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秘银本位制

王启年代表弗兰克林密会西迪帕特的第三天，也就是兽人贸易团每月一次与城主府商谈贸易的最后一天。在本次交易的数量已经确定后，兽人们宣布本次带来的商品全部接受城主府以秘银铸币支付。而这次的最后交易日，城主府特地举行了一个宴会，允许诸多的商人能够参加这一酒宴。商人们非常积极的想搞到这个宴会的门票，不少与奥比尔先生有点交情的朋友都找上了他，为此送出不少人情。因为商人们都知道城主府通过所罗门公司总代理得到兽人带来的商品后，下一步就是将这些商品再转卖给商人们。那么举行这个宴会，能够列身参加的可能就会拿到了一张成为本次二级代理的门票。商人们认为这是城主府越来越开明、透明化，公正平等的对待大家的表现，当然这是在自动忽略了作为城主府白手套的所罗门公司之后。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王启年等人精心安排的，宴会的目的就是要商人们迅速的知道秘银铸币的发行。对于可能要爆发的风波，这些商人们的力量还很小，来自由之城作生意的商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豪族，大多是中小商人，又或是像银月之歌那种大商会的下属商队，但不会是主力商队。大豪族们的主力商队都有自己垄断的固定贸易路线，自由之城虽然因为能与兽人贸易之故而有一定优势，但实在是比较偏远，加上弗兰克林也有一定实力，因此才没有哪个大豪族下决心来控制这里，反倒是对于中小商人们吸引力大。但是中小商人们来自于人族各个国家，传播消息却是有用的，不论是现在想借他们之口让秘银铸币为人所知，还是人族国家如果想废弃秘银铸币，以便独占，中小商人们的悠悠之口便可以对其声誉产生一定打击，生出一丝顾忌之心。当然这点顾忌根本不可能阻止野心，但是如果在其他种种手段互相作用下，这点顾忌便有可能成为另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成与不成只有看最后结果，但在结果之前，只能施尽所有手段。所以在这样的安排下，商人们以最快的方式知道了自由之城决定发行自己的货币。而且这种秘银铸币首先便用在了与兽人的贸易上，西迪帕特也没有食言，兽人贸易团完全同意了以秘银铸币接受支付。接着在宴会上，弗兰克林高调的宣布从今天开始，自由之城开始发行秘银铸币，并实行秘银本位制。秘银铸币每枚重约7.78克，接近等于一金衡盎司的四分之一，但因为秘银的重量比同体积的白银轻，所以铸币的比同样重量的普通银币大得多。在这之前，大陆上大多数的国家实行的都是复本位制，同时把金银作为法定货币，具有无限法偿资格。而秘银本位制却是单本位币制，正如王启年与西迪帕特所说的那样。自由之城规定了秘银铸币的成色是百分之九十的秘银加上百分之十的白银混铸，与金铸币的兑换比率是一比四十，而这次自由之城同时发行的金铸币和银铸币只是作为辅币，而且由于数量有限，即使是只作为辅币使用也是不够的，所以允许把符合阿斯图里亚斯皇室金银铸币标准的金币和银币也作为辅币在自由之城使用，因为自由之城辅币的标准是参照的阿斯图里亚斯金银币标准。但单本位币制与复本位币制的最大区别在于，后者是把两种金属币同时作为法币，而单本位币中作为辅币的金银币在自由之城不具备无限法偿资格，只允许在一秘银铸币之下使用，如果涉及的支付在一秘银铸币之上，就必须使用秘银铸币，否则债权人可以拒绝抵消债务。任何人都可以用秘银按自由之城所公布的成色铸成秘银铸币后在自由之城使用，以及自由兑换辅币。只用了九成成色的铸币标准，也是王启年的主意。因为在目前来说，秘银在大陆上的价格，大约便是一比四十鹰式金币，而秘银铸币只用九成成色，这其中包括了铸币时的损耗以及其他成本和铸币厂应该有的利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当秘银铸币出现后，必然会有人试图套利，即用辅币前来兑换秘银铸币，再把秘银铸币融化凝结成纯秘银去秘银价格稍高一点的地方贩卖，以获得溢价收入。而秘银铸币只有九成成色，如果融解后，再加上贩卖者需要的销售成本，很大的可能不是溢价，而是折价。这样做，王启年也是想尽量防止劣币驱逐良币的现像。所谓劣币驱逐良币，在穿越前的世界又被称为格雷欣法则，是经济學一个古老的原理，在铸币流通中，当同时使用两种货币进行无限流通时，由于这两种货币的价值是变动的，就可能会产生这种现像。自由之城实行单本位币制，只能从自由之城范围内消除这一现像，因为只有单一法币，辅币是不具备无限法偿资格，受到流通性限制的。但如果把范围放到整个人族国家，那么就不再是单本位币制，而是复本位币制了。以秘银铸币和准许作为辅币使用的阿斯图里亚斯鹰式金币为例，现在是一比四十的比例，但同质量的纯秘银在其他地方，可能存在溢价，有可能是一比四十二，甚至在极度需要秘银的地方或人手里，可能会出到一比四十五的兑换比例。这时候，就可能有人用大量的鹰式金币前来自由之城兑换秘银铸币，然后融化后去交换鹰式金币，扣除融解和交易成本后，或许每一轮交易仍能赚上两三个金币之多。以一个铸币交换看来不可怕，但如果是大量的资金投在这上面，或是引起了风潮，引得很多喜欢投机的商人都这样做时，就可怕了。其后果就是越来越多的秘银铸币会被融解变成纯秘银去卖掉，换成金币后，又被持续拿来购买秘银铸币谋利。这样一直下去，秘银铸币的流通性就会变得非常差，即使有一个巨大的秘银矿作为支撑都不能避免。那情况就好像虽然一直在向一个泳池里放水，但泳池的下水道也一直是开着的，水永远填不满，当流失超过注入时，最后是见底。而对于秘银铸币而言，出现“见底”，就面临退出流通了。而这一铺，弗兰克林他们是把今后自由之城的发展，甚至是命运都寄托在了秘银铸币的存在与流通上，绝不容许失败，否则自由之城必将沦为某个大势力的完全控制之下，而弗兰克林也多半会变成一个无所事事的贵族爵士。所以，要避免劣币驱逐良币，王启年只好在铸币价值上采取了折值发行，这样才能在现阶段尽量避免绝大多数的套利行为。当然，这仍然不能完全阻止秘银铸币被人融解，比如西迪帕特就肯定会融解一部份，去献给权杖祭司和图腾师。但这几年自由之城实行通行证制度，有限度的容许兽人自由居住，让兽人接受货币，在这时候就会对秘银铸币在兽人间流通起到作用。秘银本身的价值是容易让兽人们接受为财产的，因为兽人如果得到秘银，上交给部族或是直接与图腾师交换东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如何让秘银铸币在到了兽人手中后再回到人族，再流出，形成正常流通，这就要看自由之城给兽人所创造出来的消费机会了。所以所罗门公司的魔影动画，以及魔影动画所带动的一系列产业，包括王启年当初创造的“小超市模式”、兄弟餐、情侣餐之类都是想让兽人在得到货币后又经过使用，重新回到流通中来，而不是存积在手上，那同样不利于货币的流通性。这一点上，无论是聪明如克里斯，还是经验丰富如奥比尔都想不到这么多，只是认为王启年的确太聪明了，想出这么多办法又把钱从兽人手中赚回来了，而无法理解王启年真正的用心。王启年作为一个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并不强大，相反，甚至可以称得上弱小。要想成为强者，除了要越来越了解这世界的本质，物理上的本质，法则上的本质之外，另一条路就是自己去创造规则或环境。对于一个自认为隐藏职业是未来资本家的人，最需要的是先创造一个资本可以发挥无上威能的环境。从折值发行的角度来说，王启年一开始就把秘银铸币放在了“劣币”的地位上，来竭力避免出现劣币驱逐良币。但是格雷欣法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当太多的劣币可以选择时，最差的劣币有可能因为保值性太差而受到抛弃，退出流通。这一般是某种劣币受到太多套利机会，甚至有人为了不断的套利，把劣币的价值不断主动降低来谋利。比如某种劣币的成色，一开始是九成，后来为了谋利，铸币者会把成色降成八成五，八成，七成五，七成，一直这样下去，以谋求更多的利润。但是劣到一定程度也会玩脱线，因为货币的基本职能之一就是作为万用商品来衡量其他商品的价值。币值长期不稳定，货币的基本职能就会丧失，最终同样会退出流通。所以，“货币天然不是金银，但金银天然是货币”这句话正是基于在一定时间内贵金属的价值稳定性，金银才最适合成为货币的材料。而从这一点上来说，秘银铸币又是十足的“硬通货”，属于良币。随着诸国开拓位面，在克奥斯本位面，人族与兽人也慢慢进入和平期，涌现出自由之城、图灵这种与兽人都在进行深度接触的贸易城市。贸易的大发展，位面的货币总量是不足的，即使是劣币，只要没劣到像上面说的币值完全不稳定的地步，就仍然存在使用价值。所以秘银铸币从折值发行的角度虽然是劣币，从材质上来说，又是天然的良币，能让更多的文明和势力接受，具有有极大的机会流通并继续存在下去。在王启年穿越前的世界，黄金绝对不是只有观赏和收藏价值，也不完全是基于贵金属稀少而产生的价值稳定性，而是在工业上，黄金都仍然有非常多的用途，所以直至二十一世纪都还有人希望回归金本位制。但事实上这很难，基本不可能，因为金本位制下，发行金属货币或是纸币都是要对应到以黄金作为准备金的，而地球上的黄金不够。王启年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想在克奥斯上以秘银取代黄金，类似地球上黄金取代白银地位，最终在国家间，甚至位面间建立秘银本位制，来取代复本位制。因为这是克奥斯位面，这是穿越后的世界，在这里魔法文明发达。秘银在魔法文明中的应用需求远远高于黄金和白银，而其他魔法金属的产量又比不上秘银。所以，有另一个不为人知道的重磅消息没有在宴会上让人知道，连兽人贸易团也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并不是第一个秘银铸币的交易者。真正的第一个接受自由之城秘银铸币的是魔法师公会，而且并不是摩多的魔法师公会，而是阿斯图里亚斯的魔法师公会。为了这件事，克里斯破例去了一趟圣康坦，动用以前的人脉联系上了第一分会的人。但目的却只有一个，以高达三百秘银铸币的价格通过魔法师公会悬赏，面向所有魔法师，要求能最快提供一种简易魔法阵，能鉴别金属的成份。这也是王启年的打算，第一，要尽量避免以后有人用减少成色的方式来引起货币贬值，就要有类似于验钞机的东西，当然这是验币，验各种金属货币的成色。这种魔法阵，按王启年的计划，得到后，由自由之城耗费成本布置弗兰克林银行，免费供商人或市民们使用，其维护成本由银行支付。第二个目的就是千金买马骨了，通过魔法师公会悬赏，最快的让魔法师们知道秘银铸币的存在。对于这一点克里斯认为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但王启年坚持如此，这也正是上面所说的打算。货币的流通性不光是形成循环以及循环的速度，还要尽可能的广泛，接受使用的人越多，货币的生命力就越强。在魔法文明中，秘银是最有可能成像地球的黄金一样，成为国际货币，甚至位面货币的。因为对于魔法师而言，秘银远远比黄金重要。对于他们的魔法研究，魔法成果，用黄金作为货币去驱动，去作为价值衡量，魔法师们并不完全接受，所以才会出现只出售低端物品，以换取财富维持日常生活，而中高端物品经常只是局限于魔法师们间的交换。但这其实是限制了魔法的发展，法师们不太容易聚集起来共同研究同一个方向，取得突破性发展。虽然有魔法學院和魔法师公会的出现，勉强搭起一个平台，让魔法师们能够加强交流，培养后备人才，甚至小规模的共同研究，但仍然缺乏根本性的推动。但或许，以后会有所不同。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商人们带着醉意和满足感离开。这种满足感当然不是来自于对城主府丰盛的饭菜和甜美的酒水，而是认为自己对于这一次的兽人所提供的商品将会得到一定份额。即使是在自由之城已经建立交易所后，每月的兽人贸易团所带来的商品仍然是大多数商人所重视的，原因很简单，商品交易所的商品主要是在在诸国流通的普通货，单件利润不高，需要大量交易才能得到让人满意的利润。而兽人带来的商品单件的利润却非常高，所以即使数量分到每个商人头上，而且是转手，仍然具有很高的利润，甚至如果想谋求更多的利润，可以定向的出售给某些向来不吝啬金钱的大贵族们。其中不乏眼光比一般商人高明一些的，则注意到了更让人惊喜的地方。那就是秘银铸币的发行，导致兽人们似乎完全接受了货币化交易。一直以来商人们都期待着与兽人进行直接交易，但除了碍于城主府之外，还有一个重大障碍就是兽人只接受以货易货，这会限制交易的种类和数量。经过这几年，兽人在与城主府的交易中接受约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货币作为支付手段，但随本次却是一重大突破，完全接受货币化的交易。

        眼光深远的商人，隐隐感觉或许有什么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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