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郭嘉的话难辨真假

在郭嘉的掩护下，名扬和鸢尾很快甩掉了追兵，逃了出来。到了夜晚，一行人来到一个废弃的村子驻扎下来。

        郭嘉对这个村子很熟，看来他带来的人从一开始就驻扎在这里。郭嘉看着周围破败的景象说：“袁绍治理冀州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渤海郡这样荒废的村庄还是很多。”

        名扬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冀州的？”

        “我一直跟着你。”郭嘉漫不经心地答道。

        “什么？”名扬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猛得跳了一下，“你一直跟着我们？曹操派你来的？”

        “曹丞相能放你出来，是我做的保证，你跑到袁绍的地盘来，我总得跟着看看吧。”

        武士们堆起了几堆火，分成几组围火而坐。名扬、鸢尾和郭嘉坐在一起，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武士，名扬看着很是眼熟。

        武士向名扬行了个礼。郭嘉笑道：“你们见过。”

        “见过？”名扬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在带兵在泰山救自己的那个年轻小将，就是他。

        名扬赶紧向他行礼：“见过见过，在泰山上多谢了。”

        年轻武士只笑不说话。

        郭嘉介绍道：“他叫乐进，刚升任偏将军。清剿泰山时他还只是一个校尉。”

        “恭喜了。”乐进也是将来曹军的名将，现在巴结巴结，以后战场想见也好说。

        四人都坐了下来，乐进帮他们烤一只野兔，名扬和郭嘉聊了起来。

        名扬问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你知道貂蝉现在在哪儿吗？”

        郭嘉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确定她没有被抓到。运气好的话，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幽州了。”

        “这也叫运气好？那边在打仗，不管是遇到袁军还是幽州军，她都很危险。”

        “谁让她长那么漂亮，到哪里都被男人盯着。”

        名扬瞪了郭嘉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也长得漂亮，到哪里都被男人盯着，我觉得你比貂蝉更危险。”

        鸢尾“噗”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名扬看了一眼鸢尾，自己也笑了起来。郭嘉很配合地一起笑了。

        郭嘉说：“接下来要怎么办，你是去幽州还是找貂蝉？”

        名扬说：“很难决定啊。我不能抛弃貂蝉他们，但时间有限，我必须去见公孙将军。”

        “我实在没想到，你和貂蝉的关系会这么好。”

        “她救了我  一命，我投桃报李而已。”

        郭嘉见肉烤好了，切了一些，用刀插着递给名扬。名扬想连刀一起拿过去，郭嘉又把手缩了回去。

        “你一口吃掉就好了，刀我还要用呢。”说着他把刀递到名扬嘴边。

        被郭嘉喂着吃，名扬挺不好意思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将刀尖上的兔肉吃掉。

        郭嘉又切了一块，要喂鸢尾，名扬阻止了他。他自己抽出一把匕首，为自己和鸢尾切肉。

        名扬嚼着嚼着，突然想起什么。他说：“不如我去找北燕社帮忙救貂蝉，我先去幽州。”

        郭嘉摇头说：“你不能太过信任北燕社，包括洛云坞。”

        “此话怎讲？”

        “其实洛云坞才是最不可靠的，他们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和洛云坞有仇吗？”

        郭嘉将嘴里塞上了兔肉，不回答名扬。

        名扬颇为骄傲地说道：“我对洛云坞的信任是经历时间的考验的，我最困难的时刻是洛云坞帮我，我最辉煌的时刻是洛云坞造就。我不信任他们实在说不过去。”

        郭嘉把肉咽了下去，冷笑了一声：“其他的不说，这一次你们的行踪，就是北燕社泄漏给袁绍的。”

        名扬顿时惊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郭嘉说的事情。不过他的第一反应，是质疑郭嘉的“指控”。

        “你胡说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他们的大部分产业都在北方，自然要巴结好袁绍。你要去幽州，他们自然要帮助袁绍阻止你们。”

        “向当家和姬采都拜托过北燕社，北燕社这么做，向当家不会知道吗？这太荒谬了。”名扬还是不信。

        “你有没有想过，吕布之所以会获得你和刘备的书信，就是洛云坞故意泄露的。”

        名扬心中一万个不相信，可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在座的四个人全部静静地坐着，各怀心思。

        突然鸢尾说道：“我不相信姬大哥会害我们，他还有鲁大师，还有齐老先生，都多好的人啊，跟我们同甘共苦那么长时间。”

        名扬没有说话，他现在非常烦恼。他烦恼他竟然会被郭嘉说动心。信任一个人不容易，信任之后又产生怀疑实在太容易了。名扬毕竟已经在时代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见识了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现代社会尚涉世不深的名扬也知道了人心的可怕。

        他并非一定是怀疑洛云坞以及自己曾深信不疑的向大哥，但害怕背叛才是心灵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郭嘉瞅了名扬一眼，名扬也瞅了瞅他。名扬说：“洛云坞要害我，你怎么知道的？”

        “在你眼里，当时徐州城里有几股势力？”郭嘉问道，看似没有关系。

        名扬正想回答，郭嘉又阻止了他，说道：“等等，让我先猜一下。”

        “吕布、陈登还有你自己，是不是？”

        和名扬不谋而合，名扬认为当时徐州主要就是以陈宫为代表的忠于吕布的势力和以陈登为代表的徐州本地势力在斗争，而名扬在暗中培植势力图谋自己的目标。

        郭嘉摇摇头，说道：“其实是曹操的人，我的人，洛云坞的人。”

        名扬表示不可理解。

        “我当初在徐州安插了很多人，却不是为了帮助曹操夺取徐州，而是为了我的个人目的。可到头来不仅吕布的很多部下都成了曹操的内应，很多我安插的人，也投靠了曹操。而另一拨操纵徐州局势的人，正是洛云坞的人，但你误会了他们是你的人，其实他们永远都在为洛云坞做事。”

        “按你这么说，洛云坞到底要做什么？”

        郭嘉没有马上回答，他思索了一下，说道：“有人可以一统天下，成为天子，建立王朝。有人不用一统天下，也可以建立一个隐形帝国，这就是洛云坞建立的商业帝国。他们用利益和金钱笼络各路诸侯，拓展洛云坞的势力，效忠于这个帝国的人可以从帝国巨大的商业利益中获得难以想象的财富，同时他们必须为帝国牺牲才能维护它。你比起这个庞大的帝国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你只能是被利用的棋子，随时可能被抛弃。”

        名扬一直以为商人作为这个时代的最底阶层，都是小富即安的心态，能够保住自己的财富和生活就算不错，谁敢于去建立一个商业帝国，组建起一套自己的地下规则。可能也就是在这种乱世，诸侯们都敢于起兵夺取政权，商人们也疯狂起来，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或许乱世对他们来说，是更好的时代。

        名扬不禁暗自感叹，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有人追求理想，有人追求权力，有人追求财富。规则已经被打破，每个追求者去创造新的规则，又有其他人来破坏这个新规则，斗争持续着，成败每天都在上演。

        名扬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完全相信郭嘉所有的话，但郭嘉的视野如此开阔，足以让自己赞叹。他永远都是这样令人不可思议，不开口的他，容貌不可思议，开了口的他，思想不可思议。

        “那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郭嘉说：“我和你也说过有成百上千句话了，有真话有假话，那些真话里总会有一两句真心话。如果你曾经留意过我所说过的话，你会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用总是这样故弄玄虚吧。”

        “我知道你不完全信任我，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你。我们之间保持一点距离和敬畏，是有好处的。”

        “要接近我的人是你，要保持距离的也是你，话都让你说了，我情何以堪。”

        “可是你先接近我的。”

        “是吗？”名扬想起了与郭嘉的第一次见面，那个乡间酒肆中，这个美貌的男子还自称成好。

        “说起这件事，要不要喝两口。”

        “不喝了吧。”名扬没有心情喝酒，但郭嘉还是自作主张地吩咐乐进去取酒来。名扬感觉乐进是忠于郭嘉的，而并非忠于曹操。因为郭嘉既然能够让他在旁边听完他们的谈话，说明郭嘉对他是信任有加的。

        乐进拿来了三个酒囊。郭嘉自己拿了一个，递给名扬一个，说道：“这是米酒，喝不醉的，咱们喝了后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明天干什么？”

        “去找你的貂蝉姐姐。”郭嘉坏笑了一下，仰起头将囊中的酒“咕咚咕咚”灌下肚。

        名扬撇撇嘴，跟着将酒饮尽。

        夜晚，篝火都熄灭了，除了一些暗哨在警戒，大家都睡下了。鸢尾和名扬靠在一起，名扬想着与郭嘉之前的谈话，久久无法入睡。

        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鸢尾，她努力挣扎了一番后睁开眼睛，发现名扬也醒着，就低声说道：“大哥，你说成公子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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