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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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此刻的聊城下着小雨。
一场雨从昨夜延伸到第二日一早,并没有停歇。
士兵们欢呼雀跃,一场雨,缓解了暑气,敌方的地势低洼,忙着转移营地,己方能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万俟玉翎负手而立,思绪飘远,他在担心莫颜母子,此行他没陪在身边,总觉得有些不安,心里空落落的。
南边小国三五天进犯一次,己方为虚张声势,不得不主动发动进攻,万俟玉翎作为统帅,着实不能擅自离开营地。
从聊城到颍川,最快要行五天时间,来回就是十天。
不单单是聊城,和大吴接壤的阜阳县也是军事重地,万俟玉翎答应洛祁,助他一臂之力,不可失言。
人虽在营地,他的心思已经跟着莫颜一起,时刻担忧她和宝贝宝宝是否吃住的好,路上有没有吃苦。
万俟玉翎用了二十几年,才明白担忧一人是何等滋味,原来,真有一个人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
话本子上所谓的情爱,万俟玉翎不了解。
在他五岁那年宫宴,戏班子唱了一出戏。
其中一幕,女子为男子挡下刀剑,吐血而死。
这些平日里有良好礼仪修养的夫人们顿足捶胸,嚎啕大哭,不顾君前失仪。
记得当时,他看到父皇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觉得新奇。
后来,带着疑惑的万俟玉翎,问了自己的师父。
他从小就感觉到自己与别的孩童不一样,他不喜欢玩具,对爬树打鸟,拽宫女的裙子等无聊的行为没有任何兴趣。
万俟玉翎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看书,他的世界,只有一人。
师父说,这是中寒毒对他造成的影响。
凡事都有两面性,清冷的性子,以旁观者的角度对事对人,会看得清楚更长远。
不近女色,不会为表像所迷惑,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大忌讳。
人只有没有软肋,才无懈可击。
这是曾经,万俟玉翎活在自己的世界,无欲无求,一切按照原定轨迹,生活平淡,没波澜,也没惊喜。
如今,他有牵挂,有软肋,有愿意为之付出全部的人,他要莫颜,也要江山。
江山是万俟家的,他应得之物,他要打下这天下,让莫颜坐拥最高位,不必为任何人低头下跪。
“主子,京都密报。”
李德进门,见自家主子发呆,他撇了撇嘴,天底下,能让南平王记挂的,只有王妃其人。
“拿过来。”
万俟玉翎接过蜡油漆好的信封,前面说的是京都的消息。
万俟御风被神仙粉害得不轻,不仅不能人道,开始出现抽搐,口吐白沫等征兆。
最严重的一次,晕倒在早朝上。
文武百官得到风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大越四面楚歌,皇上病重,喜怒不定,勉强支撑。
后宫妃子无一人有身孕,没留下子嗣,万一万俟御风暴毙,那么,整个大越就是南平王万俟玉翎的。
能在朝堂上混的,官位都不低,众人多了个心眼,相邀交好的大人暗地里商议。
站队最忌讳墙头草,必须坚定,如今南平王暂时顾及不到京都事,正是他们卖好的最佳良机。
也有人认为是皇上故意为之,趁机考验文武百官的忠心。
莫中臣和吕氏还在大牢蹲着,万俟御风没有当即斩杀,他手里留一张底牌,等于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切在万俟玉翎的计划中,按照设计好的步骤进行。
看到后面,他绷紧面容,寒眸凝结成冰。
骤然降低的温度,让李德抱了抱胳膊,他缩着脑袋,不解道,“主子,京都出了岔子?”
能让处变不惊的南平王色变,定是发生大事。
“李德,备马。”
万俟玉翎手背青筋凸起,他声音冷凝,没有温度,转过身,走到内室,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
李德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神,外面还下着雨,主子要去哪里?
“备马,本王要去颍川,可能耽搁几日,军中一切,由两位副将做主。”
信上的内容,让万俟玉翎冒冷汗。
京都前段时间天气反常,一连几天大雨,耽误传信,等到他收到消息,已经晚了。
信上说,万俟御风已经把目标对准莫颜和小包子们,派出大内高手,合力击杀。
若是在聊城,有万俟玉翎在,万俟御风派来潜伏的人不敢轻易动手。
可是事情偏偏有巧合,莫颜带着小包子们正在去颍川途中。
他要赶去,不然,或许来不及了!
李德呆愣片刻,吩咐手下人备马,他接过信件,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果然,涉及到王妃,主子方寸大乱。
“王妃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两军对战,主帅怎能轻易离开战场?这是违反军纪!
李德拐弯抹角,委婉地提出。
这边,万俟玉翎已经换好衣衫,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追赶莫颜一行人。
即便是有护卫们保护,有暗一和墨冰,他还是不放心。
“主子,军中不能没有主帅……”
万俟玉翎充耳不闻,无动于衷,李德哭丧着脸,跪倒在地,“您不能置边境三十万的将士性命于不顾!”
于不顾!”
战争残酷,南边小国随时来袭,万一主帅不在,如何善后?
李德着急的快哭了,却无可奈何,他的话,万俟玉翎根本听不进去。
“李德,让开!”
万俟玉翎不想耽搁时间,晚一分钟,莫颜和孩子们很可能经历凶险,所以,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
“军中无主帅,却有副将,仍可指挥。”
万俟玉翎清了清嗓子,垂眸看着磕头的李德,一字一顿,却有千钧力量。
“可是,王妃只有本王一人。”
莫颜有个三长两短,按照约定,他只会追随,那时候军中才是真正的无主帅,不仅如此,大越再无战神南平王。
孰轻孰重?
“你还想拦着本王吗?”
万俟玉翎把剑挂在腰间,几句话,已经用尽全部耐心。
李德擦了擦汗,心里嘀咕,自家主子是什么理论?
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家国天下,怎能被女子牵着鼻子走?
李德脑海中回想起当年血战那一幕,他为墨香挡刀,若不是运气好,对方砍偏了,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对于战争,万俟玉翎制定好策略,临行之时,他递给李德一张草图,若是几天内两方交战,就把草图交给副将,对方自然明白其中诀窍。
策马行在雨中,万俟玉翎不断扬着马鞭,万俟御风,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主意打到莫颜身上,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看来,于太后偷情所生的杂种,是不能留着了。
一场雨,断断续续地下个没完没了。
莫颜拉开车窗,看了看天色,若不加紧行程,今夜又要露宿荒野。
“王妃,前方发生了山体滑坡,咱们的马车过不去。”
暗一接过墨冰端的热茶暖身子,用手指着前方空地,山体滑坡引发小范围的泥石流。
断树,石头,泥土等堆积成小山,若是等官府的人来抢修,又要耽搁两三日。
“绕路吧。”
官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想等也没地方,赵红袖和莫颜一样,也着急到颍川去收购人参,一行人结伴,退回之前的岔路口。
天已经彻底黑了,地上到处是浅坑,凹凸不平,马蹄子踩在水里,溅起一朵朵水花。
莫颜跟着马车摇摇晃晃,到现在还没有用晚膳,三个小包子好打发,而她再也不想用点心充饥。
“王妃,还有一个时辰,必定能走出去,到时候即便是不进城,周围也会有百姓人家。”
有人家就好,村人家里有面条有青菜,墨冰带了胭脂米和宣化火腿,可以煮粥或者下汤面。
“刚才那地方不安全,没准会再次滑坡,咱们选的这条路,稍微好一些。”
趁着天还没黑之时,莫颜观察过,两边多是石头山,她权衡利弊之后,才决定绕路而行。
宝贝和宝宝睡得不安慰,兄弟俩心有灵犀,动作一致,齐齐地打了个呵欠,然后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这是饿了。”
莫颜习惯地打开衣襟喂奶,小包子牛牛也醒了,喊叫几嗓子。
本来宝贝已经吃饱了,见牛牛眼巴巴地看着,他反倒不着急,慢慢悠悠。
牛牛见喝奶无望,急切地大哭起来。
双胞胎齐齐地鄙视牛牛,眼神里带着轻蔑,好像在说,“没出息!”
“这么小就有心眼了,像谁呢?”
莫颜把两个小的抱走,安抚牛牛,她和皇叔大人说好好培养双胞胎,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结果还没来得及培养,两个小家伙已经能一起欺负人了。
果然,皇叔的基因太强大。
莫颜正在想着,只听一道利箭的声音响起,射箭人手臂有力,箭矣被钉在马车上。
“王妃小心!前面冒出来几十个黑衣人!”
暗一抽刀,没有离开马车,与迎面的黑衣人战在一处。
借着雨夜的遮掩,黑衣人行踪诡异,己方没有察觉。
莫颜心下一凛,顿时明白些许,看来这些人早有准备,那么官道上的山体滑坡,原是这些人制造出来的幌子。
为了把一行人逼上绝路,可谓是用心良苦。
暗一和黑衣人过招,感到很棘手,对方招式狠辣,与一般死士比,功夫只高不低。
对方完全没有隐藏身法套路,似乎是大内暗卫的招数。
万俟御风是想和自家主上彻底撕破脸?
黑衣人们统一着夜行服,脸上蒙黑色面罩,背后背着弓和箭筒,腰间悬刀,气势汹汹地将一行人围住。
窗外传来武器的碰撞声,叮叮当当,赵红袖家的车夫被牵连,背后中了一刀,马匹受惊,挣脱缰绳,只剩下歪歪扭扭的车厢,倒在草丛里。
赵红袖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她哆嗦着手,用帕子堵住想要尖叫丫鬟婆子的嘴,“你们是想把人引过来?”
丫鬟婆子颤抖着摇头,瞳孔放大,满是惊惶之色。
黑衣人身手利落,绝非是乌合之众,对刺杀非常有经验,众人杂乱中带着章法,步步紧逼,围拢莫颜的马车。
“王妃,这些人的身法看着像是大内侍卫。”
墨冰眼睛毒辣,看准招式,己方带来的护卫是个中高手,可和大内侍卫对战,高下立现,被逼迫得节节败退。
刀剑碰撞的轰鸣声
撞的轰鸣声,足以震破耳膜,莫颜用棉花堵上三个小包子的耳朵。
牛牛惊吓得不知所措,张嘴刚要哭喊,被莫颜用了点温和的药粉,呼呼大睡。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哭嚎,凭借声音,对方可以判断精准方位,万一射箭就麻烦大了。
宝贝和宝宝两个小包子,扭扭屁股,眼里带着兴奋,好像有好玩的玩具一样新奇。
莫颜翻了个白眼,欲哭无泪,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啊,是她生的?
做娘亲的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去,这两个小家伙不但不怕,还比比划划,想要出去看热闹。
“墨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己方带来的人手,只剩下一半,万一让黑衣人接近马车,更加凶险,小包子不能有一点闪失。
临走之前,莫颜答应万俟玉翎,定会稳妥照顾自己,中途或许会遇见劫杀,却没想到碰到劲敌。
“和暗一说,咱们杀出一条血路,打散黑衣人。”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突出重围,逐一击破,暗一赞赏地点头,抬起手,腰刀趋势非凡,直奔着黑衣人的胸口而去。
“扑哧……”
锋利的刀刃穿破重重阻碍,穿透黑衣人的胸口,见对方倒下,暗一策马扬鞭,向前冲刺。
马车行的太快,东倒西歪,莫颜毫无办法,只得用柔软的小被子抱着三个小的,以减少左右摇摆带来的冲击。
叮!
一声细小的声音划空而过,墨绿带黑的菱形暗器,正扎到马眼上。
那马长嘶一声,疼痛让它四蹄乱蹬,狂躁地甩下驾车的暗一,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跑去。
“不好!”
暗一在地上翻滚两圈,正想施展轻功追马车,黑衣人立刻围上,二对一,拖延着暗一不得不留在原地交手。
关键时刻,莫颜强迫自己冷静,她没有让墨冰出去迎敌,只因马车有三个小包子,她一人照顾不过来。
双胞胎是亲生骨肉,而牛牛是堂姐失而复得的珍宝,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要竭尽所能,护两个孩儿周全!
“王妃,马发狂,暗一被甩下去了!”
墨冰打开车窗,目测马车和追赶的黑衣人的距离。
她进退两难,只得请示莫颜做最后的决定。
莫颜痛苦地闭上眼睛,越是危急关头,就必须冷静。
她把三个小包子裹得严实,仅露出小脑袋,然后放到墨冰身边。
莫颜打开前面的车门。
黑衣们紧追不舍,因为距离远,他们对着驾车的位置射箭,上面密密麻麻,已经成了筛子,根本无法坐人。
不仅如此,他们的两匹马,此刻成了刺猬。
雨越发大了,一阵耀眼的电光闪过,夜幕上金蛇狂舞,将这条路照如白昼一般。
前方,有一处开阔地,似乎,似乎前面是断崖!
莫颜看到前面的开阔,心止不住地下沉。
她想起两年以前,和万俟玉翎在断崖处的生死一线间,她,绝对不会再来一次!前面的路,已经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
这里没有水,也没有作为缓冲的雪,悬崖下,是一片碎石,只要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王妃,让奴婢来!”
前方的情况,让一向稳重的墨冰变了面色,此刻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不,我来。”
莫颜声音平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她来,要比墨冰更安全!
杀马或者砍断缰绳,莫颜选择后者。
这两匹都是汗血宝马,生命力顽强,万一刀剑穿透,马不死,更加发狂,直奔悬崖,他们更没了生还的希望。
为今之计,砍断缰绳,拉紧车厢,让马车减小惯性!
还好,万俟玉翎命人打造的马车分外结实,没有被撞散架,这简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王妃,您不能出去!”
墨冰想先一步冲出,被莫颜拦住,黑衣人射着箭雨,根本不想给一行人留丝毫活命的机会。
只要探出头,注定是被射成刺猬的下场,这个时候,必须有一人献身。
“墨冰,你安心,我身上有金丝软甲。”
莫颜抽出墨冰的佩剑,让她看好三个小包子。
万俟玉翎信任的人,就是她信任的,只因她信他。
刚才道路两边都是巨型大石,不是最佳地势,眼瞅着到了前方的开阔地。
莫颜从马车中飞身,手起刀落,迅速地斩断缰绳。
皮肉有微微的刺痛,莫颜的手护卫住头部,看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剑,现在还不是她苦笑的时候。
当年灯会,刺客曾射出火流箭,李月娥试图推莫颜挡箭,被万俟玉翎识破,反受其害。
在那之后不久,万俟玉翎送给莫颜一套宝甲,当时他轻描淡写,只说可以阻挡箭矣袭击,或许以后用得上。
莫颜不懂金丝软甲多么珍贵,压了箱底,直到一年多以后,偶然听到墨冰提起,她才知道,这世上,仅有这一件。
万俟玉翎请人改成莫颜的尺寸,然后用剩下的布料做了一块护心甲,贴身戴着。
呼啦啦的大雨滂沱而下,马车的惯性要比想象的强大,莫颜被淋得全身上下滴水。
远处,黑衣人呼啸而至,她抓着自己的袖口,里面是她自己做的暗器,只有近距离攻击才有效果。
效果。
上面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是祝神医帮助完成,给莫颜保命用的。
她要拖延,用尽全力,拖延,引开黑衣人,这样,小包子们才会安全!
与此同时,万俟玉翎已经到被滑坡封住的官道上,他底下头,见前面路口有马车碾过的痕迹,暗道不好。
地上鲜血淋漓,残破的尸首七零八落,白花花的肉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惨白,血迹深入到泥土中。
天色漆黑,远处传来刀剑相接的声响,暗一应付黑衣人,抬起头,看到万俟玉翎,大叫道,“主上,王妃在前面!”
万俟玉翎顾不得,策马发狂地向前追赶,所到之处,黑衣人的喉咙上满是暗器,被一股躲闪不及的力量割喉!
莫颜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车辕,用力向后拖拉,她不忘记嘱咐墨冰,“你就在里面,千万别出来!”
强大的惯性让莫颜的身体呈抛物线的方向,她一头扎到来人的怀中。
摸着纯白色的料子,莫颜大喜,她抬起头,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万俟玉翎双眸冷冷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这么凉,万一受风寒怎生是好?”
在此时,他还能想着她的身体。
万俟玉翎从袖兜中掏出一方洁净的帕子,包扎莫颜手上流血的伤口,紧锁眉头,浑身上下散发强大的怒气。
竟然,竟然敢让她受伤!
全部都去死,一个也不能留下!
万俟玉翎抬起手,对着天空做了个手势。
轰隆,轰隆!
震耳的雷声夹杂着闪电,天幕中呈现一个巨大的裂口,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众人的脸庞。
黑衣人们大惊失色,南平王在聊城打仗,怎么会赶来?
他们之所以有把握,就是笃定万俟玉翎不在。
雨水顺着头发流到脸颊上,莫颜抹了一把脸,急切地道,“玉翎,我们的孩儿在马车里,墨冰看着,他们……他们都没事。”
“我知道。”
万俟玉翎褪下外衫,拧干后披在莫颜身上,面色缓和了一些,“听话,回到车里。”
打发了莫颜,万俟玉翎原地跃起,如有凌云之势,冲着不远处的黑衣人们飞奔。
他手里只拿着几块普通的石头儿,在原地掠过,如死神的镰刀,只见黑衣人们,像被收割的麦子,几乎同时躺倒在地。
己方的护卫们杀红了眼睛,见此不过瘾,忙上去补刀,把黑衣人大卸八块。
“主上,用不用留活口?”
暗一单膝跪地,低着头,这次是他失职,没有保护好王妃。
“不必,全灭。”
雨夜里,万俟玉翎身量笔直,他眼神淡漠如水,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吐出让黑衣人们发抖的几个字。
被万俟玉翎所杀,不如自我了断来的痛快,反正死了也没有感觉。
黑衣人纷纷吞毒自尽。
这些人效忠万俟御风,当然不会有半个口风,而且,万俟玉翎既然知晓,就没有审问的必要。
“主上,属下领罪。”
暗一没有解释,跪倒在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万俟玉翎冷眼看了片刻,道,“起来吧。”
领罪,是该领罪,可不是现在。
今日刺杀,万俟御风酝酿良久,宝贝和宝宝的出生,是导火索而已。
怪只怪,传信晚了两天,只差两天。
莫颜见一切尘埃落定,打着油纸伞从马车中走出,她握住万俟玉翎冰凉而有力的手,“玉翎,你怎么来了?”
“你离开,边境没有关系吗?”
主帅不能擅自离开大营,这点,莫颜是知道的。
“我只知道,我不来,你有关系。”
万俟玉翎把莫颜拥在怀里,丝毫不顾周围的站立的护卫们,低下头,狠狠地吻上莫颜的双唇。
暗一捂脸,对着跟来的暗三和暗四打手势,关心则乱,又不是生死离别,主上至于这么快就发情吗?
就算不来,众人只是凶险点,最后剩不下几个人,他会誓死护卫王妃和小主子的安全。
莫颜被吻得连连娇喘,等了好久,才被万俟玉翎放开,她发现,周围的侍卫们已经背过身去。
今日之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万俟御风用心险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必须要把危险掐灭在摇篮里。
“对了,红袖呢?”
赵红袖和莫颜同行,惨遭牵连,莫颜只记得她们的马跑了,车厢倒在草丛中。
不晓得,有没有引黑衣人痛下杀手。
“别人都不相干。”
两个人拥吻,莫颜刚换下的衣衫又湿了。
换一个方向,约十里左右,有一个小村落,今夜一行人在此露宿,雨夜寒凉,得喝姜汤驱寒。
“剩下的事交给暗一处理。”
马车还能用,万俟玉翎用自己的马套车,充当车夫,墨冰实在不好意思坐在马车里,和暗一留下来处理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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