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0060章 帮我！杀我！

随着马若曦祭出九字真言，“吟——”的一声龙啸，一条黄金巨龙腾空而起，空间之中，清圣之气倍增。

        那巨龙在空中盘旋一周，突然对准苑浩一个俯冲下去。

        苑浩此时心智早已迷失，对来自头顶的威胁，竟是毫无察觉，只顾疯狂地杀戮着，全身散发出来的怨气，直冲天际。

        马若曦脑海之中，突然出现苑浩被神龙打得魂飞魄散的情景，心下狠狠一颤，手印不由得一阵颤动，本能地大喊：“不要。”

        奈何神龙速度太快，龙头甚至已经撞进苑浩周身环绕的怨气之中，一口龙气直接喷上苑浩的脑袋，好在马若曦及时收手，若非如此，苑浩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轰——”

        龙气与怨气所冲撞，苑浩依然被撞出五米开外。

        “啊——”

        说来也怪，苑浩被龙气这么一冲撞，神智竟然清醒了过来，只是此时头痛欲裂，双手抱着脑袋，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神龙看看地上的苑浩，又回头看看自己的主人马若曦，发出一声疑惑地低吼。

        马若曦见他如此，顿时心痛不已，长久以来，自己就对他一人动过真心，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自己又如何能够下的去手？

        然而，自古以来，南毛北马守正僻邪，眼见妖邪当道，自己又如何能够视而不见？

        再说妖邪，浩子、婷雨，居然都是僵尸，自己真能做到铁面无私，彻底将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灰飞湮灭吗？如果不能，自己又如何面对马家的烈祖烈宗？

        想到此处，马若曦不禁扭头，向同样陷入疯狂的苏婷雨看去，脸色顿时大变。

        只见苏婷雨将一众雇佣兵屠戮殆尽，已经披头散发，全身洋溢着浓烈的杀气，直接扑向小路上惊魂未定的车队，跳上一辆皮卡，一手抓起一个雇佣兵，张开血盆大口，仰天一声大吼，两颗尖牙，直接对准其中一人脖颈后面的大动脉，就要狠狠咬下去！

        “婷雨住手！”

        马若曦大惊失色，看来婷雨已经喝过人血了，神智再也由不得自己，每次吸血非活人鲜血绝对无法满足，从此体内能量越来越盛，直至自身无法控制，终究害人害己。当下不敢怠慢，手中宝瓶印本能地推向苏婷雨。

        “诛邪！”

        空中的神龙，受宝瓶印所驱，又是一声惊天龙吟，直接俯冲向苏婷雨而去。

        马若曦拼命忍住不让自己落泪，结成手印的双手，却一直忍不住颤抖，心中一遍遍的呼喊，“婷雨，婷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继续沉沦下去，只能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对不起，都怪我没保护好你，如果有来生，若曦一定天天守在你的身边，你打都打不走！”

        面对神龙威武的气势，迷失的苏婷雨仿佛被吓住了一般，竟然呆呆地看着神龙，竟是一动未动。

        眼看着神龙就要撞了上去，马若曦心痛难当，终究还是下不去手，手印狠狠一收，大喝一声：“神龙，回来！”

        与此同时，原本在地上翻滚的苑浩，陡然化身一道流光，直接挡在苏婷雨面前，眉头深索，一脸震怒地盯着神龙，竟然没有丝毫惧意！

        原来，苑浩头部被龙气所侵，虽然得以恢复神智，但龙气与怨气相冲，简直要将他的脑袋撕成两半一般，然而，痛到极致，却竟然引发了体内那道神秘的禁制。

        那禁制发出一道柔和的力量，竟然直接将龙气和怨气中和了起来，痛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苑浩刚刚清醒过来，却见那条金色巨龙竟然转攻向另外一边，自己扭头看去，竟然发现那女僵尸赫然便是苏婷雨，当即来不及多想，直接挡在苏婷雨身前。

        神龙对着苑浩、苏婷雨二人怒目而视，毕竟正邪不两立，然而主人有命，它又岂能不尊？于是，犹豫着回头看向马若曦。

        马若曦将心一横，干脆松开手印，“叫你回来便回来，哪儿那么多事。”

        神龙一见主人面色不善，不敢再有丝毫违背，一声轻啸，陡然化身一颗金色幸运星，回到马若曦手中。

        苑浩向马若曦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又扭头无奈地看看苏婷雨，却是一言未发，径直转身，再次追杀那些早被吓傻的雇佣兵。

        没有人可以承受来自黑蟒复仇的怒火！

        马若曦心下大怒，暗想，我念及旧情，不忍对你们轻易下杀手，你苑浩竟然对我的存在视而不见，还敢在我面前杀人！

        伏魔棒当即一舞，就要冲上前去。

        “若曦，住手！”

        李睿及时赶到，连忙挡在马若曦身前。

        “睿睿？”马若曦奇怪不已，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个大概，脸色顿时阴沉，“你早知道他是僵尸？”

        李睿无奈，只好点头承认，当下便把那天与她分手之后，两人在林间小路大战的情形说了一遍。

        马若曦眉心紧蹙，“就因为他当时对你手下留情，你就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为祸人间？李睿，身为茅山派嫡传弟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是僵尸，而且正在残杀人类！你这么做，对得起毛道长么？”

        李睿虽是娘炮，可泥菩萨还有三份火气呢，当即怒上心头，“我也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是在为祸人间吗？分明就是为民除害！这些人统统该死！”

        马若曦顿时醒悟，是啊，黑蟒突击队全部被杀，浩子不发疯才怪，只是无论如何，他还是僵尸啊，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苑浩，却见他虽然手段残忍，杀伐果断，但却并不吸食任何一人鲜血，眉头缓缓舒开一些。

        李睿见她如此，声音便也缓和下来，“姐们儿，黑色是黑的，白色是白的，这谁都知道，可你想过么？黑色未必就不能反光，白色也未必就一定正大光明，浩子心里其实挺苦的，哎，他自己又何尝愿意变成这样？”

        说着，便摇摇头走向苏婷雨。

        李睿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世间的是非黑白，哪有什么明确的界定，是正是邪，其实全凭一心，苑浩虽然是僵尸，可他如果一心向善，自己这些守正僻邪的修道之人，又凭什么将之武断地归为邪类？

        马若曦的犹豫，李睿的阻拦，使得雇佣兵们最后的活命希望，彻底破灭，他们惊恐地忘记了逃跑，忘记了抵抗，甚至忘记了呼喊，此刻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腥风，血雨，杀戮，疯狂。

        人性在这里沦丧，死神在这里狂呼。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在场所有的雇佣兵，足足好几百人之众，却再没一人能够站得起来，大肆发泄过后的苑浩，胸中一口闷气，却始终难平，虽然敌人已经消灭，可自己的兄弟，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此刻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身为僵尸，不死之身的痛苦，他甚至已经失去了，和兄弟们同生共死的权利，死，原来是那么的难！

        李睿取出一张符咒，打出几道手诀，符咒陡然亮起一道光芒，直接透入苏婷雨的天灵。

        苏婷雨虽然未被神龙之气直接攻击，但她本性醇厚，心智迷失之际，却有一丝神智清醒地知道所发生的事情，然而去无法控制身体，只是凭着本能，杀戮，吸血，神龙的威势令她胆寒，而那清圣之气却极大的帮助她恢复了本性。

        然而本能尚未退却，依然顽强地与本性做着对抗，这才出现那一幕痴痴呆呆的模样，此时李睿一道清心咒辅助之下，才得以彻底恢复神智，此时她和苑浩的心态一样，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头野兽。

        这样生活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两人彻底迷茫了，绝望了。

        李睿苦笑一声，摇头走向坍塌的山洞处。

        苑浩六神无主地走到马若曦身边，嘴角轻轻颤抖着，眼泪无声而下，此时他已经恢复常人面目，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脆弱。

        “若…若曦，我…我真的好痛苦，自从那次地宫中得知你的身份后，我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身为一只僵尸，喜欢的女人，竟然是一个女天师，理智告诉我一定要远离你，避免今天这样的场面出现，可我偏偏忍不住更想要守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平安，看着你快乐，看着你幸福，我想，就算是僵尸，能够永远陪在自己心仪女人的身边，老天待我也算不错了吧？”

        说到此处，苑浩苦笑一声，摇头道：“今天我终于明白，自己终究还是错了，僵尸的可怕，不在于嗜血的本能，而是永生不死的孤寂，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在我面前，我会不甘、不舍，甚至疯狂和杀戮，如果真的守在你的身边，当有一天…当有一天你也要离我而去，我真的不确定，会不会把你也变成我这个鬼样子。”

        苑浩忽然抬头，祈盼地眼神盯着马若曦，“若曦，帮我！杀我！我不要做僵尸，我想重新投胎做人，我不要喝血，我想吃饭，我不要永生不灭，我要死！若曦，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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