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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脑补青年欢乐多


贺氏是个寡妇,不,准确的说她连个寡妇都算不上,她虽是冯娇娘的生母可却只是冯家老爷的妾室,本朝妾非妻故无夫之说,既无夫……又何以成寡妇?

        然而贺氏却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哪怕只是个妾室这些年在冯家却都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作派,偏冯家老爷爱极了她这模样,觉得她与旁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妾室格外不同,宠得她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其结果是……冯家老爷前脚才翘辫子,后脚冯家主母就将这对母女给扔出了府。

        当然,这些事眼下京城里除了贺氏前来投奔的那家亲戚知晓一二,也就贺氏母女,以及跟在她们身边同被赶出冯家的丫鬟婆子心知肚明了,旁的不知情的人则早已被贺氏误导,以为贺氏就是冯家老爷的正妻,是个虽从小地方来却也有着正经体面身份的妇人。

        不过这些伎俩也就只能骗骗小门小户,放到神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里根本不够看,有哪家正妻主母到别家做客不大大方方言明身份,反倒是说一些暗示的话来表达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这样明显的破绽诸葛夫人看在眼里却无意点破,到底自家丈夫年轻时曾受过这贺氏父亲的照顾,虽不是什么大恩大惠,可既然至今还记得那如今几分薄面也还是要给的,当然,仅是薄面而已……不把人赶出门去的薄面而已。

        尚不知诸葛夫人早已存了逐人的心思,只觉这位夫人待客变得有些冷淡的贺氏暗暗有些庆幸,多亏自己没有隐瞒住了妾室身份,若让神侯府诸人都知她是妾室,还是个被赶出门的妾室,必然会被看轻不算,只怕此刻早就被请出府去了。

        若是今日真被请出府去,她还如何再有机会与诸葛夫人交好,在神侯府立住好名声,进而凭借自己的魅力成为诸葛神侯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没错,贺氏今日登神侯府打的是有朝一日能入主神侯府后院的主意。

        有那些为妾的过往又如何,只要等她有了诸葛夫人的好感,又在神侯府立住了好名声,加上诸葛神侯的另眼相待,这些过往只会为她招来怜惜,而不是鄙夷和轻视。

        不得不说贺氏真的是一个很敢于为实现自己所想大胆出击的人……

        话说贺氏原本入京是存了借女儿攀高门的心思的,虽说她女儿出身不高可凭姿色嫁个高门作小妾还是使得的,这样一来她下半生也算是不用太发愁了,可当她无意中得知京中那大名鼎鼎的诸葛神侯,竟就是昔日那小衙门里名不见经传被她看不上眼却为她父亲大力称赞的小捕快时,瞬间变了想法。

        贺氏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迂腐胆小没见识,在个小小衙门当师爷便满足的不得了,还一心想将自己许给寒门子弟,现在想想若自己当初听父亲的话,没有被冯家的富贵迷眼,以自己的魅力现在为京城贵妇们艳羡称赞的诸葛夫人可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些,贺氏除了后悔更多的是不甘心,于是她开始花心思打探神侯府的消息,并且在今日精心制造了一场偶遇,再是顺理成章地登门拜访。

        本来按照贺氏所想,凭借着她的个人魅力与交际手腕,此时诸葛夫人与她该是应以姐妹亲密相称,而她嘴甜人俏的女儿更该是颇得诸葛夫妇喜爱,再由她从中使些动作,认个义女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样一来既是消除了诸葛夫人的戒心,又将她们母女与神侯府的关系拉近了,要知道京城都传诸葛夫妇育两子却一直为没有女儿而感到遗憾,甚至将收在门下的女徒弟作闺女养,可那舞刀弄枪的粗鄙女子怎比得上她女儿这般温软娇巧的大家闺秀贴心。

        贺氏更是特意交待自家女儿不可显得太过恭顺乖巧要适当表现出一些真性情,然后把嚣张跋扈当真性情的冯娇娘把在自己家里那套作派搬了出来,直接刷爆了神侯府上上下下的厌恶感。

        不过当事人母女如今仍是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做的好极了棒呆了,小姑娘耍小性子不是最能拉近和长辈的距离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发展都与她们的预期背道而驰呢,这愈发冷淡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开始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的贺氏有点着急了,心道如果今日不把这层关系给笼络好,日后怎么再频繁走动啊!

        冯娇娘也有些慌了,自被赶出家门她遭遇了太多的冷眼与苛难,今日见识到这神侯府的气派,想到以后可以做这里唯一的小姐主子,住最别致精美的小院,穿戴最时兴的珠宝衣饰,使唤如云的婢女婆子,甚至可能嫁入高门当主母……不,她绝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就在母女俩暗戳戳算计着要如何扭转眼前局面走向人生第二春时,家丁来报,京兆尹二公子来访。

        闻言,前一刻还愁云惨淡的母女俩登时眼睛一亮,忙整理仪容,尤其是那冯娇娘嫣嫣已然眉目含春眼波潋滟,生怕旁人瞧不出她存了什么心思。

        见着两人这般反应,清安与自家师母颇为默契地对了个眼神,同是心道:这人来得可真不巧。

        不多时,薛勉步伐矫健入厅来,今日的他一袭湖蓝色云纹锦袍,一根蓝白玉带束发,衬得他本就斯文俊秀的容色愈加清朗俊逸,潇洒出众。

        薛勉一来便含笑着与位上的诸葛夫人作揖问安,再是与清安打了个招呼,见旁还坐着两个生面孔,一个眼露贪婪,一个目光轻浮,只微微向两人颔首凑个礼数,至于询问身份什么的……开玩笑,咱薛二公子是那么没事找事干的人吗!

        “师母,我这就领薛公子去见师父,免得师父久等了。”清安说着,冲薛勉递了个眼色。

        薛勉会意,忙接话向诸葛夫人表了歉意,正要跟着自家妹子出门去,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

        “姐姐,妹妹同你一起去吧。”

        冯娇娘怎会错过这样一个与京官子弟结识的大好机会,更何况还是京兆尹家的公子,又生得这般俊秀,也得是这般条件的男人堪堪算配得上与她谈及婚嫁,之前那些个算什么东西!

        哼,也不知这诸葛夫人是不是故意的,作为女主人竟不知要向贵人介绍这府里的客人,就这点礼数,还敢说是什么世家出身的一品诰命夫人。

        冯娇娘一边在心里骂着诸葛夫人,一边上前横在两人中间,挽紧清安的胳膊,一脸楚楚可怜道“姐姐都是娇娘的错,姐姐你不要生气了,这样让诸葛伯父知道了会很为难的。”

        清安本是想学自家师母不去搭理这两人,随她们蹦跶,左右也就是个做客的,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这努力刷存在感竟刷到神侯府以外的人身上了,还跟自家师父攀上亲戚了……

        “哦?那冯姑娘倒是说说你错哪了?”

        冯娇娘没想到清安会不按常理出牌,生怕她当着京兆尹公子的面把自己推人下水的事说出来,先发制人红了眼“姐姐这么说就是不肯原谅妹妹了……妹妹是真心与姐姐做朋友,姐姐轻信他人谗言误会了妹妹,妹妹不怪姐姐。”

        哟呵,谗言,误会,不怪?反应挺快的嘛。

        “谗言?什么谗言?冯姑娘知道怎不与我说,既是谗言所致的误会,冯姑娘你说出来,说出来才能把误会解开不是吗?”清安说着微微一笑,指尖使力掐在冯娇娘挽着自己胳膊的小臂上,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却是疼哭了冯娇娘“冯姑娘莫哭,你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谗言也无妨,我不是个揪着别人错处不放的人,你这一哭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冯娇娘想要辩解,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想要求救,更发现自己不仅发不出声来就连身体都像是中了邪一样不能动弹,偏偏她现在又是背对着众人……一定是这个贱女人搞的鬼,一定是!

        看着冯娇娘布满狰狞却泪流满面的脸,清安很是欣慰,口中安慰不停“别哭了,虽然你硬闯我的院子还把我的丫鬟推进水里,但看你诚心悔过,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可若还有下一次……不,我想一定不会有下一次了,对吗?”

        “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万万没想到自己突然又能出声的冯娇娘吼出堵在嗓子眼的恶毒谩骂,字字清晰无比,厅内门外听到这声的人脸色都变了,冯娇娘也呆住了。

        虽觉事有蹊跷,贺氏还是当机立断冲上来给了冯娇娘狠狠一巴掌,冯娇娘当场被甩坐在地。

        清安:(⊙0⊙)唉哟,好像玩大了……

        清安忙不迭看了眼自家师母的眼色,见师母妥妥递来一个“哪凉快哪玩去”的眼神,清安麻利儿地拽上不知何时躲到了角落里看戏的薛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其实清儿你大可不必为了我出手,我一个大男人,被污物多瞧了几眼就算再觉着恶心回去吐一晚便好了,你这样大动肝火伤了身可就不好了。”被清安拉着袖子一路到了外廊上的薛勉突然开口道。

        没错,薛家公子总是这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总是让人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可偏见这一脸真挚又言辞恳切的模样,清安实在不忍打击:脑补青年欢乐多,还是让他乐着吧。

        见清安没有否认,薛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就知道,就知道是这样!这事一定不能和爹说,爹知道了一定会嫉妒得眼红的。

        “说吧,这一次又要我配合什么?”

        “别说得这般生分好吗,就不能是特意来看你的吗?”他可是通过抽签打败了爹娘以及一众远在京城之外的亲戚们,才得以名正言顺来神侯府刷好感的“好吧……其实也是有事。”

        话说自打那次在某茶楼里打开天窗说亮话后,两人自动点亮了默契技能,谁也没再主动提过认亲的事,就连薛夫人也一改初见时的过分热情,只偶尔像个寻常长辈那般对清安关心一二,不过三人的关系倒是越处越自然了。

        尤其是清安和薛勉,在一起扛了几回喝得烂醉的追命之后,那革命友谊□□得不要不要的,什么打掩护逃相亲,什么惹了家里老子躲神侯府避难……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

        “这不是马上就吏考了……我报了大理寺……咳……”

        “你想让我给你辅导?”别问她为什么猜这么准,因为今天她上午才刚被塞了个也是要辅导考大理寺的“好啊,可是说好了我不包过,最后成与不成都是看你自己。”

        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出口,清安就猜到了还答应了,再想到薛家那些欠揍又愚笨的弟弟们,薛勉只觉得这生妹妹就是比生弟弟强太多,忙道“当然!”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有关今年吏考取士的事,期间清安让人传话给她院里的丫鬟,叫她们把昨夜给薛家整理的礼物送了来。

        收到清安从江南带回的手信,薛勉在一瞬激动过后陷入了忧思……怎么办,都没有给他家老头子的,老头子会抢他的吧,哦不,有个嫉妒心太强的爹当儿砸的心好累(/□\)。

        送走一半喜悦一半忧伤的薛勉,清安就收到消息说那冯娇娘晕倒了“被我吓的?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传讯的丫鬟虽不知清安所说的反射弧是什么,可听这嘲讽的语气也知这应不是什么好话,便笑着回道“奴婢觉着这该是心里有鬼犯了邪。”

        “甭怕,咱们咱们神侯府门第清明,纵使有邪也犯不到咱们身上,就怕是有人想赖上咱们。”

        “姑娘,夫人说在花厅等您呢,快些去吧。”

        “花厅?”这种时候不该是待在厢房关怀客人吗?

        “嗯,来时我还瞧见嬷嬷从窖里取了瓜送去。”

        “什么瓜?”

        “寒瓜。”

        “不早说!”

        “奴婢说了夫人在花厅等您呢。”

        可你没说那有瓜吃啊!

        寒瓜,也就是现代的西瓜,产自西域,唐代初年传入中原,因其性寒解热,故称寒瓜。

        在现代,清安对西瓜是真爱,春夏秋冬都在吃。

        到古代,清安对寒瓜也是真爱,春夏秋冬都想吃,可是这玩意在古代特别稀罕,只有当季有不算,还又贵又难买,除了王公贵族一般的有钱人就算是有钱也都难尝得到。

        清安到花厅时丫鬟们已将瓜切开正在切块去籽,已被料理好的瓜块盛在翠色的盘里,一块块鲜红红水灵灵透着清香堆叠在一起,瞧着十分诱人。

        “怎么才来?”

        “师母你都不去厢房瞧瞧人?”清安刚坐下便迫不及待拿银签插了一块瓜吃“嗯……好甜!”

        “管她们作什么,别误了我吃瓜。”诸葛夫人也拿起银签开吃起来,又道“左右她们是打算要赖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她们赖着想做什么,又要赖到几时。”

        “这事……要与师父知会一声吗?”到底是旧相识还是旧情人谁知道呢,万一是当年的白月光……这事处理起来还真不能只顺了师母的意,师父的颜面也得顾好,初恋白月光是白莲花这种事实真的蛮拂男人脸面的。

        “这事你别操心,这样的小事哪值得搁面上说,你若有心为我分忧,不如想想怎么劝你二师兄,这都过好些日子了还没消息,他当真是要为了那么个女人隐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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