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17章、我就只是顾总吗？

顾廷北走后没多久，沐晴晴也从病床/上起身——她不放心母亲，所以想过去看看。.

        重症病人观察室。门外的长椅上，父亲孤零零地一人独坐，脸上满布憔悴和忧愁。

        沐晴晴怯生生地唤了一声，“爸……”

        沐建国似乎已经不再介怀之前手术室里发生的不快，抬眸，看见她的时候，目光是柔和的，“嗯。来看你妈吗？进去吧，她没事，手术挺成功的，不过，医生说了，她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你说话顺着她一点儿。”

        沐晴晴于是换了重症防护服走了进去……

        沐夫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医生说，她的意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照常跟她说话，但是，不能说潜意识里抵抗的事情。

        沐晴晴略微踌蹰了一会儿，就低低地跟母亲说起了日常的家庭琐事，有母亲热衷的张家长李家短，也有她斤斤计较的水电费、物业管理费以及买菜钱等等。

        这是母亲一生为之劳碌和奋斗的动力，也是她的兴趣和欢乐。往往平时都是和父亲下班回到家时，母亲在他们耳边津津乐道的事项，今天换她说给母亲听。

        这样的角色调换，不过是想给母亲一丝安慰。可是，看到母亲眼角缓缓渗出的泪水，沐晴晴却迟疑了，“……”

        不敢再说下去，抬头，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监护医生。

        医生只浅浅微笑，“没事儿，病人的心跳呈平稳上升的趋势，她乐意听你说话。”

        沐晴晴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絮絮地道来，“……”

        其实，一开始医生说，母亲能看见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不太相信。然而，现在看起来，母亲恢复的情况确实还不错。

        在观察室陪母亲讲话还不到半小时，有护士匆匆赶来，“沐小姐，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快回病房吧，顾先生已经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沐晴晴愕然：“……”顾先生？！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可是，护士小姐很着急地请她务必回到自己的病房，还说这是院长的命令。

        沐晴晴不得已，随护士匆匆退出观察室。深长而弥漫着浓郁消毒水异味的走廊里，沐建国从绿色的长椅上站了起来，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欲言又止，“晴晴……”

        沐晴晴察觉父亲似乎有沉重的心事，遂让护士先前一步，说自己稍后就回去。

        又碎步至父亲面前，谨慎地垂眸低语，“爸。”

        父亲覆了一层粗砺茧子的温厚大掌轻轻地抚上了她之前被扇的那半边脸，浑厚的嗓音里夹了一丝浓浓的愧疚感，“晴晴，刚才是爸爸不好……爸爸，太冲/动了……”

        沐晴晴涩涩地拧开了小脸，眼眶也有了些微的湿润，从小到大，父亲今天还是第一次打她，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顾廷北！

        沐建国知道女儿心里的委屈，爱怜地抚过她仍依稀红肿的小脸，混浊的目光闪烁了又闪烁，却还是狠下心来，用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嘱咐道，“可是，晴晴，答应爸爸，不可以跟顾廷北在一起，你们之间……是不会有幸福的——”

        沐晴晴猛然抬眸，“为什么？”

        父亲不是第一次跟她提这个要求了，只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手阻拦自己的父亲看起来，却比自己还要更痛苦、更难受？

        沐建国深深地看进女儿执着而清澈的眸子里，中年历练的面容上有着难以言喻的苍桑，“不要问了！如果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那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爸爸！……”

        沐晴晴纤细的身影微微一颤：“……”

        ——顾廷北，看到了吗？全世界都不看好我和你，就连我最亲爱的父亲，也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

        恍恍惚惚地跟随护士小姐回到病房，顾廷北熟悉的高大身影已经伫在病床前，凝眸打量着她，“你怎么了？”

        沐晴晴才低下头，不着痕迹地拭去眼眶中隐约的湿意，“我没事……顾总，怎么又回来了？”

        顾廷北俊逸的脸孔微抽，“……”他还不能来了吗？

        伸手，从病床尾部折叠收放的小餐桌上取过一只白色的保温盒，打开了盖子，又从里面取出一只匙羹递到她手边——

        回眸，略带一丝赧然道，“张院长说，你贫血需要多补点，我让厨房熬了一点鸡汤送过来，你趁热喝。”

        沐晴晴怔了怔：“……”她拒绝了他，他不生气吗？还以为他刚才是一气之下怒而出走呢！

        顾廷北似是看穿了她心里的疑问，优美的薄唇轻启，微微弯起了一记上扬的弧度，“要真跟你生气，我还能活到现在？”

        沐晴晴：“……”什么意思？她有那么厉害，还能把高高在上的顾大公子气得减少阳寿了？

        顾廷北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手机，又强行将匙羹塞进了她手里，“自己喝，还是我喂，你选一个。”

        沐晴晴苍白的小脸迅速地飞上了两朵红晕，“……”顾总，你还要不要脸了？病房里还有护士小姐在呢！

        显然，护士小姐也不好意思了，讪讪地跟顾廷北报告，“顾总，既然沐小姐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顾廷北一如既往地淡淡“嗯”了一声。

        护士离开病房之后，他眸光扫见她还在垂眸失神的样子，又冷冷地命令道：“把鸡汤喝了！不然，我来。”

        沐晴晴的脸红了又红，低头，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顾廷北转身，走到病房一角的沙发里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她的手机，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竟然翻到了她的手机电话簿，看见上面备注的他的条目——【顾总】。

        英挺的眉瞬即微微蹙起，冷冷地扫向她白皙的脸颊，“顾总？！”

        沐晴晴悄悄地拿眼角瞥他：“……”俊脸深沉的样子，好像很不满意？

        正想着要怎么回应他，又听见他自鼻孔里冷哼了一记，“对你来说，我就只是顾总吗？”

        沐晴晴便没有再说话：“……”六年后，再在旧晴人身上寻找往昔的温馨回忆，顾总，你会不会奢求太高了？

        男人见她一直没有吭声，又问，“医院的饭菜不太好，你爸妈喜欢什么口味？明天我让厨房多做一点送过来。”

        沐晴晴执着匙羹的手僵住了，“……”

        在男人伟岸健硕的身躯贴近身旁，伸手从桌上抽过一张面巾纸，熟稔地替她擦拭的嘴角的时候，她缓缓地转过脸去，冷冷地看着他：“顾总，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电话里跟我妈妈说了什么，才让她同意接受手术，但是，仅此一次！顾总不需要勉强自己为我做什么，我不爱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也不会再爱你……”

        也不能爱你。

        父亲眼中的沉痛，她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不为自己，她也不敢伤害最爱自己的父母。背弃了父母的爱情，又怎么能真正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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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dk国际大厦，总裁办公室。

        温秘书一接到康亚集团打来调换项目负责人的电话，就立即上前敲开了上司的办公室门——

        对门的落地窗前，伫了一道挺拔健硕的身影。

        上司正临窗而立，背对着她在抽烟，指间有一片淡薄的白色烟雾在窗前的明黄色景致中缭缭氤氲。

        窗外，午后灿烂的阳光，从层层卷褶的百叶窗缝隙里，偷偷溜了进来，有几缕影影绰绰地落在了他立体深邃的俊逸五官上，将他冷峻寡淡的线条勾勒得越发地清晰起来，很是迷人。

        窗前，男人颀长的身影缓缓转过来，伸手，将指间的烟蒂摁熄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盅里，蹙眉，沉声问道，“什么事？”

        温秘书才恍然回神，连忙敛起神色，走上前来，还未开口，就看到桌角的烟灰盅里堆着满满的烟蒂，顿觉惊讶：顾总的办公室每天都有专门的清洁员按时打扫，不可能不整理他桌上的烟灰盅。

        可是，顾总怎么会只半天就抽了这么多烟？

        不对——早上例会解散之后，他还出去了一趟，然后，一直到午饭前才回到公司。

        就算他没有出去午餐，加起来，他今天呆在办公室的时候，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怎么就抽了一堆黑压压的烟蒂？

        难道，他是有什么很烦心的事吗？

        察觉属下又一次失神，顾廷北很是不悦地轻启薄唇，“温秘书！”赫然已是拔高的分贝。

        大事不妙！

        温秘书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低气压骤然欺身而至，白着脸，谨慎地报告，“顾总，刚才康亚地产打来电话，说沐小姐身体欠佳，随后将会调换一个新的设计师来负责购物中心的项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见她一下——”

        “……”上司挑眉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底似乎掠过了一丝悒色？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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