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上上签

周遭那样安静，只有风声瑟瑟响着，仿佛是在回答她。

        “恩，我知道，你也很好，姐姐知道的。”她近乎是自言自语。

        良久，再无其他话语，只是起身道，“姐姐要去看妈妈了，我们明年再见。不过空了，姐姐还会来看你的。姐姐陪着外公外婆，你就在这里陪着妈妈，你哪里都不许去。”

        “好，我们说好了，那姐姐走了。”顾敏正要离去，忽而想到了什么，又是停住了步伐。她微微弯腰，屈膝半蹲而下，望着顾羽谦笑道，“对了，有个人让姐姐代他向你问好。”

        “你问他是谁？”

        “他啊，他是姐姐的学长……”顾敏幽幽说着，深呼吸道，“他是姐姐很重要的人！”

        ……

        祭拜完顾羽谦，又祭拜完顾母，天色已经渐黑，在墓园关门之前，三人坐上了最后一班巴士离去。

        在巴士上，外公突然问道，“小敏，你今天过来，小澈知道吗？”

        顾敏迟疑了下，轻声说道，“我给他打过电话的。”

        “那他怎么不来呢？”外婆轻蹙眉头。

        “他……”顾敏的声音愈发轻了，“他刚刚回国有点忙，本来他是要来的，是我让他不要来的，耽误了正事不好，反正心意到了就好，这里有我还有外公外婆就足够了……”

        听见顾敏这么说，外婆也没了声，叹息着道，“也是，小澈一定很忙，可是，他好歹也是……”。

        外公声如洪将外婆的话打断，“小澈是做大事的人，我们都要体谅！他心里有我们，记着我们就好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

        “哎，是。”外婆从来都是服从外公的，外公一句话，她也不再有异议了。

        顾敏望着车窗外的天空，晚霞都已经散去，夜幕渐渐降临。

        外婆在耳畔叮咛，“小敏，明天去庙里拜佛，你记得给小澈和清清都求一个平安符。”

        前三年的忌日过后，顾敏都会跟随外婆去寺庙里参拜，这一年也没有例外。外公腿脚不好了，昨日爬了山，今日又犯了病，所以没有跟随而来。那是离外婆家不远的寺庙，座落在幽静的镇角。并不是什么大寺庙，也过了烧香的旺季，所以香客并不多，零星的几个。入了庙堂，小和尚瞧见有香客来，便是阿弥陀佛。

        添了些香油钱，顾敏便挽着外婆的手，在庙里静静走着。

        清冷的空气，竹林翠绿一片。这里是这么的安静清幽，让人如此舒适。陪着外婆诵经，聆听那些富有禅意的佛语，顾敏的心在这一刻很宁静。中午用过斋饭，下午就要离去了。

        临走之前，外婆去向大和尚结缘了。

        而顾敏则是进了神堂里，来到神佛面前屈膝下跪，为沈澈为沈清清各求了一枚平安符。

        就要起身之际，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顾敏顿时停住，双手再度合十于胸前，抬头望向正臀上方的神明。

        香烟袅袅，升腾而起白雾朦朦，大和尚在念经打坐，伴随着不明的呢喃佛语，敲着一下又一下的木鱼声，顾敏闭上眼睛，如此的虔诚，将腰下弯，近乎到地面的程度，在心里默默说：菩萨啊菩萨，请你一定要保佑学长，希望他的梦想早日实现。

        而后起身，她拿起求签筒，一边祷告着一边摇动签筒。

        咕噜一声响，一支签从筒里掉落而出。

        顾敏拿起一瞧，只见上头是朱红色的两个大字——大吉！

        立刻又拿了签去解签，大和尚道，“这支是上上签，万事皆利，梦想成真！”

        她欣喜不已，高兴的参拜，“谢谢大师！谢谢菩萨！”

        “小敏！我们回家啦！”外婆在外边呼喊。

        顾敏双手接过平安符，像个孩子一般，兴高采烈的奔跑出去，“外婆！我求了支上上签！”

        ※※※

        “小敏，今天是周末，你打个电话给小澈，看看他有没有空，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吧。那求的两个平安符，也好给他带去。”外婆是虔诚的人，为谁求来的符，一定是要越快交到那个人的手里才算好。

        顾敏想着，既然为沈澈和清清都求了平安符，那总要给他们。顾敏没有沈清清的电话，所以她只能打给沈澈。只是之前还拒绝了宛瑜的邀约，她有些惴惴不安，想着这次打电话过去，一定先道个歉才好。

        等待了一会儿，电话终于通了。

        顾敏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开口喊道，“小澈……”

        “什么事情？”沈澈的声音还有些沙沙的，显然他还在睡觉。

        看来是她打来的不是时候，可是现在都已经快下午一点了，顾敏轻声道，“都下午了，你还在睡觉哦。”

        “怎么？我就不能睡觉？”沈澈向来都是有起床气的，所以立刻就火冒三丈了。顾敏也是深知他这个脾性，所以没有在上午的时候打给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却还在睡，她立刻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在睡的……”

        “你到底什么事情！”沈澈打断了她，没好气质问。

        “昨天我去寺庙里给你和清清都求了平安符，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如果有的话，今天晚上过来拿吧，而且那个平安符……”顾敏的话才刚刚开了头，她正要说那是外婆特意让她求的，而且外婆外公也想请他来一起吃个晚饭，可是却又再次被他打断了。

        “顾敏！”沈澈在那头近乎是暴躁如雷，怒气冲冲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需要什么平安符？你不要迷信了行不行？你不是说你很忙，没有时间吗？还拒绝了宛瑜的邀请！现在你又有空了，跑去寺庙求符？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清清更是不要的！”

        “还有，都是因为你，你把宛瑜给气病了！”沈澈怒声数落。

        什么？宛瑜病了？顾敏心里一紧，她急忙问道，“她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她当然已经没事了！但是顾敏！你明明知道宛瑜有哮喘病，她不能受刺激，你还这样对她！”

        “小澈，我……”顾敏百口莫辩，思绪混乱。

        “昨天晚上，我还陪着宛瑜在医院里，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你现在还来要我拿什么平安符？顾敏！那东西你自己留着吧！留给你自己保平安吧！”话因尚未落，还在顾敏的耳边盘旋，随意啪的一声，猛然挂断了！

        顾敏站在外婆家的小院子里，心绪再次紊乱。

        宛瑜生病了。

        不过幸好，她没事了。

        可是，沈澈，在你的心里，果然宛瑜才是最重要的。

        顾敏收起了手机，平复了下心情，而后走回到屋子里去。外公正坐在厅里边在看书，而外婆则是买了许多菜回来，她高兴的喊道，“小敏！给小澈打过电话了？他什么时候过来？你瞧，我买了好多菜！”

        顾敏朝她扬起一抹微笑，有些懊恼道，“外婆，我刚刚给小澈打了电话，可是他现在正在忙，是很要紧的事情，所以不能来了。”

        “啊？这样子啊？”外婆本来是兴高采烈的，一听如此，脸上的笑容也暗淡了。

        公知你空。顾敏急忙安抚道，“不过他说了，改天一定过来的，还让我谢谢外婆，这么惦记他和清清。”

        “恩，这才像个男子汉，我就说，小澈是最懂事的！”外公满意说道。

        外婆这才又笑了，只是愁眉道，“可我还买了那么多菜……”

        “这都怪你自己，还不知道小澈忙不忙，你就去买了那么多。”外公数落了一句。

        顾敏立刻走到外婆身边，帮她提过了满手的东西，“没关系，我们也可以吃啊。”

        “小敏，外婆帮你把菜烧好，你带去和思甜一起吃吧！”

        “外婆，不用了啦。”

        “你一个人在外边住，吃的肯定不好，外婆煮了，你带过去吃……”

        于是，周日从家里离开的时候，顾敏怀里捧了整整一口袋的便利盒。那里面装着的，全都是外婆亲自动手料理做出来的食物。这么多的食物，都够她吃好几天了。顾敏坐上了回城区的捷运，她感到很满足。

        “哇！小敏，这么多好吃的啊！”陶思甜瞧见了整整一桌子的好吃的，她的眼睛都发亮了。嘴馋的她，也顾不上用筷了，直接用手抓了一块醋溜黄瓜条吃下，她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大声赞叹，“太好吃了！小敏！外婆太厉害了！”

        顾敏笑了，“这么喜欢，那以后我让外婆经常做了带来。”

        “好啊好啊，今天晚上可真是有福气了！”陶思甜没有外公外婆，所以就特别羡慕顾敏有。再加上，陶母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比起顾敏来更早失去母亲。陶思甜的衣食住行都是父亲照料的，父亲却不会做一手好菜，这也是让陶思甜羡慕顾敏的一个原因。

        “还不快去拿碗筷来！”顾敏笑着催促了一声，陶思甜立刻欢天喜地地去拿了，“今天有好吃的！我要吃两碗饭！”

        ……

        夜里洗了澡，顾敏正在收拾衣服。整理的时候，又瞧见了那两枚平安符，一枚是给沈澈的，另一枚是给清清的。顾敏沉默瞧了瞧，想着改天如果空了，要是遇见了，那再给他们。因为，这毕竟是外婆的心意。

        她将平安符收好了，却又想起了什么。

        而后又是匆忙地从另一个口袋里翻找出了另一枚平安符，那是寺庙里的大师用解签的黄纸折成的平安符，这是给唐仁修的。

        顾敏却是蹙眉，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手里轻捏着平安符，她却不知道，学长会不会要。

        沈澈也许说的是对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需要什么平安符？

        顾敏，你不要迷信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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