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地下父女

看到女儿方剑秋终于认清了现状。妻子已经不在了，可是失而复得的女儿还需要他照顾。还有帮年迈的岳母。他答应过小雨，要给岳母养老的。他不能失言。

        “方书记！你已经没事了对吧？”童大小姐回到体内后，睁开眼就问道。

        方剑秋猛然睁眼，不可思意的望着小欣。这孩子她怎么可以……

        “别那么惊讶，童氏阴阳不是骗人的把戏。”童大小姐为他解惑道。

        可他竟然不知道！方剑秋有些沮丧的望着妻子的墓碑。

        童大小姐怕他又步入极端，赶紧解释道：

        “这不能怪她，我外公是为国家牺牲的，可是却得不到正名。只能当无名英雄。我外婆带着女儿还不敢承认是阴阳后人。为什么？因为那个疯狂的时代。再说了，你自己想想，就算她当时告诉你，她是阴阳，她能辩鬼神。你会相信吗？”

        听女儿这么一说，方剑秋顿时想起小雨是承经问过他。相不相信世上有鬼神的话？只不过，他当时一个坚实的唯物主义拥护者。所以，想也没想就否定了。

        直到失去她以后，他却真心的希望这世间有鬼神存在。不然，他也不会痴念的搂着她的骨灰盒说话了。

        “你妈妈她，她真的已经投胎转世了吗？”方剑秋坚涩的开口。

        “难道你想她成为孤魂野鬼？”童大小姐不答反问道。

        方剑秋拼命摇头，“当然不是，不管她在哪儿，我都希望她过得好。”

        童大小姐这会儿再看这个痴情男人，到真的心生同情了。十多年的时间也没能磨灭他对妻子的执着，十多年的政治生崖也没有改变他的真性情。他的意志得多坚定啊！

        “你要真希望她过得好，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吧！”

        “我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你和你外婆。”方剑秋当着女儿的面，许下承诺。

        童大小姐心道，我和外婆不需要你照顾。可是，看他一脸真诚，满目坚决，她没忍心再度打击他。转移话题道：

        “回去吧！你今天还想继续翘班吗？”

        提到翘班，方书记马上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会等着他回去主持。

        “不成，我得回去上班了。”说着，他冲着老婆的墓碑深深的三鞠躬，“小雨，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童大小姐有些错愕的看着这个前一刻还为感情所困，要生要死的男人。一提起工作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顿时精神抖擞。这一刻童大小姐是真的相信，方剑秋是真正的具备了政治家的潜力。

        他们回到家时，老爷子也回来了。还在院长外，看见他们就招呼：

        “回来了，快进去吃早饭。”

        看老爷子对方剑秋的态度，就知他已经从老太庆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童大小姐知道方剑秋现在要赶时间。不过，他要是磨了两位老人的面子，就这么走了，估计那俩敏感的老人又该多心了。于是，她开口邀请道：

        “外婆做好了，你吃了再走吧！”

        有女儿开口，方剑秋当然不敢推迟。

        “你先进去，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童大小姐没说什么，带着小星仔先进去了。

        方剑秋打开车门，拿出他的公事包。掏出手机，一打开里面就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他翻看了一下，打得最多的是胡秘书。他正想回电话，电话又响起来了。正是胡一明打的。

        胡一明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在拔电话给方书记，可是拔了一个晚上都是关机。他都快急死了。听到电话终于打通了，他急忙叫道：

        “方书记，您在哪儿？”

        “出什么事了？”方剑秋冷静的问道。

        “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昨天下午方夫人带着孩子们从北京来云都了。我已经把他们接回家去了。可是，他们管我要人啊！”他就快顶不住了。他是真没想到方书记的两个女儿都随了父亲，一个比一个刁钻强悍。上午一个告状的，他已经得罪了。下午这个正牌的，他是陪着小心还得挨骂啊！

        方剑秋闻言微微皱眉，元雅琴在北京工作。他们虽然顶着夫妻的名份，却是各个各的生活。只有在逢年过节，与两家老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扮演一下模范夫妻。他想不到他们突然来云都有什么事？

        “这事我知道了，他们要再问，你就说是我不让你说的。”方剑秋道：“工作上没什么问题吧？”

        “工作上没有，有什么事我都按您的吩咐让他们直接找顾省长了。还有，就是顾省长也很关心您。”

        “我知道了，你去跟顾省长说……”方剑秋话说一半，他又变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打电话跟他说。”他挂了电话，立刻给顾云帆打了个电话。要说他能找回女儿，顾云帆功不可没，因此他首先向他道了谢。然后，请他先主持着上午的常委会，自己会尽量赶回去。

        安排好工作，他拿着包，关上车门，安安心心的进去陪女儿吃早饭了。

        早餐依旧是红薯大米粥就腊肉。怕方剑秋吃不惯，老太太还特意煎了几个鸡蛋。结果方剑秋吃起那红薯粥来差点忘了放碗。

        就是这个味道，当初小雨每天早上给他做的早饭，也是这一模一样的味道。十几年了，他终于又吃到这种粥了。

        见他连吃了两大碗还要添，童大小姐直接把饭盆给他端走了。

        “方书记，您再吃就没我们的份了。”

        呃！方剑秋顿时囧得一脸通红。他讪讪的望着女儿道：

        “太好吃了，所以我……”

        “喜欢就多吃点。”外婆瞪了小欣一眼，从她手里抢回饭盆，又要给女婿盛上。虽然女儿已经不在了，可老太太现在已经接受他这个女婿了。当然，她还是抱着对他的歉意。

        方剑秋看了看女儿，赶紧捂着碗没敢接。

        “妈，我已经吃饱了。”

        “你这样可不行，哪有老子看女儿脸色的。”林老爷子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的搧交点火。

        童大小姐狠狠的瞪了老爷子一眼，望着方剑秋道：“吃饭也得有量，撑了会生病。这是小孩都懂的道理。”

        方剑秋听着却笑了。老太太给他添饭，这是表示接受自己了。老爷子这话显然是同意让女儿认他这个老爸了。而小欣的关怀更让他觉得窝心。

        “那就把这个鸡蛋吃了吧！”老太太放下饭盆，又挟了一外鸡蛋给方剑秋道：“早上要吃好。这个才是营养。”

        望着眼前为他吃东西而争执的两老一少，方剑秋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十多年了，他终于又找回家的感觉了。

        “谢谢妈！”他挟起鸡蛋，几口就搞定了。放下碗筷，笑着道：“这次是真的吃饱了。”

        “你要上班就赶紧走吧！”童大小姐催促道。

        外婆马上接道：

        “小欣你的行李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除了同大小姐这个当事人很镇定外，方剑秋和老爷子皆是一怔。他们没想到这老太太意然同意让小欣跟他走。紧接着，四道惊讶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在了小欣的脸上。他们都想知道她的反应？

        童大小姐冲他们耸了耸肩，表示她很无奈。“唉！我这么乖的孩子，竟然就要被亲爱的外婆给赶出去了。唉！”

        接连两声叹息，引和几个大人笑了起来。方剑秋知道女儿并不想跟他走，他不想逼她。而且，就算他真的要带走女儿。肯定也是将两位老人一起接走。他笑着为她解围：

        “妈，小欣跟二老在这里身活习惯了，就让她还留在这里吧！等放假的时候，我来你们一起到城里去住。周末我也会来看你们的。”

        说着他拿过凳子上的包，拿出纸和笔，飞快的写下几组数字，交给小欣道：

        “这是我的电话，上面有办公室的，家里的，手机，最下面那是秘书的。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童大小姐接过来看了一眼，就交给外婆了。外婆接过电话，吩咐道：

        “小欣，你把家里的电话和你的手机号也写给你爸。”

        童大小姐再次无奈的尊照外婆的吩咐，写了两组号码给方书记。然后特别交待道：“没有要紧事千万别打我手机，接电话也要钱的。”

        “电话费我来付。”方书记立刻接道。说着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老太太道：“妈，这您收着。以后家用就在上面取。”

        “你这是干什么？怕我亏待了你闺女吗？”老太太心里已经觉得亏歉了他，又怎么会要他的钱呢！她严辞拒绝道：“你赶紧收回去吧！”

        方剑秋拉着老太太的手，将卡放进老太太手心。真诚的道：

        “妈，您想多了。您是这个家的大管家，这是我的工资卡。我不交给您，交给谁呢？除非，您还不肯认我这个女婿。”

        童大小姐听得直翻白眼，他还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啊！明知道老太太连她这个最宝贝的孙女儿都愿意还他了，又怎么会不认这个女婿。

        “那我就先帮小欣收着吧！等小欣上大学时，就能用上了。小欣……”

        不出童大小姐所料，老太太果然接受了。趁着老太太让她叫爹之前，童大小姐已经悄然溜了出去。让她叫外婆，叫爷爷，甚至叫哥都好办。唯独这个爹妈，她不是那么容易叫得出口的。

        现在的效果已经是出乎了方剑秋的意料之外了。他并不着急女儿马上接受他。只要女儿不排斥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与两位老人告辞后，只见小欣已经背着书包，推着单车等在他的汽车旁边了。

        两位老人也看见小欣了，他们送他到门口就止步了，留下空间给他们父女话别。

        “小欣，把单车放尾箱里，我们一起走。”方剑秋打开车门道。

        童大小姐摇头道：

        “不用，下面还有同学在等我。我等你是想跟你说点事。”

        方剑秋怕的是她有事不跟自己说。听女儿有事跟他说，他急忙道：

        “什么事？你说。”

        童大小姐望着方剑秋认真的道：

        “方书记，既然外婆认你当女婿，我也没理由不认你这个父亲。但是，这只限于我们自家人知道。您现在身份太过招摇，而我们还想过安稳日子。所以，您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方剑秋太明白了，果然是他的女儿啊！跟他年青时的想法一模一样。他年青时就不喜欢活在父亲光环的阴影之下。

        “你不想公开我们的父女关系，我笑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方剑秋望着女儿，同样认真的回道：“告诉我日本那件事的真相，那杀手是谁派去的。”

        童大小姐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日本的事，我不希望你插手。你只要知道，那件事已经解决了，杀手和主谋一个也没跑掉。”

        “真的没有隐患了吗？”方剑秋不放心的问道。

        童大小姐嗤之以鼻的道：“在日本他们都奈何不了我，回到咱自己的地盘上。还怕他们吗？”

        “小看敌人可是兵家大忌。”方剑秋提醒道。他知道女儿会功夫，可是她必竟只是个孩子。怎么能跟那些冷血的杀手比呢！

        童大小姐也不想解释，几句话也没法解释清楚。她严肃的道：

        “反正你得跟我保证，这件事你不能过问。”

        “那你得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找上你？”什么事都好说，可是事关她的安危，他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不过问。

        童大小姐再次见识到方剑秋的执坳，她很无奈的道：“算了，你愿意查就去查吧！反正，你什么查不到。你也不想想，如果你都能查到，那日本政府不早就查到了。那样你也没机会见到我了。”

        方剑秋闻之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惊愕的道：

        “那些杀手不是被日本政府解决的？”

        童大小姐耸了耸肩，表示他猜对了。

        方剑秋不敢置信的望着女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他不敢想像她在日本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看到方剑秋目露惊恐，童大小姐道：

        “我一个人当然没那么大的能耐，可是我还有许多朋友。爷爷在知道我有危险后，也赶到日本了。这件事外婆到现在都还不知情，所以，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你得答应我，必需保护好自己。”方剑秋终于点头答应了。他发现自己有必要对这个迷一样的女儿，做更深层次的了解。

        童大小姐意有所指的回道：“我又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想不开。当然会保护好自己。”

        尽管已经不止一次被女儿暗讽，可想到自己刚才在墓地的表现。方剑秋脸上有些发热。

        “好了，再见！”说着童大小姐跳上自行车，踩着就走了。

        “路上小心点！”方剑秋望着女儿的背影，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方剑秋赶回省政府时，已经是中午了。不过等着他的人却不少。今天的常委会有一个重要的决策，必需得他这个一把手拍版才能定得下来。他没有回办公事，直接拿公事包去了会议室。

        顾云帆虽然代他主持了会议，不过大家各抒己见的讨论结果，就是各持己见。当方剑秋风风火火冲进会议室时，会场上已经僵持了许久。

        “方书记，您可回来了！”顾云帆首先站了起来。其他的常委们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方剑秋，开口就道歉：“让大家久等了，为表歉意，呆会这餐午饭我请大家去对面锦珍楼。”

        此话一出，会场顿时活跃起来。

        “这么好的事，那以后开会我们都早早来等着。”

        “方书记，您今天出门时带皮包了吗？”

        方剑秋走到会议室正中的主度位上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皮包，放到桌上。笑容可掬的道：

        “看到没有，钱包在这儿。今天就紧着大家吃。以后，咱们就按今天的标准来，谁开会迟到。谁就负责请大家吃饭。”

        “哈哈，迟到就请大家吃饭，这个注意不错。”顾省长头一个大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都表示同意。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是他这位省委书记主持的会议，在坐的谁敢迟到啊！除非不想混了。

        趁着大家活跃的时间，方书记已经接过顾省长秘书递来的会议记录。他飞快的将他们之前开会的过程翻阅了一遍。看完后，他抬手一压。热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全部转向方书记，等着他说话。

        方书记扬起手中的会议记录道：

        “看来大家的意见分企很大，我们也别浪费大家的吃饭时间了。还是举手表决吧！现在，同意的举手。”说完，他自己首先举起手来。

        大家等他来其实也就是想看他的意思。见方书记举手了。刷刷的一片，所有常委全都举起来了。包括刚才那些反对的也都举起手来了。

        “全票通过，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几个主要负责的部门抓紧时间把具体方案整理出来。三天后的常委会上，咱们议。”

        常委们点头表示符议。

        “好了，正事做完了。现在吃饭去。”说着他带头站起来。与顾省长一起带头往外走。顾省长小声问道：

        “老方，看你春风满面，是不是有喜事啊！”

        方剑秋神采奕奕的道：

        “是啊！天大的喜事。老顾，你可得多吃点。这事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顾省长笑道：

        “要谢我的话，今天这餐可不能算。咱们怎么也得喝两杯庆贺一下。”

        “成，时间地点由你定。”方剑秋爽快的回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晚上到我家去，让你嫂子做几个拿手菜。就咱哥儿俩，好好聊聊那孩子的事。”顾云帆对那小欣很感兴趣。现在知道，那丫头竟然是方剑秋失散多年的女儿，他是越发的想要了解她了。

        “好，那就麻烦嫂子了。”方剑秋也想找个人，与他分享找回女儿的快乐。而顾云帆无疑是最佳人选。因为，顾云帆本身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还跟小欣见过面，有过接触。这样他们两说起那丫头的事来也就不会觉得突兀了

        方书记自罚请客，大家虽然说得热闹。可是，点起菜来，还是悠着来的。没人敢挑贵的点。大家只点量多又能送饭，还很便宜的那种。因为是中午，不能喝酒。结果一餐饭，十几个人也就只吃了方大书记两百多块。

        临结帐的时候也没人敢跟方大书记抢。不过，那饭店老板知道是省委的人在吃饭，却是死都不肯收省委书记的饭钱。

        开玩笑吗？省委书记在他家店里请客，而且还全是这省里的头脑人物。平时，随便来一个，那是他们店的荣誉。现来全都到齐了，他哪敢收他们的饭钱呢！

        可方剑秋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了是他请客。自然不会带着大家来白吃。这要是以后大家效仿下去。那还不乱套了。最后方剑秋放下三百块在饭桌上，带着一群人就走了。

        出了饭店，大家就散了。方剑秋拿着包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听到里面有女孩在跟胡一明吼。

        “你不是说我爸最多中午就会回来吗？现在都几点了？你快点给把他给我找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因为，他听出来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另一个女儿，冷小暖。

        冷小暖是个粘人的女孩，从小就特别喜欢粘方剑秋。她小的时候，父亲在坐牢，方剑秋也确实把她当成是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可是，那丫头被那几个老人给宠得不像样子。可以说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现在方剑秋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觉得头痛。可惜，她不是他的女儿，不然他早就教育她了。

        “咳！”方剑秋干咳了一声，推门进去。

        “方书记！”胡秘书像见到救星似的站了起来。然后他亲眼看见那个刚刚还面目狰狞的方大小姐，顿时变成了一只小棉羊。那变脸之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方爸爸！”冷小暖像一只蝴蝶似的朝着进门的方剑秋扑了过去。

        方剑秋早有准备，伸出拿包的手将她挡在一步之外。严肃的道：

        “小暖，你不在北京上学，跑云都来就是为了教训我的秘书吗？”

        冷小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方剑秋会当着外人的面教训自己。“谁叫他不肯告诉我你的行踪嘛！”

        方剑秋转头问胡一明，“胡秘书，你没有跟她说，是我不让你说的吗？”

        胡秘书心说，你们父女就放过我吧！这一上午他已经要被这位大小姐给逼疯了。不过大老板问话，他也不敢不答。只好无视那位大小姐的警告，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冷小暖见方剑秋要生气了，她赶紧拿出最后一招，也是她对付老人。百试百灵的一招。她用力擦了两下眼睛，哽咽道：

        “方爸爸，人家可是专门过来看您的。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呜呜……”

        可惜，她忘了，方剑秋向来不吃她这一套。

        “冷小暖，你已经二十二岁了。明年就大学就要毕业了。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你可以随便胡闹的吗？”

        方剑秋严厉的样子把冷小暖彻底怔住了。她愕然的望着他。不知道自己哪惹到他了？她好心好意来看他，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可是，方剑秋并没有就此打住。昨天小欣来告状的事，给他的感触太深刻了。一个教育厅长的女儿，一个副省长的女儿，就可以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而这个顶着省委书记女儿头衔，跑来省政府指使他必书的女孩。更是嚣张拔扈。如果明天她出社会做事。那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大祸来。

        方剑秋接着教训道：“你自己说说，刚才对胡秘书是什么态度？于私他是你的叔叔。于公，他是国家干部。可是你竟然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会，你不觉得你那些书都白读了吗？立刻给你胡叔叔道歉！”

        胡一明也没想到方书记会认真追究这事。而且，给方书记这么一说，他自己也觉得惭愧。如果，他不是知道这女孩是方书记的千金。如果他像昨天对待另一位方千金那样来对付这一位。那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见那个冷小暖眼圈都红了，这次是真的要哭了。胡一明赶紧打着圆场道：“那个，方书记。小暖她还是个孩子。这是也怪我……”

        “对不起！”胡一明还没说完，就被冷小暖咬牙切齿的道歉声给打断了。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小暖！”胡一明想去追，却被方剑秋拦住了。

        “随她去。”方剑秋转头对胡一明道：“还有你，你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国家干部。是人民的公仆，不是谁家的奴隶。下次别说是我女儿，就是我亲爹来了。你也得拿他当普通老百姓看待。”

        “是，方书记批评得对。我一定吸取教训。下不为例。”胡一明低着头承认错误道。

        “算了，我会打电话跟她妈说，让她好好管住她。以后别让她跑这来闹事。”方剑秋冲他挥了挥手道。“你去忙吧！”

        胡一明赶紧回道：“那方书记您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准备午饭。”

        “你还没吃饭？”方剑秋道：“你赶紧去吃吧。我刚才跟常委会的同志们一起吃过了。”

        胡一明一走，方剑秋立刻拔通了冷小暖母亲的电话。

        “阿秀，是我。”

        “老方，你到哪去了？害我们大家还担心你出事了呢！小暖到你办公室去了，你见到她了吗？”冷小暖的母亲常秀，是一家医药公司的大老板。其为人也算是八面玲珑，在哪都吃得开。而且，还深得方家二老的喜欢。

        方剑秋淡淡的道：“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我这里是省政府，不是你的公司。以后，没事别让孩子们到办公室来。这样影响非常恶劣。”

        “是不是小暖又给你添麻烦了？”常委赶紧赔不是道：“那丫头，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放心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我刚才已经说过她了。”方剑秋道：“你们怎么突然到云海来了？”

        常秀沉默了一下，接着道：“这事还是等你晚上回来再说吧！老冷也来了，晚上我让阿姨做几个好菜，你们哥俩喝一盅。”

        “晚上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吃吧。”方剑秋确实有事，他已经答应了去顾省长家喝酒。当然，就算没有答应，就凭常委刚才那一句话，他也不想扑冷家夫妻的约。

        他太了解常秀了，这些年除非有事求他。不然，她是不会这么吞吞吐吐的。而且，她每次开口求他的事，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你早点回来，我们等你。”常秀也知道求方剑秋给自己开后门有些过份。但是，放着这么有利的资源不用，这绝对不是一个成功商人的作风。

        “不用等我了，这几天我就住办公室了。”说完方剑秋就把电话给挂了。方剑秋把问题看得很透，他能爬到省委书记的位置，固然有常家老头的一份帮助。可是，更主要的还是他有这份能力。而且，他也从来不欠他们常家什么。他们当初的约定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但是，他们的约定中，却没有他当了官后还得为常家谋福利这一条。

        晚上，方剑秋也没去顾云帆家。他和顾省长住在同一个省委大院，他要是回到去了，再不回家那不说不过去了。

        他拉着顾云帆去了一家新开的狗肉馆。地方是胡秘书给找的，这里位于市郊，过来用餐的都是周围的工人。就算他们坐在人群中，也没有人能认出这两位云海省最大的官员来。不过为了方便说话，他们还是要了一间包厢。

        “女儿认你了吗？”顾云帆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

        提起女儿，方剑秋满面笑容。他无不自豪的道：“那孩子嫌做省委书记的女儿有压力。所以，不准我公开与她的父女关系。”

        “哈哈，这话的确是那丫头能说得出来的。”顾云帆听了大加赞赏：“别人家的孩子是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个了不起的父亲。你们家这丫头果然与众不同。有志气啊！”

        “是啊！那丫头一张小嘴虽然利害得很。总是讽刺到你无话可说。但是，她那份傲气却又让你对她更加的喜欢。”方剑秋毫不客气的夸耀着自己的女儿。

        “老方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命好，这随随便便就找回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弄得我都要妒忌了。”顾云帆道：“不成，下次见到那丫头，我非得收她做干女儿不可。”

        “哈哈，只要你能说服她答应，我肯定原意与你结这门干亲。”方剑秋放开嗓子，爽朗的大笑起来。

        “对了，你有没有问起她在日本的事？”既然他们父母已经相认了，顾云帆还是想从小欣身上下手。让她帮忙说服那小日本到云海来投资。

        说起这事，方剑秋的眉头就皱起来。“我问过了，丫头不肯说。还特意交待，不准我过问。”

        顾省长没想到那丫头的嘴那么紧，连亲爹都不告诉。他望着方剑秋道：

        “我到是根据小欣留下的线索，了解了一些。”

        方剑秋猛然睁目，期待的望着顾省长：“你知道？”

        顾省长点了点头道：“我与驻日领事馆的杨庆龙大使通了电话。从他那里，我得到了一些情况。”说着顾省长从公事包里拿出那份传真递给方剑秋。“你看看这个。”

        “这什么？”方剑秋接过来看了一眼，又目顿时鼓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的道：“这个是真的？”

        “内容是真的，这只是副本。”望着方剑秋与自己当初一样惊愕的样子，顾省长禁不住笑道：

        “想不到吧！你可是捡回一块宝了。那丫头去日本参加一个比赛，就能顺便给咱们国家弄回上百亿美元的投资。你家姑娘简直就是一个国宝啊！”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方剑秋还有点无法消化。“这是从哪来的？是小欣给你看的吗？”

        “这又是我要表扬你家丫头的地方了。你说她做了一件这么有宜国家的大好事。可是，她却没有跟任何人邀功。她直接把这份协议给了领事管。让他们督促协议的执行。若不是那位杨大使，担心小欣在国内受到委曲。故意用这份情报来给我套交情，就算是日本人已经进来投资了。估计我们也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一份协议存在。”

        “杨庆龙？你说这是杨庆龙给你的？”

        “没错，杨庆龙可是把你家小欣当成了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对那丫头可是关心得很。”顾省长道。

        “原来她在日本得到了杨庆龙的帮助。”方剑秋拿出电话，立刻就打去日本。不过，电话还没接通。他耳边就回响起了小欣警告的声音。“咔！”他把电话挂了。他答应了不再过问，就不能对女儿失言。

        他抬头望着顾省长道：

        “老顾，我已经答应了那丫头。不能再过问她在日本发生的事。如果你发现了什么疑点，一点要通知我一声。”

        意思很明确，他不方便去查。可是，顾省长却可以查。

        顾省长当然能理解方剑秋真正担心的还是小欣的安全问题。他点头道：

        “我问过杨庆龙，他说小欣的安全问题已经解除了。”

        听他这么说，方剑秋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他拿着那份协议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份协议上面只说到中国大陆投资，却没标明具体地名。日本方面什么时候会派投资考察团过来？杨庆龙有说吗？”

        顾云帆对方剑秋的敏锐相当佩服。他将从杨庆龙那里得到的原田丰欲在福建探亲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他已经派人去福建联系原田丰欲的事。最后又望着方剑秋道：

        “听杨庆龙的语气，这个原田家的投资会落户哪里？关键还在于你家小欣身上。要不，你从侧面问一问她这件事？”

        方剑秋沉默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么些年，还没来得及为女儿做点什么。他哪能张得开口找女儿帮忙呢？

        “要不这个电话还是我来打。”顾云帆也能理解方剑秋此时的心情。不过，这笔资金对现在的云海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其争取过来。这样对搞活云海的经济，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到时，受宜的将是所有云海百姓。

        “不，我来打吧！”方剑秋拿出电话，第一次拔通了女儿的手机。

        “小欣，是我。”

        “干嘛？你最好有事。”

        电话里传来女儿清脆呛人的声音，方剑秋原本紧缩的心脏顿时放松了。

        “你猜对了，是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什么事？你说。”童大小姐道。

        “你是不是跟那个原田丰欲签了一份投资协议？”问出这句话时，方剑秋拿着那份协议的手都在出水。他紧张的等着女儿发飚。可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女儿非但没有发火呛人，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顾省长找杨叔叔了吧？”童大小姐早就知道顾云帆肯定会去找杨庆龙证实她说的话。她先发制人的问道：“杨叔叔是不是跟你们说原田丰欲在福建探亲？你们担心他把投资地点选在福建吧？”

        方剑秋没想到所有的事都在小欣的算计之中，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又深了一层。跟这么聪明的女儿说话，越直接越好。

        “我们想联系他。你可以帮忙介绍一下吗？”

        “没问题，周末你们来家里就能见到他了。”童大小姐大方的回道。“不过仅限于你和那位顾省长。多一个，都不成。”

        顾云帆在一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小欣提到自己，他禁不住大声笑道：

        “哈哈……小欣，谢谢你的邀请。周末我一定跟你爸爸一起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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