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传声螺的预示

在我收拾好心情回到洞穴的时候，小美男鱼此时看起来也像是没事的样子了。
  我们都恢复成平时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该躺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一样，只是我知道他快走了，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
  所以现在的我们好像都分外珍惜在这片海域的时光，虽然时光从不留人。
  ......
  皑娾浮出水面的时候，太阳刚刚下落，他觉得那景象真是美极了。
  那时整个的天空看起来如同一块黄金，而云呢——它们在她头上掠过，一会儿红，一会儿紫。可是，比它们飞得还要快的、像一片又白又长的面纱的，是一群掠过水面的海鸟。
  它们飞向太阳，他也朝太阳游去。不过太阳落了，一片玫瑰色的晚霞慢慢地在海面跟云之间消逝了。
  现在离珍珠港很远很远，他再不用偷偷浮上海面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落日晚霞，他应该感到很快活。
  但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愉悦的气息，该回家了，但他并没有完成任务——二姐没有和他一起，她选择了那个人类。
  皑娾这次放下了，他选择成全自己心爱的姐姐。只是原来一直都以为，姐姐可以陪他一辈子，他们的日子很长。
  这下倒是有些后悔小时候还是太顽皮，让二姐操够了心，现下哪怕自己想好好弥补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了。
  原来，没有谁可以陪谁一辈子。
  都是阶段性的情谊......是吗？
  眼下这条小蓝鱼就是，它陪了自己这些天，算是陪他度过了自己的灰暗时刻，但现在也要分别了。
  他该回他的珍珠港，而小鱼也该继续它在这片海域的冒险了。
  不过——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一道走吗？我们珍珠港是个不错的地方。”皑娾还是诚挚地发出邀请。
  当然，眼前的小鱼依旧摇头。
  ——我也有自己的家，家里还有个在找我的老头呢。
  皑娾很失望，但他明白珍珠港虽然是个海洋宝地，资源丰沛又很幽静安全，但那也算是“半个牢笼”。
  要是把那小鱼拘在那，它肯定还是会受不了的，这些天下来，皑娾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条“自由至上，无法无天”的野蛮小鱼。
  自己就不拘着它了，以后自己还可以再偷溜出来到这片海域来找它嘛，反正自己已经认准那个洞穴了......就希望它接下来的日子能好好的吧。
  “那我走了......对了，都没有和你正式地自我介绍过呢，我叫皑娾，这两个字有点生僻，你知道白雪皑皑吧，我的名字就照后面那两个字读。”皑娾此刻无比认真，“至于我名字的含义嘛，估计你也听不懂，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讲吧！”
  “你要记住了，小蓝鱼，我叫皑娾！”
  “再见！”
  ——再见，小美男鱼。
  一定会再见的，毕竟我很好奇等你成年的时候，你会长成何等模样。
  “两族贸易日”，我去定了！
  ......
  现在已经过了黄昏时分，天上突然布起了一片乌云，电闪起来了，雷鸣起来了，黑色的巨浪推起整块整块的冰，让它们在血红的雷电中闪着光。
  我此刻依旧浮在海面，可以看到所有船只都收了帆，形成一种惊惶和恐怖的气氛，不过我却安静地坐在那浮动的海面上，看着蓝色的闪电弯弯曲曲地射进反光的海中。
  也看着人鱼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边际，此时我突然明白了一种叫情绪——它叫“离别”，我有些惆怅。
  好了，他都回家了，那我呢？
  先云臭老头，这都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还不来接我？！
  看着面前海面上阴云密布，我只好回到了先前的洞穴，只不过现在又只有我自己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按部就班地在这片海域生活，我已经逛遍了这里的每一处角落。我感觉要是先云老头不来了，我都可以在这片海域永久地驻扎下来了，这里的日子会不错的，而且还算有美好的回忆。
  不过好像是我的唠叨奏效了，历经整整两个月，我的传声螺终于有反应了！
  它在浅浅地发热，这说明先云老头就在附近！！
  我兴奋地甩着尾巴，在原地乱窜起来，我不知道现在我应该在洞穴这里耐心地等待，还是说顺着这传声螺的指引去和那老头会合。
  不过，很快我就不纠结了，因为在我的视线最远方，我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小黑点正朝我急速靠近，它周围的海流都乱了，乱旋着，显得格外的湍急。
  那是......先云！
  他终于来了！！！
  其实当这老头切切实实地站在我面前时，我的眼眶竟然下意识地酸了起来，眼泪将坠落不坠的样子，我觉得我真是个大骗子，先前还对这老头说，我从来就不会哭，现在却......真是太好笑了。
  可能一条从来就不懂得感情的鱼，突然拥有了这个东西，就更难控制了吧。
  我努力的把眼泪收了回去，在先云拥抱我之前，抢先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这熟悉的感觉向我昭示着，此刻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石页早已在风暴中丢失，但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想和先云说的，只是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他此刻现在对我很愧疚，但他不知道，其实我也对他......更愧疚。
  我是一条不听大人话的小鱼，出了事也是家长的朋友拯救了我，现在还要等待我的家长来接我。
  其实我知道大家都没有错，都是这海洋的锅，它实在太诡秘莫测了。
  但我就是止不住的愧疚，尤其是想到阔云。
  先前努力暂忘的一切，此时此刻却无比的清晰，难过很快占满了我的心，完完全全代替了先前的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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