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章 琴音

又是一个宜人的午后。

        小学内，一段空灵的音乐声随着微风自校内飘扬而出，让路过的人们下意识的驻足倾听。树上的鸟儿，似乎也为了倾听音乐暂停了鸣叫；天际，几朵白云漂浮而过，似是准备载着音乐离去。

        几分钟后，音乐声缓缓歇下，驻足的人们醒悟而过，纷纷继续手上的动作。轻微的鸟叫声也开始响起，隐隐透出和刚才音乐相仿的曲调；天际，之前的几朵白云早已偷了音乐溜走，身影消失在远方。

        “老师，怎么样？”

        坐在立式钢琴边，莫秋风将双手搁在腿上缓解酸软，抬眼看向坐在一边的张绣。而后者从莫秋风的音乐声中醒悟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恍惚，“很好，秋风，你弹得很好，非常好。”

        他无法形容此时心中的感受，即便早已经知晓莫秋风是个音乐天才，但真正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他用钢琴弹奏出‘降e大调夜曲’还是让他惊艳无比。

        尽管这个孩子因为年龄小，身子体力达不到完美演奏钢琴曲的地步，也没有将这首曲子完美演绎出来。但他却巧妙地运用身子、双手挥动间的惯性跟上了曲调。而且，他没有刻意去模仿钢琴曲的音调音色，而是添入了随性的态度，恰恰将曲子的节奏表现出来。

        若要说的夸张点，当他看着这孩子坐在椅子上演奏的时候，他甚至听出了乐意！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世界上所有音乐家都拥有这东西，区别在于能不能、什么程度地将其表现在自己的演奏上。诸如伟大的钢琴家贝多芬、用生命演绎的杰奎琳女士等等，他们不仅能够演奏出乐意，更能将乐意和自身、生命结合在一起，给听众塑造完美的音乐之声。

        再降一格，世界上有名的音乐家，大多拥有比较完善的乐意，能够在演奏的时候加入乐意及自身对音乐的了解，以使演奏能够触动心弦。可以说，拥有完善乐意的音乐家，都算的上是一流的音乐家。张绣自认比不上那些音乐家，他虽然也拥有一定乐意，但他的乐意无法收发由心，状态好的时候能够标准演绎，状态差的时候则无法触摸乐意。

        而无疑的，眼前这个男孩已经能够初步表达出乐意。这要是传出去，必将引发一场骚动，要知道，他才9岁！

        “唔唔，哥哥好棒！”

        另一边，莫秋柔和郑双娟坐在靠边的椅子上，前者不停地拍着手掌，脸上带着崇拜的笑容；后者相对来说要含蓄点，不过眼眸也带着点点亮光，眼角带着喜悦的弯曲。

        她们没有张绣那般懂行，只觉得莫秋风的弹奏很好听，弹奏中的他很好看。

        受到三人的赞扬，莫秋风有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在缓解了酸软后，唇角溢出真切的笑意。

        这样说可能有点自恋，但莫秋风还是觉得重生后的第一次钢琴演绎还是很成功的。

        前世做为一名音乐教师，他本身就对音乐有所了解，加之经历重生后对人生有了很深的感悟，所以才能够领悟一些乐意，并将之演绎出来。

        毫不客气的说，他已经有了成为一名一流音乐家的潜质。而且，他有那个自信，只要自己的身体逐渐成长，速度、体力达到合格要求的话，他的演奏绝对要比现在好上许多。

        可惜，他在音乐方面上的重点并不是纯音乐，若是张绣知晓他的想法，也许会大感可惜。他有理由相信，若是莫秋风这般发展下去，必将在音乐界创下一个辉煌的足迹。

        待身体的酸软感完全散去后，莫秋风真切地对张绣请教道：“老师，有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可以改进？”

        在和张绣相处之前，他是抱着借助张绣的想法，但相处两年后，他对张绣的印象也大大改观。

        对于音乐这方面，他只不过是前世为了生计才去接触，而张绣不同，张绣一生下来就对音乐有着浓厚的爱好，五岁便在父母的支持下学习音乐，至今二十多年了。尽管他在音乐上没有特别好的才能，但他却凭借一腔热血，奠定了极高的音乐基础。一旦突破形式上的束缚，张绣必将走上成功的音乐道路。前世六年级的时候张绣辞职，想来正是因为成功突破束缚才迈向音乐之路。

        而他自己，虽说他现在能够初步表达出乐意，但论对音乐方面的底蕴，他着实比不上张绣。而且，乐意这东西虽然能够提升演奏者在音乐方面的才能，但若是基本功不扎实，空有乐意也是行不通的。

        在这点上，张绣无疑能够做他的教导老师，加之张绣对他的教导很用心，因此莫秋风真真实实地将张绣当做老师看待。

        所有老师都喜爱有才能又谦虚的学生，张绣亦是如此，见到莫秋风虚心请教的样子张绣赞许地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张绣走到立式钢琴边，屈指弹奏了一小段音乐后对着莫秋风说道：“这一段小调，指尖力度稍微减小一点，在琴键缓冲的时候可以避免一些杂音。”

        莫秋风看着张绣指尖在琴键上跳动的步骤，受教地点了点头。确实，在这一段上他没有控制好琴键的缓冲，从而出现了一些杂音。这杂音虽不可见，但张绣拥有牢固的基础，还是轻而易举就听了出来并给予莫秋风建议。

        “还有这一段。”

        张绣在椅子上坐下，弹奏了一段小调后对莫秋风说道：“虽然加入自己的情绪是件好事，但这一段的音调一旦发生偏差还是有损整体的感官。”

        莫秋风下意识的将自己刚才的弹奏和张绣此时的示范联系在一起，确实发现自己的弹奏从整体上的链接不如张绣般的自然。

        “谢谢老师，我会注意的。”

        “呵呵。”

        对于莫秋风虚心受教的样子，张绣微微一笑，对着莫秋风说道：“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老师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比不上你。”

        对于张绣这话，莫秋风自然不好回答，只好腼腆地笑了笑。

        “唔唔，张叔叔说的对，哥哥好厉害的。”

        一边，莫秋柔倒是没想那么多，挥舞着嫩手臂宣扬着自己有一个优秀的哥哥，而在她身边的郑双娟则是些许出神地注视着男孩。

        男孩就站在钢琴边，和教音乐的老师款款而谈，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户照在男孩身上，将他的发丝染成金色，莫名的引人注目。

        我一定忘不了他弹奏钢琴时候专注的样子，郑双娟如是想着。

        这边，张绣看了看外面的夕阳，对三个小孩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家吃饭吧。”

        “嗯，老师再见。”“再见，老师。”“张叔叔再见。”

        将三个小孩送走后，张绣坐在钢琴边的椅子上出神了一会儿。

        良久，张绣从思绪中回过神，双手在琴键上轻微抚摸，低声自言自语地笑道：“虽说有个好学生不错，但作为老师的也不能太弱不是？”

        脑海中浮现的是莫秋风刚才演奏出乐意的画面，张绣若有所思，“也许，从某种方面上我也能在小风那学点东西...”

        隐隐的话语传来，不过旋即便隐没在欢快的琴音之中。若是莫秋风在场便会听得出，和之前相比，张绣此时的琴音明显空灵了不少。

        －－

        另一边，莫秋风、莫秋柔与郑双娟分开后，两兄妹便径直回家不再逗留。

        97年修建水泥路的时候，为了表示对莫家的感谢村委规划了一下，在莫秋风家里不远处用水泥铺了一个小广场连接水泥路主道，这小广场便成为村里人饭后聚集的主要场地。而在广场边，则是和前世一般大小的铭功碑，不过与前世不同的是，这次的铭功石碑记录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将所有出资的人全部记录在内。

        莫秋风兄妹俩路过小广场的时候，正好遇到村里的一些人聚集在一旁关注着小广场上的节目。

        说是节目也不太恰当，其实就是莫守毅和莫守尚两兄弟在练习驾车而已。

        半年前，莫守尚通过周东升的帮忙，以八万元购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这花费在98的年时候已经算是一笔极大的开销，对此袁蕊曾埋怨过莫守尚。不过袁蕊倒也不是庸俗之人，知道这个时代车子有时候也代表身份，加之现在家里资产也有五十多万，便没有多做计较。

        如此，莫守尚便极为兴奋，花了两个月时间便拿了车牌、驾照等一系列证书，又花了一个月时间熟练驾车。之后，每次去超市巡查的时候都开着车子，倒也过了一段时间的瘾。

        之后，莫守尚也建议莫守毅同样去买一辆，不过莫守毅却是拒绝了。

        虽说两家资产都将超过五十万，但他和莫守尚不同，莫守尚每天得巡查一下名下的超市，时不时得东奔西跑一下，而他只需要每天上下班而已，不需要购买车子。

        不过，莫守毅没有买车并没有减少莫守尚的兴趣，一有时间，莫守尚便怂恿莫守毅先练好怎么开车，对此莫守毅倒没有拒绝。

        对他而言，买车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先学会开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事实上，很早以前莫守毅就想过辞职回来帮忙，可惜，电厂那边缺人的情况一直没有改善，加之家里这边的生意基本也稳定了，他真想帮忙也不好插上手。

        因此，莫守毅对自己三弟一家抱有些许歉意。

        之后，两家人曾合议了一次，莫秋风没有参加那次合议，不过事后两家人就超市等各种生意划分了股份他是知道的。

        两家名下资产，莫守毅占百分之四十，莫守尚占百分之六十。好似莫守毅在提出划分股份的时候是自己拿百分三十便行，但莫守尚在划分股份一事上依了二哥，分配一事上则坚持四六开。最后，便以四六开明确划分了股份，也去了莫守毅夫妇心中一直以来的歉意。

        对划分股份这件事，莫秋风是持赞同看法的。

        首先，划分股份并不是划分感情，不存在泾渭分明的说法；其次，这样子一来，莫守尚一家得到应有的回报，而自己家则不再为帮不上多少忙而感到歉意，对两家都有利无害。

        而且，就真实情况来说，划分股份之后，两家人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如同一家，哦不，本就是一家。甚至，划分股份后，两家人之间相处起来也更加没有隔阂了。

        就如同现在，两兄弟在练习驾车的过程中谈笑风声，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也看得出两兄弟之间感情甚好。

        见到莫秋风和莫秋柔的时候，莫守毅两兄弟才始觉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告辞过后莫守尚便先行回家吃饭，而莫守毅则领着儿女回家。

        晚饭过后，一家人将凉榻搬出在家门前闲聊观星。

        看了一会儿后，莫守毅想起一件事，对着妻子说道：“对了淑琳，前段时间咱们两家不是商量盖房子的事情嘛，我觉得这段时间就不错，你呢？”

        叶淑琳微微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信任的神色，“依你就行。”

        事实上，随着两家发展起来，盖一栋新房子的事情早以提上日程，之前因为莫守尚那边一直有些忙碌便搁置在一边。而现在两家人都稳定下来，也该是时候盖房子了。

        在凉榻上半梦半醒的莫秋风迷糊中只觉得又有一件事情和前世发生改变，因为前世是在水灾过后凑钱盖的房子，而今生显然要提前了。

        等等...刚才想到什么了？

        好像是....水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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