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无惧

下午的时候，李允翔打来了电话。

        他像是才看见秦阳发给他的短信一般，电话刚一接通，还不等秦阳说话，就叽叽喳喳地开始喋喋不休。

        【秦阳，你真的遇见他了？】

        压根就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李允翔明显是一看到短信就立刻打的电话过来。所以那问题也连珠炮似的，一串串地炸了下来。

        【什么时候，在哪里啊，你怎么遇见的，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还有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对了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啊？你又是怎么拿到他的电话的，他……】

        说着说着，李允翔像是才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声音忽然间戛然而止。

        “他是来讨债的。”秦阳苦笑着，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怎么想的？”

        【讨债？】

        李允翔的声音一扬，情绪忽的烦躁起来。

        【讨什么债啊，谁欠他的，秦阳我告诉你，咱们谁也不欠他的，当初咱们虽然是不对，可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谁叫他那么傻，谁叫他非相信什么义气？】

        “李允翔！”

        【你在生气么，秦阳，你生什么气，那事儿是咱们一起干出来的，我告诉你咱俩半斤八两，谁都不是好东西。我就是十足十的烂人了，我也不愿意装什么好人戴什么乱七八糟的伪善面具，他不是要报复么，就让他来找我，我等着他。你要是怕，你就继续躲远点儿。】

        面对李允翔的理直气壮，秦阳沉默了，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他确实理解不了李允翔的思维。

        不管是亲手把最好的朋友送进监狱，还是笑着将刀子捅进兄弟的身体，他总能在完事儿之后，半分不受影响地继续吃喝玩乐，可是自己……

        【他现在，过的好不好。】

        终究，这个十足十的坏小子，心眼儿还没有到坏透了的地步。

        “不知道……”

        【行了，没啥事儿，你也别瞎担心，就是有事儿那也是我的事儿，你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声音带着几许烦躁。

        “你要不出去躲躲吧……”

        【躲？】

        李允翔不屑冷哼。

        【往哪里躲？他是不要命的黑社会啊，还是成了见人就咬的疯子，我会怕他，我当年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他在干嘛？我会怕他一个闷不吭声吭声的书呆子？不，他连书呆子也不算了……】

        “李允翔……”

        【行了，该来的总会来，我可不管他在监狱里和社会上学了什么，也不管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他难道真敢杀了我不成？】

        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腔调，秦阳可以想象他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般豪放不羁的模样。

        【如果他真的敢，我他妈也认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

        一通电话下来，秦阳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就知道，按照李允翔的性格，自己就算告诉他了，那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他所希望的，不过是他能够做出防备罢了。

        如今的周彦尧很危险，秦阳是真的害怕他鱼死网破，这么多年没联系，谁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尤其他当年那样的性格……

        书呆子都是喜欢做牛角尖的，而一旦真的钻进去了，结果往往令人瞠目结舌。

        他不想任何人出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秦阳坐车去学校，上车的时候发现司机不是小李，两人虽然交流不多，但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也算是熟悉了，是以秦阳便不由地多问了一句。

        “小李呢？一直不都是他送我的吗？”

        “上面说，以后由我负责接送您。”那声音淡淡的，比起小李多了几份冷漠与机械。

        这样的声音，更像是一台冰冷的机械，秦阳下意识地就有些排斥，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他上课快迟到了。

        在学校上完课，晚上的时候秦阳直接回了家，这次打电话给他的不是楚奇了，而是楚奇的兄长楚云漠，他直接打电话让秦阳今天不用去补习，虽然有些担心，但秦阳终究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晚上和齐慕繁吃饭，齐慕繁见他情绪不对劲，难得出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你自己也是一样，没有人可以帮别人做选择，与其徒劳地瞎担心，不如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实实在在地帮上一把。”

        简单的分析与劝导，仿佛对所有的一切了如指掌，然而事实上，齐慕繁确实对一切都很清楚，但也仅仅只是清楚罢了，他不会告诉秦阳这些。

        因为这些过程，是人在成活中必然会经历的，而秦阳也必须习惯在各种各样的错乱里找到和他的相处方式，以他为中心，当然了，现在的秦阳还没做到这点，而他也不会过于的着急。

        毕竟人在心灵上的选择和建设，是任何人任何外力都不能忽然间改变的，而他齐慕繁所做的，不过是循序渐进的引导，而这个引导过程中，如果秦阳配合，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么必要的手段终究是不可或缺……

        “恩。”秦阳可没想这么多，在齐慕繁面前他一向是听话的，况且齐慕繁说的也在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本想开口问问司机小李的事情，话到嘴边的时候才想起，那小李好像是云辉的人来着，看了看齐慕繁，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相处这些日子，秦阳知道这些人向来是各司其职，齐慕繁不会管这些小事的。

        说来也巧，两人刚吃完饭，秦阳一个人正在花园里散步消化食物呢，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云辉。

        这里是个私人的别墅区，齐慕繁和秦阳所在的是主别墅，而周边许多附加的房屋，则是齐慕繁的一众心腹们平日里居住的地方，虽然他们一年大部分时间也都不住在这里，但房屋也还是为他准备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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