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最后两人还是舍弃了这辆车。

        他们在附近能找到的车辆，损毁情况大多都比这辆还严重，至于那些没被损毁的，里面都关着丧尸。

        开着漏风的小轿车，顺着马路挑选了好一会儿，温知晗终于忍不住，将车停下。

        “再舍不得也得换。”他撂下这句话，便熄火下车，直奔路边的一辆吉普。

        简朔在自己的车里留恋了好一会儿，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现在这辆车不仅是漏风，油也快没了，只能舍弃。

        他们一走进，吉普里面的丧尸便有了动静。主驾上的中年男人暴起撞向玻璃，却被安全带拦住，只能困在原位。

        简朔还没来得及跟温知晗讨论，便见对方试着拉了拉车门。

        出奇幸运的是，门没锁，温知晗的手放上去，一拉便开了。

        他直接把车门完全打开，一直准备着的右手朝下一挥，刚呲牙扑上来的丧尸就被打歪了脑袋，咔嚓一声，骨头错位。

        温知晗把丧尸拖下车，顺便还搜了搜身，出了一包烟和一个钱包以外，什么都没有。

        丧尸没有完全死去，但只能无意义地抽搐，仿佛不是为了活命，而是被写在基因里的设定而主宰，一息尚存就不能倒下。

        简朔低头看着它出神，突然间被温知晗的声音拉回来。

        “去搬东西。”

        他应了一声，跑回去打开后备箱，把货物推车组装好，在将从超市里得来的物资堆在上面，推到了吉普旁边。

        温知晗接了过来，负责装货。两人配合着，没一会儿就将所有东西都转移好了。

        坐上车，简朔仍然愣愣的。

        温知晗检查完车况之后，一转头便看到了神游天外的简朔。

        “怎么了，被丧尸吓傻了？”

        青年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挺荒谬的。”

        温知晗把车开走，环顾了一圈四周路况，一边道：“突然？那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好玩？”

        “也不是，就是总觉得自己不会死。”简朔组织了片刻语言，“因为一开始就遇到了你，你看起来就像是不会死的样子。”

        温知晗被这种措辞逗笑了。

        自己看起来不容易死吗？是什么给了简朔这种错觉，身高身手？还是杀人和抢劫时的果断？

        他换了条路，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驶去。

        简朔注意到了，“我们不是要去你家吗？”

        “改道，”他答道，“先去我爸公司看看。”

        他们被丧尸围追堵截，不知不觉间已经离之前的路很远，反而更接近他爸工作的研究所，不如先去看看情况。

        简朔没有多问。先前在自己车里，他已经清理掉身上大部分血污。此时只是默默地擦着钢锤，似乎并不在乎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他们没过多久就到了研究所附近。

        虽然不在繁华的市中心，但周围入口同样密集，因此街道也被数不清的车辆堵上了。

        但和之前一样，也看不见几个丧尸。

        温知晗这次更加小心，努力不发出过大的声响将楼里的丧尸招惹出来。

        “前面有个人。”沉默许久的简朔突然出声。

        温知晗放眼望去，果然在一条小巷入口处发现了一个人，而且是颇为熟悉的身影。

        简朔推测道：“他身上穿的是统一制服吧。”

        “是。”

        那是他爸研究所的工作服。

        丧尸在两堵墙之间来回游荡着，转过身时，温知晗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是他爸的同事，和他们家往来了很多年的张叔。

        张叔也看到了他们，温知晗甚至怀疑对方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自己。

        但和之前那个小女孩一样，对方并没有攻击的迹象。

        琳煜市太奇怪了。除了这些攻击性不高的怪异丧尸外，又存在着和s市一样的丧尸，如同之前围堵他们的那一批。

        难道是因为这里是丧尸的发源地？其中一些率先进化了吗？

        他盯着张叔走了神，被简朔碰了碰手臂。

        “你看，那边也有两个差不多一样的丧尸。”

        温知晗顺着简朔手指的方向看去，左边也游荡着两具行尸走肉，同样的迟缓平静。

        “待会儿我进去，”温知晗决定道，“你在车上等着。超过半个小时我还没出来，你就不用等我了。”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和你一起进去吧，两个人的话风险小一些。”

        “你没必要冒这个险，”温知晗想了想，补充道，“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你的安全也很重要，没必要为了找我爸而冒险。”

        简朔笑了笑，用朋友熟稔的语气道：“你放心吧，遇到危险我就跑，绝不拖泥带水。”

        这种语气让温知晗有些恍惚。

        在售楼部的那晚，夜色让他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破例与简朔短暂地交了心。但随着太阳再次升起，他已经把动容都藏了回去，告诫自己他们只不过是短暂地同行之人，不该交心。

        但简朔很快地适应了自己的位置，并且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朋友，现在又要跟着他去冒无所谓的险。

        作为队友，温知晗没有立场让对方去冒险。可作为朋友，他似乎应该收下这份好意。

        这是在逼他一步步动容吧，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分寸又极其无故的人。

        温知晗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不该有的情绪，“行，但你只用陪我走到一半。还是那句话，半小时没等到我立即逃。”

        他看向对方，或许是他把情况描述的太过危险，简朔脸色也有些凝重。这人额头上的血没擦干净，衬得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神也可怜起来。但可怜也只是他的错觉。简朔才不是什么楚楚可怜的羸弱角色。

        温知晗立即撇开视线，再看下去他可能就要强制对方留下来了。

        车刚好开到了研究院门口。

        简朔转头看了看门口的标牌，有些惊讶，“你爸是做药物科研的？”

        “对，”温知晗把车停下，背上登山包，拿上钢锤，“给私人药企工作。”

        简朔也没多问，跟着他下了车。

        不远处的几个丧尸蠢蠢欲动，但都没有冲上来。温知晗领着简朔，快速地跑进了研究所。

        门后的大厅内空空荡荡，但地面上残留着不少血迹。

        温知晗绕过电梯，进入了楼梯。他回身给简朔比了一个“五”，青年点头，安静地跟在他后面。

        一直走到二楼，楼梯上都没出现任何丧失或尸体。但他们刚到二楼与三楼只见，温知晗就瞥见了上面的一个黑影。

        他停住脚步，抬手示意简朔也停下来。确认上面的丧尸没有注意到他们，他才转身把简朔拉到墙边的视线死角，用气音说：“我们下去。”

        简朔虽然神情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他们回到二楼，温知晗勾住简朔的后领，阻止他继续往下走，将他往二楼走廊带。

        凭借着来过父亲公司的经历，他隐约记得每层楼的尽头都有一个杂物间，此时只希望二楼的杂物间是空的。

        温知晗贴着墙壁探头，二楼走廊内徘徊着三个丧尸，不知道是安静还是好战的一类，而办公室和实验室里不知道又有多少。

        他耐心等了大约一分多钟，终于等到三个丧尸都转过身的时机，赶紧领着简朔走到了杂物间门前。

        杂物间应该是不会锁上的，一拧把手就开。他将青年护在身后，不带一丝犹豫的拧开门。

        最先只是打开了一条门缝，从缝隙里看去，里面只有一堆杂物，并没有其他身影。索性将门完全打开，带着简朔闪身躲了进去。

        门半掩着，温知晗背对着门口，对青年低声道：“你就在这儿等着，哪儿都别去。”

        简朔总算明白过来，温知晗要在这儿把自己留下，不赞同道：“这才哪儿跟哪儿，我陪你上五楼。”

        温知晗没有给他机会反驳，直接退出了房间，快得只给他留下了一片衣角的影子。

        简朔迟了一步，探出半个身子时，余光却瞥见走廊里的丧尸晃晃悠悠转过身来。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行动，他后退一步迈回了门内。

        他赶紧把门关上，后背抵在门板上。

        刚才那个丧尸应该没看见自己吧。

        简朔在心里默数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任何动静，才稍微松懈了防备紧绷的身体。刚缓过来，就拿出手机，开机记住时间。

        安静的环境让他忍不住思绪乱飞，此时若再去找温知晗，怕是会给对方添麻烦吧。

        他在狭小的储物间空地上来回踱步，内心纠结了好久，拿起手机一看，才过去五分钟。

        简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擦他那柄钢锤。

        把砸肉锤翻来覆去擦了两遍，再看手机时，还有十五分钟。

        他很少经历这么难熬的半小时，未知的等待比大多数事物都令人恐惧。不自觉担心着温知晗的情况，脑子里忍不住想象对方被丧尸捉住狂啃的情景。下一秒又赶紧否认自己，温知晗看起来就死不了，一定没事的。

        还剩十分钟时，他又从地上站了起来，握紧了登山锤，死死盯着门口。要是进来的是其他什么生物，他就什么也不管，直接开杀。

        如果进来的时变异的温前辈，那他……

        简朔在这个问题上卡壳了，呆滞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一连串的声音，先是三楼有人在跑动，之后又是楼梯间的动静。正在怔愣时，他看到门轻微的动了动。

        下一秒一个满脸鲜血的人踉跄出现，刚进门就跌在了地上。

        他辨认了半秒钟，才认出对方。

        来不及出声，他赶紧上前把门关上，然后回身揽住了往下倒的人。

        “温知晗！你怎么了！”简朔不敢相信眼前被鲜血糊了一脸的人就是温前辈，视线焦急地在对方脸上逡巡，发现伤口也是在额头上，不过比自己被玻璃划破的小伤口严重多了。

        他用手死死捂住不停冒血的伤口，声音都不禁带上几分颤抖，“你别慌，我马上带你出去。”

        温知晗仰倒在他怀里，嘴唇张张合合，可是声音极其虚弱。简朔将耳朵贴在温知晗嘴边，终于听清了——

        “别出去……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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