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第二百四十六章 飞雪之夜

和莫秋风小聚后，张绣、湘满月两人便没有打扰莫秋风的休息，告辞后便回了小两口在海淀区的住房，距离香格里拉酒店倒也不是很远，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一天的赶路，虽然之间也小憩过，但莫秋风还是有不少倦意，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后莫秋风便在酒店套房内入睡。

        外面雪花纷飞，屋内有暖气倒也暖和的很，睡意上涌不过片刻便安然入睡。一直到月上柳梢时，莫秋风才从睡梦中醒转，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不过晚上八点多。

        一个小时左右的睡眠，莫秋风的精神缓和了大半，在床上翻了两翻，却是已经睡不着了。披上风衣后，莫秋风来到阳台处眺望。

        雪似乎一直没听过，在霓虹灯的映射下，竟是斑斓多彩。不远处，霓虹灯车灯交织在一起，形成多彩的灯光带，人群行走在路上，有的嬉笑，有的皱眉，也有的彷徨。

        在‘国际之都’这一点上，京城虽比不上东方明珠之称的sh，但大抵也算的上不夜城。这里有意气风发的精英，也有徘徊游离的常人，更有异乡漂泊的北漂，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霓虹灯下穿梭，竟是没了差别。

        左右也没了睡意，莫秋风稍作整理后出了房间。酒店有晚餐供应，简单吃了一点后，莫秋风便束好围巾出了酒店，加入到穿梭的人群中。

        01年，京城申奥成功，自那时起，为了迎接08年奥运会，京城便进入绿色建设规划中。一些崭新的，文明的建筑、标语出现在京城内，莫秋风甚至能见到马路边关于奥运会的标语。

        前世他在电视机前看了08年京城奥运会，时光重来，在03年末，他倒是来到了京城街头，穿梭在霓虹灯下。

        雪花依旧在飞舞，走在街头时，有风际刮过，冷意令莫秋风紧了紧自己的围巾。偶尔有人们从少年身边经过，投上一两眼后便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京城的人们，生活节奏总是很快。

        不知走了多久，当走入喧闹的街道后，莫秋风犹自回过神，怔然地看了两眼喧闹的街道，缓步而去。他第一次到京城，是在北上求学时，那时已是07年，和现在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异性，但总归是同一座城市。

        有隐隐的香味虽寒风袭来，莫秋风定眼看去，是路边的一个小摊。那是馄饨的香味，莫秋风是知道的，顿了顿后便迈步走去。

        小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在这夜晚八九点，生意也是不错。找了一个空闲的桌子坐下后，莫秋风仰脸对老板道了一句，“老板，来一碗馄饨。”

        “哎，好嘞。”

        小店规模不大，在这喧闹的街道只是占据了不过五十平米的位置，略显寒暄。但，夫妻俩男的负责餐厨，女的负责菜单上菜，倒也温馨无比。外面的寒风，似是被阻挡在店外，让里面的顾客有了那么丁点家的温暖。

        去了脖子上的围巾，莫秋风淡然地环视周围。除了他之外，店内的顾客大多成双成对，有白发苍苍的夫妻，也有平平淡淡的中年夫妇及子女，亦有小两口甜蜜的亲昵。

        当馄饨的香味传入口鼻后，莫秋风抬眼对老板娘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

        许是少年样貌俊朗，又许是少年温文有礼，老板娘对少年颇有好感，给他放好馄饨后，还贴心将调味料放置在桌边，添了几张纸巾。

        刚才在酒店已经吃了一些，现在倒不是很饿，桌上那一碗馄饨热腾腾的冒气，莫秋风一边掂量着馄饨汤，一边小口地吃着。

        夫妻俩做的馄饨很公道，皮薄肉鲜，让莫秋风的食欲增添不少，考虑着等会回去要不要打包一份。而这时，小店内另一处有了声响。

        那是椅子搬动的声音，听到声音后，莫秋风如其他食客一般将目光投了过去，正好见着那青年单膝跪地，向着女伴伸出手。

        那手掌之中是一枚小小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微光。在那光芒的映射下，那青年深情地注视着女伴，柔声开口道：“雅婷，嫁给我好吗？”

        毫无疑问，这是青年对女伴的求婚，也是一生相爱的诺言。那手心中小小的求婚钻戒，凝聚的是青年的一片真心，亦是两人之间爱情的精粹。

        也许是求婚来的太突然，那女子有片刻的怔然，而后捂着小嘴，虽是惊喜的模样，但眼眶之中也有湿意滑过眼睫。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想陪你哭，陪你笑，陪你到天涯海角。”

        “我也许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但我保证，我会是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雅婷，嫁给我，让我们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好吗？”

        那对男女，身上的穿着平凡，亦带着漂泊的历练。但，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此时都是深情地注视着彼此。

        “小妹妹，答应他吧。”

        “是啊小妹妹，世间真爱难求，可要好好珍惜啊。”

        小店内也有食客为那男子加油助威，令那女子眼中更是感动异常，颤抖着将小手投入爱人的手心中，后者温柔的给她戴上了那枚求婚戒指，并起身和她相拥。

        这是小小的插曲，当小两口对食客们道谢离开后，莫秋风才缓缓回过神来，轻笑着在心中给予了自己的一份祝福。

        许是那一碗馄饨的温暖，许是那小两口带给的感染，莫秋风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似变好不少。步出小店时，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让划过的雪花都凭添几分暖意。

        霓虹灯，似乎也变得绚烂起来。

        顺着街道步行几分钟后，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在路灯下，广场内有不少穿行的人们。而在广场边，莫秋风见到了一个流浪艺人。

        他穿着厚实的外套，正倚在墙壁边边弹边唱，带着些许喑哑的声音传入人们的耳中。而他唱的歌曲，是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喑哑的声音，配上空中纷飞的雪花，引得不少人驻足聆听，莫秋风正是其中一个。

        这不是莫秋风第一次见到流浪艺人，事实上两世为人莫秋风见过许多流浪艺人，眼前的这人，包括曾经的丁羽，都是流浪在都市的音乐艺人。

        许是歌曲应景，又许是心情极佳，莫秋风对这位流浪艺人的印象很不错，与众人一同聆听他的弹唱。单从技艺上说，这个男人的手法和唱功都不算上乘，不过在这雪夜之中，那喑哑的声线也颇具味道。

        在他唱完这首歌之后，便有一人来到他的面前，开口叫住了他。

        那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见流浪艺人注意到自己后，笑着赞赏道：“你唱的很好。”

        虽不清楚这男子的意图，不过流浪艺人还是认真地开口道谢：“谢谢。”

        上下打量一眼流浪艺人后，三十来岁的男子缓声开口道：“你在音乐上有一定的天赋，有考虑过在娱乐界发展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流浪艺人怔住，下意识注视着眼前这名男子，而后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流浪艺人，而后笑道：“我是原声带文化传媒公司的星探，这是我的名片。”

        星探，在新世纪后，星探这一次已经开始在国内传开，不少文化传媒、娱乐公司都会聘请职业星探，为公司挖掘潜力人才。而原声带文化传媒公司，是京城一家颇有名气的公司，眼前这男子，正是原声带文化传媒公司专门聘请的星探，王佳乐。

        王佳乐的星探特长，是在街头艺人中发现好苗子，而后推荐给原声带文化传媒公司。而在今天晚上，在听到这名街头艺人的演唱后，王佳乐觉得自己可能又遇到一个好苗子了。

        虽然弹奏和唱功不是上乘，但经过专业的训练打磨后，应该也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歌手。尤其是他那喑哑的声线，若是操作得当，也能吸引不少歌迷。

        这名街头艺人名叫柳成哲，是北漂的一份子，两年前带着音乐梦想来到京城。但，现实总归和理想不同，两年的北漂，他的音乐梦想非但没有实现，反而遭受不少的挫折，他甚至想过放弃这一行，成为普普通通的打工族，养家糊口。

        却是没想到，在今夜触景而发的弹唱，吸引到了一家公司的星探，王佳乐。他是听说过原声带文化传媒公司的，在看了王佳乐的名片后，心中已然确定一些。

        也无所谓但不担心受骗，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被人骗了。就像救命的人会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柳成哲现在偏执地选择了相信王佳乐。

        周围的人见两人攀谈上了，有些人选择了离开，有些人则选择了留下来观望。莫秋风闲来无事，看着两人在那攀谈，最后达成了什么协议，两人脸上都带着些许满意的笑容。

        雪似乎有些变大了，莫秋风紧了紧围巾，抽身离开。不过，时间尚早而且也没什么睡意，便在广场这边继续游荡着。

        一边有卖热奶茶的移动小摊，莫秋风买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而后找了一处街灯长椅，扫去上面的雪花后，径直在上面落座。

        灯光下，少年手捧着奶茶，那蓝白相间的围巾垂在胸际，有雪花自身前划过，带着柔和的弧度，莫名构建了一副和谐的景色，令不远处的王佳乐为止驻足。

        当莫秋风听到声音抬头时，见到了身前的王佳乐和柳成哲，前者目光正灼灼地看着他，开口便直接道明来意，“小兄弟，你有兴趣成为艺人吗？”

        几乎是一眼，王佳乐便看出了莫秋风是一枚璞玉，温润儒雅。只要稍加雕琢，很容易在娱乐圈内绽放出自己的光芒，这让他心情激动。

        一个晚上下来，发现两个璞玉，这可是少见的事情！

        在刚才的时候，莫秋风便知道王佳乐星探的身份，此时听到王佳乐的话语后，怔然了一下，眸色古怪。王佳乐只当莫秋风保持着戒心，露出和善的笑容将名片递给莫秋风，“小兄弟，我是原声带文化传媒公司的星探，不知你有兴趣成为艺人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原声带面试，相信我，你具备成为艺人的潜质！”

        原声带文化传媒公司虽然主营音乐范畴，但对艺人的培训是多方面，公司也有不少艺人成为影视艺人，所以王佳乐才肯定莫秋风的潜质。何况，能具备那种温雅气质的少年，想来唱歌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可惜，这只是王佳乐单方面的想法，在清楚王佳乐的意图后，莫秋风摇了摇头，对其轻声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抱歉。”

        这是明确的婉拒，但王佳乐心中却有几丝不甘之意，低声说道：“小兄弟为何不多考虑一下？国内娱乐界正在迅速发展，成为艺人有极大的好处的。”

        “真的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在成为艺人这一点上，我深感抱歉。”

        看了一眼夜色天际，莫秋风对王佳乐和柳成哲点了点头，而后歉意地说道：“抱歉，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王先生，再次谢谢你的好意了。”

        待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飞雪间，王佳乐脸上有几丝的可惜闪过，不过思及身边的柳成哲，心情还是好了一些。

        也罢，虽然失去了一枚，但总归得了另一枚璞玉。

        现在的王佳乐还不知道，当数年后莫秋风出现在公众视线，他依稀想起有那么一个白雪纷飞的夜晚，他和那个俊朗的少年曾失之交臂，引以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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