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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流襄出嫁


“你……”南鹫颇有些无言,一时之间无从反驳。

        云起太后肃然位登太后,却是在深宫里守了一辈子的佛堂,所有的美好年华都葬送在祠堂里了。这些罪过,都是南鹫亲眼看着的。

        所以凝歌说起云起太后时候,难免带着不甘心。

        南鹫无从反驳。

        “哥哥不要忘了,现在凰家的军队在靠商家撑着,这天下的经济,也都是商人一手累积。而且,你的妹妹,也是个商人。”凝歌淡淡的说道。

        瞧见南鹫面色复杂,又补充道:“我与兄长分开多年,初见面以为是个敢爱敢恨的真汉子,却不曾想还有这么迂腐的规矩。哥哥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自己呢?祁儿希望,这些话,哥哥不要搬起来砸自己的脚。”

        “这是什么意思?”南鹫面上一阵尴尬,但是却飞快的恢复了原样,死死的盯着凝歌,好像是生怕被凝歌看穿了心思一样。

        “哥哥的心思,祁儿多多少少是懂一些的。”凝歌别有深意的道。

        南鹫面上一阵尴尬,嘟哝道:“你懂什么?”

        凝歌作思考状,许久才道:“不过那凰肆,若是揭了面具,也算是一个美男子。”说罢了话,凝歌也没等南鹫再有更多的反应,就举步进了云家大宅,只留下南鹫愣在原地,一阵风起,长发就跟着一阵凌乱。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呢?

        很明显吗?

        他他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转而一想,自己似乎是被凝歌带离了局面,连忙追上凝歌道:“早就跟你提点过,要离凰家人远一些。”

        凝歌行走的速度飞快,闻言却是连头也不曾回一下,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是了,我们兄妹好容易相认,总不至于要跟你抢人才是。”

        “你浑说些什么?”南鹫蹙眉,辩驳道:“我才不会……”

        “不会什么?”凝歌止住了笑意和南鹫笑着闹着走远,却没有发现身后遥遥站着的那一袭紫衣。

        华丽的衣摆垂在脚面上,玉冠束发,手里一把山水常青扇面的描金扇,装饰一般的端在胸前,瞧着凝歌和南鹫的方向若有所思,许久,才一抿薄唇,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旋身离去。

        凝歌要求刘生将流襄从凌云布庄风光娶走,只是递了话过去,那刘生就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捏着刘生回复的信笺,凝歌的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将信随意的丢在一边的桌上,端起一碗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若有若无的两个字从唇畔滑落出来:“极好。”

        这当真是极好。

        既然刘生这样配合,她必定是要给足了他脸面,这流襄出嫁的事情一定要极尽奢华盛大,总要让这云城里人人都知晓这事情。

        凝歌将茶碗放在桌子上,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泽,脸上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迎亲的日子定了下来,在凝歌的指示下,凌云布庄的人很快就忙碌了起来,这两日做生意的时候,这店里的活计也都显得比往日喜庆了几分,若是有顾客询问,那伙计必定会仔仔细细的如实相告,往往换来许多的恭喜声音。

        凝歌在后院听七九说着外面的人如何议论这即将到来盛大婚礼,并未做过多评论,只是淡淡一笑,眼神又深邃了几分。

        这段时间里,凌云布庄张灯结彩,处处张贴大红的双喜字,穿着喜庆的下人来回穿梭,成箱的嫁妆抬进凌云布庄,惹得前来买布料的顾客都忍不住咂舌,这凌云布庄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因为有前期这样声势浩大的为流襄准备嫁妆,所以等到大喜之日,自是有许多的人前来围看,凌云布庄的门前当真是热闹纷繁。

        这接亲的花轿还没到,凌云布庄的门前就围了许多瞧热闹的人,各种奉承恭喜的吉祥话不绝于耳,凌云布庄的活计也都乖巧伶俐的,散了许多的糖果给围观的人,又是惹来一阵恭贺声。

        与外面的喧嚣截然不同的是内院的安静,透过雕花的窗子看过去,一袭水蓝色素净衣服的凝歌站在围了红色喜绸的铜镜前,将一朵娇艳的芙蓉花簪在了身穿大红戏服的女子鬓间,为原本就美艳的人儿又增添了几分妖冶。

        “当真是个美人胚子”,凝歌淡淡一笑,拿起放在桌上的象牙梳子细细的梳理流襄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下一下,很是认真。

        流襄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儿脸上却无半分作为新嫁娘的喜色,晶莹剔透的眼睛里只有浓浓的恨意与清冷。

        有风儿从窗子吹了进来,将帖子嫁妆上的大红喜字吹的哗啦啦作响,却是将这安静的房间衬托的更清静了几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明明应该是热闹纷繁的,房间里被火红的喜绸装扮着,怎么看上去,这都应该是一片喜色,但是凝歌与流襄的存在却是安静至极。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齐眉……”

        凝歌淡淡一笑,这嫁人的规矩很多,只是今天对她们来说倒有几分嘲讽了。

        流襄把玩着垂在胸腔的一绺头发,眼睛里带着恨意:“我会让刘生得到应有的报应!”

        凝歌闻言,为流襄梳着头发的手轻轻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继续梳了下去,淡淡的说道:“三梳玄孙满地。”

        流襄的眼睛里闪过惊愕,或许是诧异于凝歌的这些话吧,一时间竟是愣在那里,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凝歌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象牙的梳子与桌子碰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敲在了心上一般,又像是心口有凉风吹过,冷冷的让人有些恍惚。

        “流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嫁给刘生吗?”凝歌眉眼如炬,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淡淡的问道。

        流襄只当凝歌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牙道:“我知道,报仇。”

        凝歌轻轻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的担心果然没错。

        流襄心里装着恨,这是凝歌需要的,但若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坏了她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见凝歌久久没有回应,流襄有些惶恐,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再三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一定会让刘生得到应有的报应,我……”

        “够了!”凝歌沉声打断流襄的话,脸色有些不好:“你错了。”

        流襄疑惑的看着凝歌,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流襄,你记住我只是让你嫁给刘生”,凝歌看着镜子里惶恐的女人严肃认真的说道:“你只管做去刘生欢喜的新娘子,至于其他的事情听我安排。”

        冲动有可能会毁掉一个原本周详的计划,凝歌可是不希望流襄会破坏这些。

        凝歌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流襄虽有疑惑却还是谨慎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风吹芙蓉花儿,房间里都是淡淡的花香,这可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呐!

        凝歌淡淡一笑,取过搁置在一旁的大红盖头盖在了流襄的头上,阻断了女人望着镜子的视线。

        “姑娘,吉时已到,迎亲的花轿已经到了大门口”,涂脂抹粉的喜娘将自己打扮的像是一株活灵活现的鸡冠花,堆着满脸的笑冲着凝歌说道。

        凝歌点了点头,手在流襄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然后松开,淡淡一笑:“如此,就扶新人上轿吧。”

        喜娘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伸手扶住了流襄,亦步亦趋的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凝歌站在房门口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倒是好大的手笔,竟然送了刘生那人这么多的东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凰肆冲着凝歌笑道:“这会儿是不舍得了吗?”

        凝歌看了一眼凰肆,笑的很是意味深长,转身走进房间,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才说道:“有舍才有得,你焉知他日我不会加倍取回呢?”

        “的确是你的风格”,凰肆也笑了笑,学着凝歌的样子自斟自饮:“这带了喜气的茶水果然是极好的,清香醇厚,让人脾胃生香。”

        凝歌闻言挑眉,瞟了一眼凰肆,凉凉的说道:“听你如此说,我倒是不知道这白水竟然还这样美味?”

        说罢,凝歌将杯子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满脸 尴尬的凰肆,杯子里的水清亮无瑕,可以清楚的看到杯子雪白的内壁。

        “这个……”凰肆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半晌才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不自在的笑了笑:“是么,是么……”

        见凰肆如此,凝歌忍不住笑了笑:“找我何事?”

        凰肆见听凝歌终于转移了话题,暗暗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将流襄从凌云山庄嫁出去,不担心招来非议吗?”

        流襄的身份众人皆知,刘生是一鸣布庄的掌柜,凝歌此举无意是给人留下话柄,因此凰肆才会心中存着疑惑过来一问。

        “你以为这样做是给刘生脸面?”凝歌皱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凰肆,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笑意:“我只是想要颜家的人知道罢了。”

        刘生的夫人刚刚过世没多久,他就如此大张旗鼓的迎娶新人入门,真是不知道天下人会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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