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的地盘？呵！”绯玉嗤笑一声，扣住澜沫的爪子，一寸一寸的从鬼铃肩膀上移开。

        澜沫铁青着脸，若不是他法力尽失，也不会处处受制于人。

        鬼铃将小熊猫丢给绯玉，打断两人的暗斗。

        “等你找到你的地盘，我会去做客的。”鬼铃撑开伞，朝从马车上下来的轩思点了下头。

        澜沫危险的眯起眼，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她现在还认不清所属权归谁，无妨，来日方长。

        “轩爷，接你的人来了。”鬼铃没有同轩凨辰离开的意思。

        轩凨辰收到轩思的暗示，微微一笑，“今日是我莽撞了，改日登门谢罪。”

        天公不作美，她身边的三人也不太好对付，再纠缠下去对他无益。

        轩凨辰换了衣服，一手擦拭头发一手将车窗打开一些，不经意的一瞥，毛巾掉落。

        失神只是极端的时间，轩凨辰重新拿了块毛巾。

        “轩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轩凨辰再次看了眼身后一片荒凉的野地。

        “半个时辰前偶然见到借伞妖。”如果不是那个小妖怪她也不会发现异常。“在那里我的灵力受压制，老爷还是少去为妙。还有……铃姑娘也不宜多接触，那个男人……”

        轩思皱眉不语。对方给她的压迫感很强烈，她很害怕，甚至是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身体至今还隐隐颤抖。

        没有指名道姓，轩凨辰知道她指的是澜沫。阿铃身边的那几个男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但完全没有收敛气势的唯独澜沫。

        “哼。”轩凨辰动作一顿，“你今日话很多。”

        “……老爷今日很冲动。”轩思面色不改。

        轩凨辰将毛巾一扔，侧卧支着脑袋看雨中屋檐，微微眯起眼，心里老大不爽。

        “留意城中客栈和租院，别惊动了他们。”

        “是。”轩思抽了下马鞭，马车急速行驶，溅起阵阵水花。

        某间阁楼的窗户轻轻推开，街道上划下的车痕很快被雨水冲刷掉。

        “师妹，药好了。”沈清池推门而入，看到站在窗户边的人，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赞同，上前正欲关窗，正好看到马车残影。

        鬼铃裹着被子挪到桌边，对黑乎乎的药汁不予评论，很配合的吃药。

        “师妹，他或许有些特别，但终归和我们不同。”沈清池只留了一条窗户缝透气。

        “我知道。”口中还残留着药的苦涩，鬼铃从小荷包中拿出蜜饯含了一颗，神情昏昏欲睡。

        沈清池看到她的样子，眼底漾瞒了柔情，伸手将她下滑到脸颊的头发拨回耳后。

        “师妹是怎么认识澜沫的？”

        “……”鬼铃吸吸鼻子，将棉被卷得更紧了些，瞅到沈清池温和但坚定的眼神，不情愿的开口，“墓室。”

        墓室，又是墓室！他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在墓室中遇见男人了，还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

        绯玉、轩凨辰之后又来一个澜沫，他有预感，在往后的日子澜沫出现的频率绝对比轩凨辰高。

        见她几乎被棉被淹没，沈清池将棉被拨开些。一直知道她怕冷，但这样不觉得过于沉闷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说，”他略微停顿，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你是他的人？”

        提及此事，鬼铃烦躁的抓头。

        “没什么关系！”意识到声音尖锐了些许，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等到他明白他认为的是个错误就会离开，师兄不必担心，师门的事我也没透露过半点。”

        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澜沫的性情还是能窥探一二——师门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我担心的并不是师门。”沈清池叹口气，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师门固然重要，但——”

        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了，除了她。

        “算了。”他揉揉她的脑袋，“你休息一下，我去准备些吃的。”

        “有劳师兄了。”鬼铃点点头，“澜沫最近应该不会出现。”

        在他寻回场子之前，大抵是不会回来。当然，如果他一直不出现更好！

        “我知道了。”他看出澜沫连番落下风，以他的傲气会离开这不奇怪。但澜沫这种人如果再出现，必定是强势回归……前景堪忧啊。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沈清池弹了她额头一记，“你们之间如果只是误会，你无需担心，师兄会帮你处理好的。”

        鬼铃不置与否，澜沫的难缠之处他不知，她反而担心师兄过多搀和惹恼了澜沫，局时事情会变得复杂。

        何况澜沫只是任性了点，人不坏。他沉睡了不知多少年，醒来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的能力又被限制住，换做是自己，表现的未必会比他好。

        他——不会是雏鸟情节吧？！

        鬼铃被自己突然生出的诡异想法惊吓到了，本来很困此刻是完全没睡意了。

        庞大的轩府因连日的大雨显得有些安静，尤其是某个偏僻的院落。

        轩凨辰只着单薄的白色内伤，懒懒的斜靠木窗，眺望远方。

        闻到浓郁的鸡汤香味，他回头，挑眉一笑，“哪位夫人能打动你亲自跑腿？”

        轩思朝某间院落看了眼，答案不言而喻。

        “小九？可真稀奇。”轩凨辰端起鸡汤，脸上的笑容真实不少。

        “她不知道。”她一点也没偷拿东西的不好意思。

        轩凨辰也不意外，轩思的这个习惯时日已久。

        待他喝完鸡汤，轩思的茶也刚沏好，先前的鸡汤味早就被风吹散，鼻息间只有一抹淡淡的冷梅清香。

        “他们在永安客栈，澜沫不知所踪。”轩府产业庞大，所笼罩的信息网几乎遍布整个苍墨国，想要鬼铃他们的信息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他很快就会出现。”从澜沫眼中，轩凨辰读出他对阿铃势在必得的决意。那样一个人，出现在哪都必然轰动。不用留意，关于他消息自然会传到耳边。

        “你有什么想说的？”瞥见轩思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从香烛店回来后，她紧锁的眉就没放松过。“绯玉有着和夜黎曦一样的气息。那件事老爷还是打算拜托他们？”

        “蓝若国亡国之后，大宁寺主持下落不明，他们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轩凨辰摩挲着茶杯边缘，脸色慢慢的沉下。

        “是轩思无用。”

        “连神仙都不是无所不能。你能保住九儿已经很好了，你不用太着急，锁魂扣还能维持两年的时间。”他的一时疏忽让女儿差点魂飞魄散，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即使拔出也会留下痕迹。

        “百年都弹指而过，何况是两年。”轩思淡淡的道。

        轩凨辰握紧茶杯，仰头将茶一饮而尽，“准备一下，我要出去。”

        他这是打算夜会铃姑娘。轩思望了眼越来越阴沉的天色，“七月十五将至，晚上不宜出行。”

        他站在窗前，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嘴角不自觉的扬笑。

        又是一年的鬼月，他和她相识不知不觉中已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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