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鲛宫

如果一只人身鱼尾，长相鄙陋，还龇着森白利齿的生物正饶有兴味地盯着你，你还能看到它尖牙上挂着的肉屑时——
  你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跑啊！
  难道还当面和它认亲吗？
  你好，其实咱们是亲戚哈哈哈......就别吃我了呗，好不好？
  ......
  当然，最后我跑掉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乐得侃自己。
  主要还得源于那只鲛人正吃着呢，对他的鲜鱼刺身兴头正盛，稀得追我。
  他的打量、扫视或许就只是对于恐吓一条小鱼而泛滥起的恶趣味，想看它惊慌逃窜，亦或者就是单纯地瞅瞅这条不要命的小鱼长什么样罢了。
  算了，想太多了。
  好笑的是我对于这件事已经淡忘了，生死瞬间实在是太多了，这种顶多也就是再多哆嗦几下子罢了。
  让我还能有印象的原因是——
  它实在太丑了......
  虽然它很强壮，但它的半幅人身上长满了倒刺，鱼鳍锋利，脸长得也比我见过的渔船上的人类都要长得粗糙，五官究极随意又尽显凶恶，尾巴倒是还算漂亮。
  老鲛人这样比起来倒是五官端正多了，哈哈，上半身也没有倒刺，乍一眼看不到鱼鳍，都服帖地收拢在两侧，倒像个人类了。
  在海底，论美丑有什么用呢？
  生死关头，还比较了起来，我暗嗤自己。
  不过我还有机会。
  老鲛人这么费力地把我带回来，就不会想着马上把我就法，我暂且顺着再说，看他到底意图为何，再行考虑之后的事。
  这时那群鲛人已然来到我们面前，他们看起来对老鲛人很尊重的样子，只是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朝我投了过来。
  我敛下忽闪的目光，低头并不回望过去。
  ......
  老鲛人此刻倒是很兴奋，托起手中的我，献宝似的举到众鲛面前，“此番我游历归来，途中倒是有不少奇遇，难得的是竟然偶遇了一只流落在外的小鲛人，真是缘分呐。”
  “长老所言甚是，此缘甚妙呐，天可怜见的，这小鲛人也太瘦弱了，要不是有幸遇见了您，怕是连幼生期都度不过去。”
  有眼色的鲛人立马顺着话夸了上去。
  “就是呐，长老一路上辛苦了，族里已备好酒席，就等长老您去开席了。”
  “长老眼下还堆积了一些事物需要你去处理......”
  “你这没眼力见的，长老这一走好几年，路途劳顿，还是让长老回宫好好安歇，待睡饱了再行与你我共饮，我们也好借着光，跟着听听长老这一路上的见闻轶事，长长见识嘛，真是的！”
  “也是也是......”
  看来不管是哪里都不缺溜须拍马、曲意逢迎之徒，不论是岸上的人类，还是海底的智慧生物。
  先云：......
  先云：我只是想跟你们炫耀一下我的小鲛人。
  大家都没有对眼前的小鲛人赋予太多关注，虽然是先云长老亲自带回来的，但之前也不是没有带回来过。
  先云好游历，每次在族里呆不了多久，就要出去游历几年，长则十几年。
  他每次回来的时候，不免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有时也会带回几个流落在南鲛海外的族人。
  大家都习惯了。
  不过带条幼生期的小鲛人回来倒还是第一回。
  首先是鲛人的幼生期都是一尾小鱼的状态，还没有化形，尚且没有自保能力。
  它们一旦出了属于鲛人族辖地的南鲛海，独自面对深海，没有族人的陪伴，基本十死一生，难有生机。
  况且，幼生期的小鱼身上属于鲛人的气息本来就浅，一直流落在外的话，身上就几乎更难有足够被辨认出是同族的气息。
  也只有先云这样长老级别的，能辨认出这是只可怜的小鲛人。
  换只普通鲛人，说不定都会把小鲛人当做狩猎的对象呢。
  “这只小鲛人还挺漂亮的，瞅它那尾巴，颜色多亮堂。”
  这时有道不一样的声音发出。
  听到这道声音的先云倒是舒展开了眉头，夸他的小姣他就开心。
  他心里暗想，族里这新一辈的族人怎么跟岸上的人学的说话一套一套的，搞得他都不会说话了。
  那几只颇有眼色的鲛人，见先云这般，立马转换对象，对着眼前这只小鲛人开始各种夸赞起来。
  先云这会倒是听得乐呵呵的，并且把小姣从怀里放了出来，让她游在他旁边。
  这是因为已经到了鲛人海域，他可以渐渐放下了心来了，就也不拘着她了。
  小鱼倒也乐得自在，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好了，都别夸了，小姣自然漂亮，先都随我回宫去。”先云摆了摆手，众鲛瞬间噤声。
  一群鲛人便浩浩荡荡地朝远处游去。
  只是现在众鲛心里基本都在想，不过就是只小鲛人，怎么现在就有名字了?
  正常情况下，鲛人们到了成年期才会被族老赐名。
  而这不过是只野鲛罢了，还值得长老这般?

  ......
  而我此时正在和几尾小鱼互瞪眼。
  我听不懂这群鲛人在那说什么，也不敢和他们有太多视线接触，视线下移，便发现在鲛人群里还穿插着不少小鱼，长得和我很像。
  但它们眼神不善，时不时就瞥我一眼。
  我在心里纳闷，瞅啥瞅，我只是怕那些鲛人，又不怕你们。
  而且咱估计都是一样的身份，都是被抓来的倒霉蛋，你们在那狂什么？
  还搁那瞅呢......再瞅撕了你们的皮！
  我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不过其中最过分的是一条小黑鱼，我看到它直接对我呲出了它的小尖牙，还扬起了锋利的鱼鳍。
  什么鬼？
  就这个体型在我面前还敢这么乖张，上一条敢这样的鱼都不知道投了几辈子胎了......
  不过我现在这么说有吹牛的成分，毕竟我现在动不了它......
  呵，小黑鱼，等着。
  我知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不再瞪它，索性无视它愈发激烈的挑衅，四处张望起来。
  老鲛人此刻倒是沉稳不少，在和他身边的鲛人吩咐着什么。
  或许是回到了他的家吧，先前一路上总感觉他提着一口气。
  我只瞥了他一眼，便马上转头看向别处。
  为什么鲛人喜欢这么乌漆嘛黑的地方？
  这片海域简直深邃得发黑，而且珊瑚贝类水草种类不多，甚至可以说少的可怜，稀稀落落散落在四周。
  但兴许是没有其它海洋生物敢踏入这片海域，所以就连这些海底最低等的生物也敢生长的肆意，倒是为这片压抑的海增添了几分鲜活。
  现下我们待的地方估计是鲛人海域的边角处。
  我们这一大群，饶是又游了好几个日夜来回，才勉强看到了一个像是“建筑”的轮廓。
  好累呀，这一路奔波的，总算要到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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