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赏赐

郭嘉笑道：“那都只是个名字罢了，我还是我。你认识的那个人。”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是郭嘉，也可以是成好，还可以是别人？”

        “聪明。”

        “我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名扬冷笑一声，“我本来以为我们认识了，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是我在酒馆里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你。”

        “酒馆里？”郭嘉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开怀地笑了起来，“啊，确实，你的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

        名扬说：“我们已经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了，郭先生你请回吧。”

        郭嘉歪着头说：“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嗯？”

        “厚脸皮。”

        说着郭嘉坐到了名扬身边，从怀里掏出两个酒杯，倒上酒，递给名扬一个。名扬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这就对了。”郭嘉笑眯眯地看着名扬，向名扬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名扬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幽怨，眼前这个长相像女人的男人的举动简直也和女人一样，竟然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真是无语了。

        名扬实在不好意思不喝，于是也喝了下去。

        “嗯？”酒的味道在名扬的口中扩散开来，满是熟悉的韵味，“这酒竟然是……”

        “洛云酿，老味道。”郭嘉喝完酒后还咂吧了一下嘴，一副享受的样子。

        “在美人居时，我就发现你似乎很了解洛云坞，你跟它有什么关系吗？”

        “洛阳又不是很远，我是那里的常客。”郭嘉满不在乎地说道，“再说，我也没有很了解它，只是喜欢那里的酒罢了。”说着他又给名扬和自己斟满酒。

        名扬将酒喝下，将酒杯拿在手里把玩。他不知道旁边的郭嘉在干什么，两人一时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气氛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名扬说道：“你其实是来做说客的吧，劝我为曹操效力。”

        郭嘉撇过头来看了看名扬，笑道：“不是，你是否为曹操效力跟我没多大关系。”

        “你是曹操的谋士，帮他在徐州安插了那么多内线，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不也是为了把我发展为内线吗？现在我已经在你们手里了，你难道不帮他来做说客吗？”

        郭嘉说：“你想成为曹操的将军吗？”

        “当然不想。”

        “那我就不费唇舌了。”郭嘉自斟自饮了一杯，转过头盯着名扬，接着说，“徐州里的那些内线，有些是我的，有些不是我的。我的内线只为我干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意思？”

        “到最后，我发现我的内线也成了曹丞相的内线。”

        名扬看着郭嘉，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问道：“难道你说的是高顺？”

        郭嘉没有回答。

        “高顺怎么成了你的内线？”名扬真是很难想象，一个在刺史身边极有地位的上将军，有什么理由做郭嘉的内线呢，“你的内线不为曹操干活，你要内线干什么？”

        “当然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郭嘉说得好像很理所当然。

        名扬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多问了。在现代时，名扬最讨厌故弄玄虚的人，不，应该是大多数人都讨厌故弄玄虚的人。但这个时代里，故弄玄虚是一种常态。

        身边的这个人，隐藏了太多秘密，接触越多，反而越神秘。名扬知道，秘密越多的，破绽也就会越多。这种人平常一定是非常小心的。

        不知不觉，名扬竟然开始为郭嘉担起心来，名扬自己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两人一杯一杯，很快就把一壶酒喝干净了。

        名扬说：“不能再喝，这就后劲大。我不能喝醉，我还得守夜呢。”

        “你总不能一直守在她身边的。”

        “只要曹操放过她，她就是安全的。”

        “你知道曹操是不会放过她的。反而，他很可能用这个女人牵制你。”

        名扬沉默了片刻，说：“不要再说了，越说越复杂。我就尽我所能保护她吧。”

        郭嘉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我有点醉了，先告辞了。将军多多保重。”

        名扬的思绪已经飞走了，他没有听见郭嘉的话，连郭嘉几时走的都没有察觉。

        就这样呆呆地坐到深夜，渐渐远处的鼓乐狂欢之声也平息了。死寂的夜里只有蝉的凄鸣。

        貂蝉轻轻地穿过院子，来到名扬身后，给名扬披了一件披风。把名扬吓了一跳。

        “谢谢夫人。”名扬急忙向貂蝉打招呼。

        “这里地势很高，夜里还是很凉的，将军披上吧。”

        “我看你坐一天，也挺辛苦的，这么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我看将军日夜守护在这里，甚是辛苦，我心甚痛。我自幼失去父母，身为奴婢，有幸做了司徒的义女，却又屈身事贼。跟着夫君颠沛流离，最终夫君兵败身亡，留下我在敌人掌中。我命悲惨，命该如此，不敢连累将军浪费了自己的大好时光。”

        名扬说：“我原本就是个小人物，做梦的时候会产生远大的理想。我也想成为名扬天下的英雄，但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觉得我这么是在浪费时光，保护好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就是我每一天最重要的事情。”

        他顿了一下，说出最后一句：“夺了天下，失去了身边的人，虽有天下又有何用。”

        貂蝉顿时难以控制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她扑倒在名扬的怀中，大哭起来。

        名扬站在原地，双手抱住貂蝉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曹操召集文武议事。徐州初定，急需商定日后之事。

        曹军各部、刘备所部以及徐州旧部都齐聚议事庭，向曹操问安。

        “我军初定徐州，急需安定徐州六郡，巩固防务，需防备北面的袁绍和南面的袁术。徐州守将尤为重要。”

        曹洪、夏侯惇、于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心想非自己莫属。在其他文武看来，徐州守将多半也是从这三人之中产生。

        “高顺在此役中有大功，他弃暗投明，归顺朝廷。因我与他有约在先，所以徐州将由高顺镇守，我回朝后会向天子保举高将军为徐州刺史。”

        高顺出列，跪地拜谢。大厅里一片议论纷纷，虽然这件事情安排得也算是有道理，但还是难以平息大家的质疑。

        曹操又安排了各郡郡守，文职任用的都是徐州旧部，武将皆安排了曹军的将军。陈登也被曹操安排去了广陵郡担任郡守。

        “陈大人侍奉了三代刺史，都一直是一个幕僚，虚职而已。陈大人为徐州有大功劳，为朝廷有大功劳，担任郡守实至名归。广陵南临淮南江南之地，望陈大人为朝廷守好土地，再立大功。”

        陈登面无表情，出列拜谢。

        接下来曹操当庭将缴获的钱财，俘虏的吕布家眷，分给了他手下的将军们。古往今来女人都是无力的，吕布的夫人们，包括这几天为曹操侍寝的红纨夫人都被曹操分配给了手下作为奖赏，与金块铜钱画上了等号。

        分配完毕后，曹操双臂高振，高声说道：“其余诸文武，随我出征的，归顺朝廷的，都是有功的，待我回朝一一论功行赏，绝不会有遗漏。”

        众文武都跪地拜谢，山呼：“谢丞相！”

        待文武重新坐好，曹洪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大声说道：“还有一个貂蝉，不知道怎么处置呢？”

        曹操听到“貂蝉”的名字，眉头不禁一皱，扫视了众文武，不出意料，名扬不在其中。他何尝不想把貂蝉收为禁脔，没想到金名扬竟如此大胆也如此执着。

        这一话题内容实在很丰富，引得在场的人兴致勃勃，对事态发展甚是期待。

        郭嘉说：“既然金将军对那女子甚是上心，不如把那女子赐予他，以安他心。”

        曹洪不服，说道：“这小子不仅寸功未立，还处处与主公作对，不杀他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他还敢跟主公抢女人。”

        曹操干咳了几声，示意曹洪闭嘴。

        郭嘉说：“金将军原本是徐州的重要将领，此次我们攻占徐州如此轻松，与金将军和吕布决裂有很大关系。另外金将军已是刘皇叔的部下，就当把女子赏给刘皇叔，由皇叔转赐于金将军。为一女子，惹下一个大麻烦，实在不智。”

        曹操问刘备：“玄德，你觉得呢？”

        刘备说：“我觉得这样做比较妥当。”

        曹操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了，说道：“就这么办吧。”

        刘备出列，向曹操拜谢：“多谢丞相恩典。”

        “唉，一个女人而已，没有什么可谢的。”曹操摆摆手，“还请玄德去向名扬通报一下，让他来到庭上。不要再整天守在后院了，怪辛苦的。”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刘备示意孙乾去向名扬通传。

        孙乾离开议事庭，来到貂蝉的院门。名扬见到孙乾先行礼，后问：“有何贵干？”

        孙乾说：“曹操下令将貂蝉作为奖赏分给了皇叔，由皇叔奖赏给将军你，如今貂蝉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名扬的表情十分尴尬。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要用这么复杂的逻辑但又这么简单的方法解决。

        “我和貂蝉夫人没有关系，我并不是要她做我的女人。”

        孙乾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解决了，貂蝉的安全保证了，将军也重新获得了自由。至于名份什么的，你们自己清楚就可以了。”

        名扬向孙乾拜谢，然后要孙乾稍等片刻，他进去向貂蝉说明一下，再去拜见曹操。

        名扬来到屋外，向貂蝉行礼说道：“夫人。”

        貂蝉背对着名扬，幽幽地说：“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我并无异议，但恕我整理一下心情再面对将军。将军你先去吧。”

        名扬看着貂蝉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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