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第四百一十章 理清【二】

        学校前面这条美食街，历来是学子们晚自习后必经的地方，或是打打台球上上网，或是带一份夜宵回去。当然，和夏季的夜晚相比，现在的美食街人流要稀少许多。

        王丽食府在美食街尾段，这家小餐馆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因菜式多样，味道鲜美受众多学子喜爱。夜晚的时候，夫妇俩也会提供夜宵，一般会到凌晨一点，网吧通宵的学子们过了‘饭点’后才休息。

        现在还没到十一点，王丽食府自是开店营业的，受冷温影响，店里的食客并不多，偶有路过的学子打包一份夜宵。

        莫秋风和洛轻语坐在店里靠角落的位置，桌子上摆放着几瓶啤酒，还有店老板好心上的两碟小菜花生米。

        严格来说，这里的小餐馆是不应该给学生们提供啤酒的，不过谁会跟钱过不去？再者说，现在是晚上十点多，没有人巡查自是无所谓了。

        洛轻语的酒量并不好，事实上，在这之前她很少碰酒，一瓶啤酒下来，洛轻语已经有些头晕，但却没有停止。她也并不是喝闷酒，喝的速度不快，只是偶尔轻勉着唇喝两口，桌上的两碟小菜，吃的很少。

        这两人，女的在默默喝酒，男的在静静坐着，让老板和老板娘心中生疑，又不好意思多问，只能频频看来，确保不会在自己店里出事。

        时间默默流淌，一瓶啤酒见底，第二瓶没过多久也见了底，洛轻语默默取了第三瓶啤酒。旁边有瓶盖起子，洛轻语伸手去拿，视线模糊知觉也有些退散，抓了两次竟没有抓到。莫秋风静静地坐在一边，等她第三次也没拿到瓶盖起子后，伸手取过瓶盖起子以及啤酒，给她开了瓶盖。

        洛轻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溢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好似初见时的笑意，让莫秋风原本轻皱的眉宇不由得松开。

        第三瓶啤酒，她喝的比之前慢了，偶尔也会吃些东西，只是眼眸中的迷离，在慢慢加剧。莫秋风只是轻微皱眉看着她，一直到第三瓶啤酒喝的差不多后，洛轻语终于停了下来，眼眸带着迷茫地看着莫秋风，“比耐性，我也比不过你呢。”

        莫秋风轻皱的眉宇再次松开，夹着一丝无奈地说道：“啤酒涨肚，别再喝了。”

        “酒能消愁，呵呵。”

        洛轻语歪着头看莫秋风，和以往相比多了俏皮之意，“秋风，你知道我为什么发愁吗？”

        她眼眸已经染上明显的醉意，莫秋风轻呼一口气，“有什么愁，能比自己重要。”

        “你不懂，有些东西就是疙瘩，搁在心里不好受。”

        “过去的事情，忘掉就好了。”

        “过去的事情，你能忘掉吗？”

        洛轻语没有等莫秋风回答，便径直摇头，“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可能假装忘掉，你也没有完全忘掉，只是不想提起了。”

        莫秋风沉默，没有说话。正如洛轻语所说，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人能够真正忘却自己的记忆。对于和洛轻语的那段往事，他只是不想再提起而已。

        “其实，我也想忘掉的，一直活着记忆中也很累的。”

        莫秋风没有说话，洛轻语却没有停止，看着莫秋风轻声道：“就今晚，今晚过去，我就忘掉。在这之前，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也许是因为醉酒，她眼眸中浮现着迷蒙的水汽，莫秋风勉唇，伸手将有些杂乱的酒瓶子以及碟子移开，而后看着洛轻语。

        “好吧，其实我知道...”

        没有得到莫秋风的回应，洛轻语有些苦涩地笑着，“你还真是决断，也是，藕断丝连不是件好事。”

        她似乎并不在意莫秋风有没有回答，更多的是在倾诉自己的话语，“要是我和晓雯对换位置，我会很高兴你这么做的，可惜不是。”

        她话语顿住，双手扶在桌面上，抬着眼看莫秋风，就像朋友之间那般倾诉，“我感觉就像吃了黄连一样，很苦。”

        “秋风，我问你一件事。”

        洛轻语又去拿酒杯，被莫秋风拦住，她傻傻地歪着头，没有再拿，转头看着莫秋风，在后者注视下缓缓开口，“那天，刘博弈缠着我们的时候，你为什么走开了？为什么不管我？”

        “我知道你肯定看出刘博弈在缠着我，你为什么不管？”

        她眼眸中带着明显的受伤神色，对莫秋风那天置之不理转身离开的事情很是介怀，就这么看着莫秋风，水汽似乎更多了点。

        莫秋风松开的眉宇又皱了起来，略显无奈，现在这幅模样的洛轻语，竟是让他心疼。当然，是那种类似于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就像小柔那般。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对洛轻语是没有那种男女感情的。只是，他生性温雅，很少会予人为难，也见不得身边人难受。

        其实，洛轻语也没错，过去那段事情也没有错，但现在这些事情，却变成了洛轻语身上错误的包袱。或许，这包袱不止洛轻语一个人有，但她绝对是最难受的那个。

        “你肯定也看出来，我不喜欢刘博弈，为什么任由他缠着我？”

        莫秋风愣了一下，看着陷入复杂中的洛轻语，有点头疼地扶了下太阳穴。洛轻语没有注意到莫秋风的举动，喃喃低语，“就算分开了，至少也算是朋友，为什么不关心我？你就这么狠心？”

        “轻语。”

        莫秋风一声话语，让洛轻语抬起迷蒙的眼眸看去，莫秋风直视她醉眼蒙眬的眼眸，“刘博弈的事情，是你的事情，真正的决定权在你那，你要是不喜欢他，就直接拒绝他，而不是由着他人插手。”

        这点洛轻语其实很清楚，只是清楚归清楚，那天看着莫秋风没有丝毫关心，转身就走的样子，洛轻语还是很苦涩的。

        至少，至少也算是认识的朋友，为什么就不能表示下对她的关心？从入了高中开始，尽管没有明说，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尴尬，朋友不是朋友，反而像熟悉的陌生人。

        这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至少，她不想和他闹的这么僵。今晚，是她想和他缓和下关系的机会，至少，能做朋友。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关不关心我。”

        莫秋风勉唇，定睛看着洛轻语，“我不想让人误会。”

        意料之中的回答，也让洛轻语无奈轻笑，“嗯嗯，我知道。”

        她似乎有睡着的趋势，强撑着眼睛看莫秋风，“你也不喜欢刘博弈，是不是？”

        这次，莫秋风没有否认，微微点头。对于洛轻语来说，莫秋风这个反应已经足够了，哪怕莫秋风并没有说为什么不喜欢刘博弈。

        “秋风，今晚过去，我就把以前的事情忘了，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是不是？”

        “是。”

        “那让我喝完这点酒。”

        洛轻语转着脑袋寻找未喝完的啤酒，莫秋风眉宇皱起，下意识想拿开那些啤酒，却被她抓住手，她很认真地看着莫秋风，“让我喝。”

        她那小眼眸中，虽然染着醉意，却前所未有的认真，定定地看着莫秋风。莫秋风沉默，最后还是松开手。

        其实谁都清楚，洛轻语是个聪明的，她不会自己看不开，只是需要一个引子引出来而已。而今晚过去，洛轻语会遵守她自己的话语，对过去的事情选择遗忘，藕断丝也不会连着，以朋友的身份重新认识莫秋风。

        也罢，由着她喝一次，他对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啤酒在一点点少去，当最后一杯喝完之后，洛轻语看着喝完的酒瓶，嘴角挂起傻傻的，又有些失落的笑意，摇晃两下被莫秋风借住身子。

        在这之前她很少朋友，现在一口气喝了几瓶啤酒，能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风吹来，带着啤酒的独特味道，让人婚婚欲醉，至少洛轻语已经醉了。

        起身，付钱，看着站都站不稳的洛轻语，莫秋风在心中轻声一叹，弯腰将她背起，向着公寓走去。

        其实，这件事拖到现在，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他的迟疑，也因此，三人其实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而现在，洛轻语主动退开，其实更多是因为受不了那压抑的状态。

        换而言之，她也是被逼的，被他逼到现在这般的。

        尽管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心软，需要和她保持距离，但见她如此莫秋风还是感到愧疚。他是两世为人，和同龄人不同，但洛轻语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少女，这段时间一来，确实累着她了。

        那几瓶啤酒，就算是他也受不了，何况只是一个少女。

        背着她，其实没多少重量，少女的发丝从他左侧垂下，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莫秋风走着走着，忽然有些迷茫。

        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洛轻语有错吗？没有错，他的一味忽视却让她活的难受，真正错的应该是他。

        总归，是欠了她了。爱情他给了晓雯不会收回，那么，一份简单的朋友之情，还是可以给的？

        或许，还不止，他两世为人也活的够久了，心智早已经是成人，于他来说，洛轻语这个年纪的，还是个孩子，需要受人关爱的孩子。

        那就不夹杂任何杂质的，关照这孩子吧。

        回到公寓，莫秋风自然背着洛轻语送她回去，房门打开，里面不仅有洛轻瑶，莫秋柔也在。看到醉酒伏在莫秋风背上的洛轻语，两人似乎早有意料。

        莫秋风也没有多说什么，送她在床上躺好之后，转身去了厨房。片刻后，似乎想起什么一般，从莫秋柔那边借了手机。

        他给苏晓雯发了短信，“好好休息，事情处理好了。”

        也只是一会儿，短信回了过来，“嗯，你也是，晚安。”

        和苏晓雯那边说好之后，莫秋风转身便要进厨房，莫秋柔好奇地问了一句，莫秋风转身，看向莫秋柔和洛轻瑶，而后略显无奈地说道：“做点醒酒汤。”

        他话语中简单明了的无奈，让莫秋柔、洛轻瑶一愣。和莫秋风接触久了，两人都能听出莫秋风话语中蕴含的关切，那是一种，单纯的，邻家哥哥的关切。

        也就是说，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也转化了？

        莫秋柔：唔，怎么觉得，自家哥哥似乎多了一个妹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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