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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从今往后一家人


从皇宫出来,清安径直回了神侯府,随行的还有温女官。

        劳动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女官,清安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温女官一句话就将她给堵住了。

        “娘娘说了,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计较。”

        行!关系都发展到这份上了,她认了还不行吗?

        不过,直到多年以后,在与楚王妃、礼郡王妃等一众王妃闲聊时,清安才发现美人皇后所说的“一家人”可谓用意深远,被套中的可不只她一人。

        将清安送至神侯府后,温女官婉拒了清安的邀请并未进府,只安排宫人将吴太妃赏赐的物件移交侯府下人后,便离开了。

        清安已有好几日没回神侯府来,这厢刚进府就已有下人通传到诸葛夫人那里,偏巧今日这会儿诸葛夫人正在会客。

        今日来府上做客的,是枢密使杨大人的妻子杨夫人,一并来的还有杨夫人的小女儿,去年刚刚及笄。

        两家府上素日里就常来往,是以清安对做客的杨夫人母女都不陌生,清安犹记得早些年自己还常带这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在府里玩,一晃眼记忆里的女娃娃都出落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模样,不过待自己倒还如以往那般亲热。

        “娘亲,我想与姐姐一道说说话。”

        “这事我可说了不算,你姐姐如今可是大忙人,你倒是问问她应不应你?”

        杨家姑娘一双亮灿灿的眼睛就朝清安看了过来,满眼期待。

        “自然是好的。”

        然后,清安就被杨家姑娘拉走了。

        “囡囡还是老样子。”

        “这孩子让我养得太单纯了,如今在外……”杨夫人说着叹了一声,接着又道“早知便不顺着她随她去什么国子监文馆,在那当差的不是那家族不受宠庶女就是些有心思的平民女子。”

        “那里也是有些学识才能去的,你也别忧心了,囡囡是个聪慧的,如今这亲事也订得好,我瞧淮南候那小孙子很不错,容貌俊俏又有功名在身,虽然性子瞧着严肃了些,可配囡囡这心性是极好的。”

        说起那刚定下的女婿,杨夫人也是忍不住逢人就夸赞“那孩子家教也是极好的,房里干干净净的,虽然不是大房出来的,但爹娘都是和善人,到底是你牵线的,我放心得很。”

        “你也知道我就爱见那好女儿和好男儿结成良缘。”

        “咳,说起来你这幺徒……”杨夫人在外也听说了一些风声“事儿定了吗?”

        外边,清安由杨家姑娘拉着往了隔壁花厅去,刚坐下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姐姐这是受了风寒?”

        “没有,许是……”有人又在背后说自己了,清安揉揉鼻子道“许是有人想我啦。”

        杨家姑娘虽才及笄不久,可到底也是定了亲事的人,一听这话,看清安那眼神立即就不一样了。

        “我是说六扇门里肯定在叨叨我怎么还不回去办案,你怎么了,可是有事与我说?”

        “最近遇着些事,我只想寻个人说道说道。”

        “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寻他说道了吗?”

        “没有,我们也不常见面,况见面了自然是说些开心事啊。”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清安不免上心一些“可夫妻就是欢乐和忧愁都要一起分享的人啊,人生有悲有喜,只有一同分享过彼此生命里的悲喜才会让彼此关系更近。”

        “可是我说的可能在他眼里都是琐碎的小事,我怕他听多了会烦,甚至觉得我是个满腹牢骚的女子。”

        “爱人眼中无小事,若如今尚未成亲他便对你有微词,那么余生你还是换个愿听你唠叨的人吧。”

        “换?”杨家姑娘觉着这动作怕是有些大了。

        “当然你也可以改改自己的性子,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问问他,喜欢的到底是你的什么模样?不要揣测一个人喜好,尤其是枕边人。”清安说到此便不再继续,只转而问道“所以你最近到底是遇着什么事了?”

        “我不是今年考进了国子监文馆当差吗,本是冲着那些书去的,也不想搅和进里头那些事,谁想还是碰上了小人。”

        “哦?什么小人?”清安端起丫鬟方才递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前阵子,文馆有一批书需要重新校对,馆主便连着好几日让我们工作到夜里,这连着好几日下来我实在撑不住了,便想着告假休息一日,那时与我校对同一批书的是一位女前辈,我便与她说了,还邀她与我一同告假休息。”

        “你休息便好,为何掰扯上她?”

        “我是想着既然是一块儿校对的不好留她一人,况我瞧她那几日身子不适。”

        “结果呢?”

        “我去告假馆主允了我休息一日,而她明明应承了却根本没去,枉我还在馆主面前给她说了好话,恐她在京中没有根基馆主不会轻易应允。”

        “她或许是临时变了主意呢。”

        “可她变了主意也该与我说一声吧,我是好几日后听到其他几位馆主夸赞她带病校对,我才知晓的。”

        “若是告诉了你,她又怎能独自一人带病校对呢,获得几位馆主的青眼呢?”这套心机把戏,清安看得透透的“不过她也并非做了陷害你的事,只是借你告假一事,好好表现了一回自己。”

        “可是姐姐你知道吗,最可气的是我知道后去问她那日为何没有告假,后来也未与我说起,她竟说自己从未想过告假休息,那日不过是见我一心想要休息,不想惹我为难才不得已应下的。”

        “呵!囡囡,现在知道外边人心有多险恶了吧?往后离这人远一些,对了,这人是哪家的?”

        “她不是京城人氏,来京城寄住在亲戚家,父亲听说是在边城做官。”

        “这人是不是姓虞?”

        “姐姐你知道?”

        “她可知你是枢密使大人的女儿?”

        “应当不知道,我也只说我爹在朝堂领了个差事,而几位馆主我都打过招呼,馆里那几位认识的官家姐姐,我也让她们都不要说。”

        “此人人际关系太差,怕是私下没人告诉她不能得罪于你。罢了,这样人将来势必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毕竟就算你并非高官之女她也不该如此算计,若你家世平平,经此一事那些馆主怕是对你早有微词了。”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这事儿就算吃个教训了,叫我也别去寻人麻烦。”

        晌午,杨夫人母女是留下一道用过午膳才回去的,待送走客人清安便与与诸葛夫人一块儿拉起家常来,恰说起今日宫中吴太妃赏赐之事。

        “此事过于蹊跷了,清儿你还是小心为上,这吴太妃到底是太上皇后宫中笑到最后的赢家,可见心思之深,那吴家小姐你也避着些,当年那新科状元之事到底是有些太凑巧了。”

        “师母你说当年吴家择婿其实吴小姐内心里应当是不愿意的吧?”

        “那样门第出来的女子怎会甘心嫁与平庸之辈?”

        “确实,我记得那位新科状元确实有人说他太过平庸,不过谁叫那一年的榜眼、探花都是惊艳才绝的人物,但谁也不能说是圣人的不是。”

        “平心而论,这婚事确实是委屈这吴小姐了,可谁叫早年吴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引得圣上忌惮呢,而这吴小姐又是大房唯一的孩子,若不想爵位落入其他几房,只能择个好拿捏的夫婿了,外孙充嫡孙也不是不能的。”

        “那怕是嫁不得皇室宗亲了。”

        “清儿你这话……”

        “说说而已。”清安可不想自家师母太过操心这样的事。

        紧接着,清安又与自家师母闲扯了些旁的琐事,瞧了瞧时辰尚早,决定还是去一趟六扇门。

        然而,清安才刚踏出屋去,就见头顶天色一沉。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果不其然,神侯府门前,清安正要踏上马车,就有一位妇人突然冲了出来要往她跟前闯,当然,立即就被神侯府上训练有素的府卫一举拦下。

        “姑娘……姑娘……你可一定要为我家娇娘做主啊!”妇人声嘶力竭地叫喊,一身狼狈的在府卫阻拦下奋力挣扎着。

        清安一时没认出这人来,可从话里倒是听出来了“你是贺氏?”

        看着眼前面容憔悴一身狼狈的妇人,怕是没几人能联想到,这人就是几个月前带着女儿在神侯府里鲜高调做着飞上枝头美梦的贺氏。

        如今的贺氏早已没了以往的气焰,只口口声声道“正是民妇,姑娘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可以听你说,但做主你该去寻衙门。”清安说着拢了拢身上的皮毛斗篷,又道“我还有事,你捡要紧的说。”

        贺氏哪里敢耽误,忙忙就诉说起原委来。

        事情得从贺氏的女儿冯娇娘被齐王妃瞧中将母女俩带回齐王府说起,母女俩入府不久,冯娇娘就被王府庶出的大公子收作了妾室,一时宠爱无两,两月前冯娇娘央求着大公子带其参加秋猎……这也是为何那日在游船上清安会见到冯娇娘的缘故。

        后来的事满京皆知,清安因故落水,游船的女眷纷纷被请去衙门喝茶了,冯娇娘也在那游船上自然也被带去了,回来后冯娇娘就上吊自尽了。

        这事齐王妃也没瞒着立即就报了官,衙门来了人也来了仵作,确定这冯娇娘身上没有任何其他可疑伤痕后判定了其为自尽,随后齐王妃打发了贺氏一笔钱将她赶出了王府。

        “既衙门都给了说法,且有理有据,你倒是说说觉得哪里有疑点?”

        衙门调查的过程贺氏也都在场,她确实挑不出衙门的错处来可是……可是她也是在后宅里斗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会不清楚后宅里那些手段。

        “虽然在你看来她没有自尽的动机,可你要想为她做主你就得有证据,你既无证据也说不出可疑的地方,你纵是告到御前也没有用。”

        贺氏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喊道“有,有可疑的地方!那……那自尽用的是一条红缎带,怎么会用红的呢,一定是有人逼她这是她留下的线索。”

        红缎带……清安不禁想到了一个人,想起那个要取代自己的女人,想起了游船上冯娇娘那沾沾自喜的脸。

        “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劝你还是尽早为自己往后的日子作打算吧,我想你先前一定也见过我师母了,京城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没有谁必须无缘无故的善待你,不落井下石已是客气了。”

        罢,清安没再理会贺氏,扭身登上了马车。

        马车上,清安再次努力尝试回忆游船上落水前的片段,却仍旧一无所获,但可以肯定那冯娇娘怕是撞见了什么事才遭了灭口,至于是权贵私隐还是与她落水有关,贺氏所说那条红缎带确实是个重要的线索。

        马车行了一段路程,路过了午后安静的市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清安掀开帘子一看,京兆尹衙门前,聚集着身着各家书院院服的年轻学子,靠前的几个学子手上还拉着横幅,横幅上什么内容虽看不大清楚,但瞧这阵仗也知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事儿倒也不难猜,思及前夜里自家老爹那一番倒苦水,清安泰半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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