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百岁寿辰——助助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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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的僧人一到,唐文亮率先迎了上去,空闻神僧一见唐文亮首先是一愣,因为此刻唐文亮脸庞肿大变形,头发颇为散乱,看上去十分狼狈的样子。
“唐施主,你这是?”空闻问道。
唐文亮差点就老泪纵横了,忙拉住空闻的手说道:“大师,神僧!武当派欺负人!”
“这……”空闻看向老道,可是目光却被俞岱岩挡住,老道始终坐在椅子上未曾起身。
俞岱岩对空闻道:“我打的。”
空闻皱眉道:“施主缘何在令师寿辰上动武,这岂非扰乱寿辰,实在不该啊!”
一旁的空性瓮声瓮气道:“不孝!”
俞岱岩眼见少林寺的人甫一到来,便给自己安上一个不孝的帽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反驳,却被一旁的张松溪开口阻止道:“大师甫一到武当,不问青红皂白,不管孰对孰错,就给我武当弟子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岂非真把武当,当少林了!”
空性一滞,他向来性子耿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却没考虑过此刻身处武当,如此批评一个武当弟子,多少有些不合适。
“师弟,不可妄言。”空闻斥责空性,而后又转头对武当众人说道,“如此说来,却只是一场误会罢了,既然如此,大家便都各退一步,一切以张真人寿辰为重。”
众人见空闻神僧发话,便都依言入座,宋远桥命弟子重新搬来几把椅子,让三位神僧入座,至于崆峒五老,有空着的椅子也不坐,就站在三大神僧身后,不知道还以为是少林俗家弟子呢。
空闻坐定后,对老道说道:“张真人,贫僧依年纪辈分说,都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诚相告,还请张真人勿要见怪。”
老道未开口,宋远桥接话道:“三位高僧,可是为了我五弟张翠山而来么?”
空闻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要请教张五侠。第一件,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二口,又击毙少林僧人三人,这七十五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为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告知。”
张松溪冷哼一声:“空闻大师口口声声说以寿辰为重,岂不料寿辰还未结束,便开口质问起我武当来,这岂非是诳语?”
空闻回道:“阿弥陀佛,老衲有些着急了,且请先……”
一旁空性听得张松溪讽刺自己师兄,心中不由得一阵恼火,从来都是少林斥责别人,何时轮到别人斥责少林了,于是他不等自己师兄说完,却又开口说道:“你武当若当真一清二白,何恐他人置喙,怎的,杀我少林弟子,我们却连提都不能提了么?”
张松溪反驳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五弟杀你少林弟子,我来问你,可有人证物证?”
空性道:“我少林圆音,圆心,圆业三僧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张松溪道:“你说我五弟杀你少林弟子,那你少林僧人伤我三哥之事,又该怎么算?”
空闻道:“此事老衲已经说过,我少林弟子未曾伤害俞三侠。”
张松溪却自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赫然是当初阿二扔给都大锦的那一锭,只见他把金一举在手中对众人道:“诸位共鉴,伤我三哥之人,便是在这金子上留下指痕之人。当今武林,除了你少林的大力金刚指之外,还有谁能捏金生印的!”
张松溪拿出金子的时候,武当众人齐齐相互对视一眼,虽然早已查明伤害俞岱岩的凶手是阿二阿三,但此事仅限武当七侠和张三丰,宋青书等人知晓,今日张松溪把旧事重提,想以此事堵住少林寺的嘴,来化解龙门镖局之事,的确机智。
空闻说道:“本寺练成大力金刚指的,也只有我们三师兄弟,还有就是三位几十年未曾离寺的师祖,我们又怎会去伤害俞三侠呢?”
莫声谷冷冷道:“这都是你少林一面之词,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只有几人练成。”
空性怒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会欺骗你们。”
张松溪冷哼一声,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张翠山拦住了他,张翠山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本想看着今日能否不说谢逊之事,孰料少林寺一来便揪住此事不放,他知道自己不开口却是不行了。
于是他朗声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五口人命,绝非晚辈所伤。张翠山一生受恩师训诲,虽然愚庸,却不敢说谎欺瞒。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空见大师圆寂,天下无不痛悼,那金毛狮王谢逊和晚辈有八拜之交,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实不相瞒,晚辈原
也知悉。但我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我义兄的下落,决计不能吐露。此事跟我恩师无关,跟我众同门亦无干连,只由张翠山一人担当。各位若欲以死相逼,要杀要剐,便请下手。姓张的生平没做过半件贻羞师门之事,没妄杀过一个好人,各位今日定要逼我不义,张翠山唯死而已。”说罢,张翠山一个闪身来到一个剑客身旁,伸手便夺下对方腰间长剑,而后将长剑担在脖颈之上,寒光烁烁的剑刃擦着脖子,稍有不慎就会血溅当场。
突然,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击声响起,张翠山手中长剑登时断碎,碎裂的剑刃在地上叮当作响,而留在张翠山手中的,唯有一个剑柄了。
“你师父都还没死,你着什么急!”说话的人是老道,出手的人也是老道。
众人看向老道,只见他面色难看,神情阴沉,今日本是老道百岁寿辰,却被人生生搅扰,现在连他的徒弟都要被人逼得自裁,老道即便再好脾气好修养,此刻也已经出于爆发的边缘了。
众人看向老道,突然神情都一恍惚,只觉得老道身后那尊真武大帝的塑像,双眼突然泛起无尽金光,像是在紫霄宫中升起两颗太阳,一阵阵的灼烧感自所有人的双眼传遍周身,像是突然跨进了火坑中,被烈火灼烧一般,有心移开目光,无奈却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颗太阳,清醒的感受着身体被烈火灼烧的痛苦。
“三个月后,黄鹤楼上,谢逊之事,恭候大驾。”真武大帝缓缓开口,说出十六个字,那声音像是突然出现在众人脑海中一样,听的清清楚楚。
话音一落,众人便感觉眼前突然一暗,身体又重新恢复掌控,而自己身上衣服皮肤完好无损,哪有什么烈火焚身,哪有什么真武大帝。
空闻等人骇然看向老道,整个武当山上能做到方才那一幕的,同时让几十号人产生错觉的,除了老道,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了。
“既然张真人这样说,那我等便遵从就是了。”空闻宣了一声佛号,“三个月后,黄鹤楼见。”
说罢,空闻便起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莫声谷突然说道:“空闻大师,若是谢逊没有带着屠龙宝刀,您还会如此着急找他吗?”
空性一听,内心怒火再起,啪的一掌,击在身前的木桌之上,喀喇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这一掌威力惊人。
他大声喝道:“久闻张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张真人功夫青出于蓝,我们仰慕已久,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
在天下英雄之前,斗胆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他这话一出,大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近些年江湖一直盛传武当源于少林之话,只不过武当一直没有出来辟谣,这才越穿越广,越传越深。但绝没人当着武当弟子的面这样说,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么,今天空性口不择言,竟要挑战张三丰,虽说张三丰数十年未曾与人动手,但毕竟年岁在那摆着呢,众人不由看向老道,准备看他如何回答。
却见俞岱岩突然躬身对老道一礼,而后站起身来,看着空性说道:“师父,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平白被这些人搅扰,是我们这些当徒弟的不是,您且坐好,看徒儿去给您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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