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福利院

夏因醒来时没有看到白沁的身影，她打开手机，第一条就是白沁的消息——夏因，局里有事。我先走了，记得吃早饭。

        看到白沁的留言，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腾而起，包裹住整个心房。

        夏因忍不住笑了，她的眉眼如画，笑起来楚楚可爱。

        她换了衣服，背上包打开房门，一出门便迎来了七月的阳光，温暖而炙热。

        “刚出炉的小笼包，两元一个。”

        路边的小摊正吆喝着，吸引了夏因的注意。

        “老板，来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夏因扫码，将钱付给老板。

        “好嘞。”老板打开蒸笼，雾气合着香味从其中飘出，萦绕在夏因的鼻尖。老板拿出塑料袋，放入手中，熟练地抓出两个软糯可爱的包子，将其一卷，便收入袋中，紧接着他将豆浆和吸管放入另一个塑料袋里，一齐递给夏因，“姑娘，你的包子和豆浆。”

        夏因咬了一口，包子的皮漏开，里面的馅儿合着浓郁的汤汁立刻涌入嘴中，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温暖了空荡的胃。

        幸福感环绕在她的周身，想着白沁的留言，吃着美味的包子，夏因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夏因。”忽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因转过头，望向一个面容温柔，眉如远山含黛，双眼温柔宛若星辰的女人。她惊喜道：“虞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是夏因的心理医生虞安。

        虞安笑了笑：“刚吃完早餐。今天要去福利院做一个讲座，顺便给孩子们变个魔术，你要不要一起来？”

        今天是周六，夏因休息，她嘴里包着包子，两颊鼓起来，像只可爱的仓鼠。她急不可待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呀。”

        话罢，虞安便引着夏因走到自己的车旁。那是一辆蓝色的suv，座位十分宽敞舒适。夏因坐进去后立刻倒在了副驾驶座上，将包子迅速吃完，对虞安道：“虞医生，我已经吃完了，可以走了。”

        忽的，驾驶座上的虞安突然靠近夏因，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她的身上飘来，一时间扰乱了夏因的思绪。

        虞安拉过她身旁的安全带，给她系好：“安全带。”

        呼吸铺洒在夏因的耳朵上，让她的耳朵痒痒的。她不自然地朝旁边躲了躲，试图转移话题，缓解自己的紧张：“虞医生还会变魔术？”

        虞安笑了笑，阳光照在她的面容上，洒下淡淡的金光，她仿佛沐浴在阳光中，温柔和安静。

        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你看，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是的。”夏因点头道。

        虞安将右手握成拳，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她再张开手，手心里便躺着一颗糖。速度快到夏因什么都没看清楚。

        “啊。”夏因的眼中带着求知的光亮，“怎么做到的？”

        “糖一直在我右手的袖口。”虞安用慢动作演示了一遍，“我刚刚用左手打响指时，你下意识地看向我的左手，我便将右手的糖迅速从袖子里滑出，糖果自然就落到我的掌心里了。”

        “这是心理学里的认知幻觉吗？魔术会成功，是因为我们的注意力被引导向其他地方了。”夏因拨开糖纸，将糖放入口中，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溢开。

        “很聪明。也是有意识向无意识的转换——你跟我说话时看着我的右手是有意识，被响指吸引是无意识。”虞安赞许地望向夏因，她打下手挡，“我们准备出发了。”

        话罢，她踩下油门，调转方向盘，朝福利院开去。

        一辆蓝色的suv在阳光下驶过，汇入车流之中，成为其中的一个部分。

        “最近还好吗？”虞安认真地望着前方，问道。

        “挺好的。”夏因穿着白色的长裙，窗外的风吹起她的发尾，她看上去就像森林中走出的精灵般灵动，“大部分时候都是开心的。”

        “有什么扰乱心绪的事情吗？你可以和我说说，我很愿意跟你一起分担。”虞安看了夏因一眼，温和道。

        夏因想起了y的事情：“如果有个人……”她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虞安看出夏因不想多说，便没有勉强她：“没事，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吧。”

        看到虞安这么理解自己，夏因感激道：“谢谢你，虞医生。”

        虞安笑了笑：“我是你的咨询师，这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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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安局，解剖室。

        苏婉已经穿上了工作服，白色的衣服将她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双手带着白色的医用手套。一旁的实习法医将照相机对准尸体，正在录像。

        她戴着口罩，手指在尸体上按压：“尸斑融合成大片，尸僵全身出现，嘴唇开始皱缩。”她将尸体的眼皮拨开，在观察了死者的眼睛和角膜后将缩瞳剂滴入其中，“角膜微浊，用缩瞳剂滴眼，瞳孔仍有反应。”

        助手在白板上迅速记下苏婉所说的话。

        苏婉拿起手术刀，从尸体下颌下缘正中线开始下刀，沿颈、胸腹正中线绕脐左侧至耻骨联合上缘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用咬骨钳剪断肋骨，将肋骨一根根取出，放在计量器上称重。

        整个过程仿佛行如流水般干净利落。

        她看着被剖开的胃部，一股浓重的酒气从其中散出：“胃内食物全部排空，死者在死亡前喝下大量酒类饮品。”

        七月，虽然是早晨，但密闭的环境已经非常燥热，苏婉还穿着厚重的工作服，早就被闷得一身汗，汗水从额角滑落到眼睛里，传来轻微的刺痛，但她不能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将每一个内脏分离出来称重并查看是否有损伤，并提取病理、毒化等检材。

        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在解剖并检查完躯干和头部后苏婉已经是全身湿透，她问道：“血检结果出来了吗？”

        一旁的助理打开解剖室的门，不过一会儿便拿着报告回来了：“已经出来了。”他将报告双手递到苏婉的面前，在苏婉的指示下一页一页地翻过。

        待看完后，苏婉道：“行了，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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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虞安的车技很好，一路都很稳，但夏因还是晕车了，她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一股恶心感涌上胃部。

        目的地在郊外，开了四十分钟才抵达。刚到福利院，夏因便下车干呕了几声，她的头一阵晕眩，耳朵传来阵阵的嗡鸣声。

        “喝点水。”虞安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夏因面前。

        夏因接过水，喝下几口后感觉恶心感散去了不少：“谢谢。”

        虞安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

        福利院的环境很好，绿树环绕四周，院子里开满了鲜花，木栅栏围着院子，这里就像一个小型花园。虞美人盛开在山坡，蝴蝶扑闪着翅膀飞向其中一朵，轻轻停在其上。这里就像梦中的童话世界，一切都是那样安静而美好。

        年幼的孩子在草坪上嬉戏玩耍，年纪稍长的少年少女则坐在长椅上看书晒太阳，亦或是聊天玩手机。

        忽的，一个少女吸引了夏因的注意。她剪着齐耳短发，一双桃花眼映着太阳碎金般的光亮，她的鼻尖挺翘，双唇泛出淡粉的光泽。只是她白皙的脸上有不少伤痕，创口贴也无法遮住大块的淤青。

        是余欢。

        她的身边有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他手中的玻璃月亮碎在了地上，玻璃包裹的小型灯泡也破了，里面缠在一起的灯线落了出来。

        男孩哭得很大声：“月亮碎了。”

        余欢蹲下身子，将碎了一半的月亮拿起：“阿宝，你看，虽然月亮碎了，但是溢出来的光还是很好看呀。”

        男孩看着眼前的光，哭泣的声音变小了。

        余欢将月亮捧在手心里，轻轻捂住，递到男孩眼前，“在黑暗里，它还是会发出光亮，甚至比以前更耀眼。”光从她的指缝中溢出，仿佛碎掉的金子

        余欢一笑：“而且还有比它更耀眼的存在。”

        男孩接过月亮，停止了哭泣：“是什么？”

        余欢摸了摸他的头：“是你的眼睛呀。”

        男孩忽然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眼泪和鼻涕还挂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又很可爱。余欢拿出纸巾擦掉了他脸上的鼻涕。

        “这是余欢，一岁的时候被领养，从八岁开始就经常回福利院，给孩子们带食物。”

        忽的，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年级大约五十多岁左右，看起来十分和蔼亲切的男人朝虞安和夏因走来。

        虞安介绍道：“福利院的院长。”

        夏因握了握他的手：“您好。”

        “你好。”院长笑了笑，松开手，看向余欢，“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不哭闹，从小就知道帮助其他的孩子。”

        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夏因有些感慨，她望着阳光下微笑的余欢：“或许经常心碎的人更能释放温柔和善意吧。”

        齐耳短发让余欢看上去更小了，仿佛只有十五六岁。她眉若远山，明眸皓齿，笑起来时露出浅浅的梨涡，似清川细流般干净。

        她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转过头，惊讶道：“夏医生。”

        虞安朝夏因点了点头：“你们先聊，我去做准备了。”

        夏因也朝虞安点了点头，便朝余欢走去：“余欢，还好吗？”

        看到夏因，余欢想到了昨晚的经历，眼神中带了点忧伤：“没事，”她抬头望向天空，“可能我很难获得幸福吧。”

        夏因忍不住像白沁一样摸上余欢的发旋：“不要因为见过黑暗就不相信光明，更不要因为有恶魔伤害过你就放弃追求幸福呀。做错的人是他们，不是你。如果你将他们捅在你心口的刀一直留在那里，无论多久你都无法愈合。”

        “可是……”余欢摇了摇头，齐耳短发随之轻轻晃动，她最终还是望向夏因，“谢谢你，夏医生。”

        夏因一笑，眼里缀满了阳光：“不客气呀。”

        余欢的眼中始终带着忧伤和绝望，她扯了扯嘴角，回应夏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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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安局

        此时，白沁已经回到了局中。

        苏婉看到她后立刻迎了上来：“经过解剖可以确认死者死于今日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可以排除死者母亲李莉的嫌疑。死者血液中检测出三|唑|仑，是一种用于镇定和催眠的精神类药物，俗称‘迷魂药’。可以确定凶手是在迷晕死者后将其杀死的。”

        白沁问道：“死因是什么？”

        “胰岛素过量导致死亡。”苏婉答道，“凶手在迷晕死者后将过量的胰岛素注射进死者的皮下，十五到二十分钟被害人死亡，凶手紧接着在死者身上留下三十四刀报复性伤痕。”

        白沁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侧写继续补充：“凶手是医生和护士的可能性很高，因为三/唑/仑是国家管制类药物，是处方药，没有医生开具的处方是拿不到这种药的，而且药店里不出售此类药物，只能在医院买得到。凶手很可能偷拿了医院的三/唑/仑。”

        苏婉继续道：“还有，我们还在这孩子的体内检测出了麦/角/二/乙/酰/胺，是一种毒品，毒性是摇/头/丸的三倍，几微克就足以让人产生幻觉。”

        “这孩子吸毒？”白沁有些惊讶。

        “是的，而且是长期吸毒。”

        痕检师简宁也汇报道：“犯罪现场只提取到了李莉、余明和余欢三人的指纹，血液也只有余明的。”

        白沁点头分析道：“余欢的嫌疑也很大。也可能是凶手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智商极高，在犯案时戴了手套，或是在案发后擦去了自己的指纹。”

        简宁拿出装有项链的证物袋：“李莉说她没有见过这个项链。”

        “余欢找到了吗？”白沁继续问道。

        “李明泽已经找到了，就在城郊的红星福利院里，他正在去红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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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星福利院。

        礼堂中，孩子们排排坐着，有的在相互打闹，有的正一动不动地认真看虞安讲和心理学有关的知识。

        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讲座就结束了。

        “今天的课程差不多结束了，我给大家变一个魔术吧。”

        虞安的话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礼堂中的人纷纷望向她。

        虞安拿出一张纸，用黑色的笔在上面随意地画了几笔，在纸张上形成了一团毛线球般的笔迹，她拿起纸张：“孩子们，你们看，我在这张白纸上画满了黑线，这就像我们人生中遇到的挫折和困难。”

        说着她将纸张撕成了两半：“有时候风雨袭来，我们会被困难打倒。”

        紧接着她将纸张对折，又撕成两半：“有时候黑暗降临，我们会被挫折击打成碎片。”

        虞安将纸张攥到手中，握成球：“我们会蜷缩起来，保护住自己，或许不再拥有前进的动力。”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将纸张烧成灰烬：“这时，当你勇敢站起来……”

        她一把将火抓住，再张开手时，又出现了一个纸团：“你会涅槃重生。”说着，她将纸张打开，一张和之前画满黑线的纸出现在眼前，只是出现了很多褶皱，“所有杀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加强大。”

        礼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夏因和余欢都看得热泪盈眶，她们都被这个暖心的魔术所吸引，忍不住地投入其中。

        “咔哒”，突然，一声巨大的开门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穿着深蓝色警服的警察走入其中，掌声停下，全场人员都望向不断靠近的警察。

        院长站起身来：“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李明泽礼貌道：“余欢是谁？”昨晚他不在局里，没有见过余欢。

        余欢站起身来：“我是。”

        李明泽点了点头：“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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