而她却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她！冷冷的看着她。

        她沐云瞳什么时候，如此的铁石心肠了，而且还是面对着自己的母亲？

        “你起来吧！我会救你。”良久——沐云瞳也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她只是跌坐在地板上，看着严琳桦死如死灰的开口。

        此刻的她心里也隐隐有了打算。

        “真的？”严琳桦抬头看着沐云瞳有些惊喜的开口，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也让她曾经的贵妇形象倒塌得一干二净。

        “嗯！”艰难的点头，沐云瞳双手撑着地板，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而严琳桦也再看到她点头后，抬手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微微绽放了一丝笑容，随即也狼狈的从地板上站起。

        看着严琳桦脸上那丝丝的笑容，沐云瞳依旧冷着一张脸，有些心力憔悴。

        “但是我有要求。”沐云瞳突然开口说着，一句话出来，顿时有着丝丝将严琳桦给打回原形的摸样。

        严琳桦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沐云瞳会突然提出要求。

        “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要留着！”沐云瞳却没有理会严琳桦此刻的心情，只是坚定的开口。

        她知道，留着孩子上手术台有危险，但是她却还是不能够放弃，尤其是想到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而她打掉这个孩子后不能够再有宝宝后，她就完全接受不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赌一次。

        她想要拥有自己的孩子！一个属于她和殷烈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值得她用生命去做赌注。

        “不行，留着孩子，你有可能也会死的，瞳瞳，你要听妈的，活着比什么都强，孩子没有了，以后你们还可以包养的！当然，也有可能会治好，说不定就能怀上孩子了，所以，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严琳桦难得的说了一些发自内心的话语。

        毕竟是沐云瞳的母亲，让她做出这个选择她也有些惭愧，但是，却不代表她能够忍受她做出傻事儿，之前医生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所以她可不能让沐云瞳犯傻，更何况，如果她是再捐肾给她的手术台上死掉，那么她就更不允许。

        到时候，她还不得被千夫所指，那她怎么活着见人？

        “你不用说了，具体会怎么样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留下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碰我的孩子，谁要他死，我就和谁拼命。”沐云瞳十分坚定目光犀利的看着严琳桦一眼，说完同时，也不再理会严琳桦，迈开步伐就打算离开病房。

        严琳桦也跟着走到了病房门口，想要阻拦住沐云瞳，想要说服她，但是沐云瞳却根本不理会她，直接走出了病房，然后走远。

        看着沐云瞳走远的身影，严琳桦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办法将人给唤回来，只能无奈的转身走进病房。

        沐云瞳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出医院，站在医院门口，看着阴沉的天空，看着那轻飘飘落下的白色雪花，十分艰难的呼吸着从口中吐出白色的气息，抬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上一次，孩子流产后，她从台湾回来就打算给殷烈生孩子的，所以，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也要拼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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