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老板。”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躲到白凤胸前，手搭在他肩膀上，从他的肩窝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盖聂。

        白凤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紧紧地按在桌子上，僵硬的厉害。

        “这位小爷有何贵干？”

        “请立刻往客房中送一桶热水，公子需要淋浴。”

        “是。”

        我察觉到盖聂扫过来的视线，赶紧缩回头，扶着白凤的肩膀一动不动。

        等到盖聂离开客栈，白凤才出声问道：“你很害怕那个人吗？”

        我有些不自在地晃晃腿，道：“算是吧。”

        “刚才那个人，确实很不一般。”白凤忽然开口道：“应该不是普通人。”

        我也赶紧点点头，道：“对吧对吧，我也这样认为。而且他要保护的人肯定也不一般，对不对？说不定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呢！”

        白凤应了一声，问道：“你对他们好像很在意？”

        “这个……”我摸摸头，立刻为自己找到借口，道：“这个时候还来新郑的，不是找死的傻子，那就一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我想到白凤的身份，又想到我楼上的可能就是未来的秦始皇，一时间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白凤却是没有多想，直接对我的话表示了赞同。

        这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总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索性乖乖闷头吃点心了。

        我们两个一边啃点心，一边闲聊，忽然听到楼梯上有动静，不由抬头看向来人。那人一袭白袍，脸上戴着银制面具，算是有些奇异的打扮。

        一袭白袍，应该是平民百姓的打扮，可若说他是平民，他还有盖聂这个“侍从”和几个侍从，脸上还戴着银制面具，这样的打扮实在是有些扎眼，我都有点搞不清楚他这么打扮的意图了。

        ……可能只是为了好看。

        “给我上一盘和那位姑娘一样的点心。”他的声音格外温和，伸手指了指我。

        搞啥？

        我和白凤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由摸了摸赤霄的剑柄，白凤则是攥紧了手，用怀疑的视线对这位白衣公子上下打量。

        白衣公子倒像是没察觉一般，自顾自地坐在了一张桌子边，望着窗外的风景。

        我的食指忍不住在桌面上轻轻地叩了起来，时不时看一眼那边的贵公子。

        到底是不是秦始皇啊……感觉怪怪的……

        想了很久，我决定还是主动出击为妙。

        “贵客从哪里来啊？”我努力挤出一个花痴少女的笑容，双眼毫不犹豫地投射出对他的欣赏，笑眯眯地凑过去问道。

        贵公子回过头瞥了我一眼，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他到底是哪国人，只是温和地敷衍道：“自来处来。”之后便转过头继续看风景了。

        怕不是要等小聂回来收拾我哟……

        我继续道：“你很显眼哦。”

        他转过头，有些不解其意地看着我。

        “这个。”我指指他脸上的面具，身体向他的方向微微前倾，道：“我不觉得公子脸上有不雅，相反，公子应该生得俊朗潇洒，令人爱慕。况且公子气质出众，即使是寻常百姓的打扮，也不泯然于众人，这样贵不可言的气质显得白色不衬公子。”

        贵公子也来了兴趣，唇角晃过一丝笑意，也凑向我问道：“那姑娘觉得我应该穿什么颜色好？”

        “黑色。”我眨眨眼。

        贵公子笑容更盛。

        “兰……”白凤低声道。

        我微微侧过头，看向一旁的白凤，却发觉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盖聂，此刻他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我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乖乖喊他，忽然发觉他看我的目光多了些陌生，可能是没有认出我，我的心猛地一沉，可是这种感觉只存在于心底，我已经不会再轻易地表现出来了。

        “不必担心，我只是和这位姑娘交谈几句罢了。”

        我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道：“是啊，不过闲聊几句而已，不必介怀。”说罢，我立刻起身，对一旁的白凤道：“我们走吧。”

        贵公子很给面子地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假模假样行了个万福礼，伸手抚了抚我的白虎玉佩，道：“白氏之女。”

        “白姑娘。”

        “常言道礼尚往来，那公子如何称呼呢？”我歪着头看着他。

        贵公子笑了笑：“白姑娘唤我尚公子即可。”

        秦国的，尚公子，有盖聂，秦始皇鉴定无误。

        “尚公子……有缘再见。”我冲他挥挥手，走出客栈才终于忍不住吐吐舌头。“说话真拗口。”

        白凤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我忍不住撇撇嘴，道：“我就是不喜欢韩国这么多礼仪，烦死了，还是找个小村子隐居算了。”

        白凤低声道：“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

        “人是不会甘于现状的。就比如……”我耸耸肩，道：“我们还是走吧。唉……”我看到街边的小石子，忍不住小跑过去踢了一下。

        盖聂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个大猪蹄子，你闺女站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大猪蹄子大猪蹄子！

        “你不开心吗？”白凤问道。

        “没有……我就是……有点郁闷。”我低声哼了一声。

        我如今也变了许多，换作以前，我一定会立刻会像和卫庄那样和盖聂相认的，可是现在不会了，未来也不会了。

        时间把过去的我一同卷入洪流之中，消失不见、一去不返了，所以盖聂也不认得我了。

        “为什么？”

        “没什么……”

        白凤看了我很久，这才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

        白凤送我到了城外雪衣堡附近就离开了，我就一个人进了门，没想到七七就在门口，看到我进来了，立刻拉住我的胳膊，道：“诗诗姐和白亦非起冲突，比试起来了，少主你快去劝劝啊！”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了？怎么突然起冲突……？”

        白亦非和诗诗这两个人，怎么说都是老狐狸，怎么可能突然打起来？难道是利益破裂了？

        “就是……”七七一时间有些语塞，道：“就是因为少主和主人的一些事情……”

        “算了……你带我过去，我看看……”

        我有些心累地跟着七七，刚到事发现场就吓了一跳，这简直就是大型拆迁现场啊。

        “少主小心！”

        白亦非的剑气直直地冲向我，我正要向旁边躲，一堵冰墙已经挡在了我目前。

        七七赶紧问道：“少主你没事吧？”

        “没事……”我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对二人喊道：“打什么打啊，别打了，吃饭吧！啥事儿比吃饭重要啊！”

        两人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看了很久，诗诗道：“好啊，不过少主你要吃哪家的饭？”

        她说完，白亦非也看向我。

        艾玛，这问题答不好要出人命啊……

        我咽了口口水，道：“我吃白家的饭，喝白家的水，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死鬼……呸！死人。”

        一旁原本在劝架的八八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表达了对我强烈求生欲的敬佩。

        诗诗既没有讽刺我，也没有调侃我，而是一本正经地问道：“少主，你是和我回秦国，还是留在这里，和韩国一起送死？”

        白亦非脸上弥漫着一股杀气，冷声道：“本侯可还未曾原谅你对我韩国的大不敬，你现在又口出狂言，是不想活着走出雪衣堡了么。”

        “一个连妻子都不放在眼中心底，大肆侮/辱的衣冠禽兽……呸！”诗诗很应景地吐了一口唾沫。

        “……”

        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搞啥……

        我有些头疼，对白亦非开口道：“您是我的父亲，我自然相信您不会侮辱您的妻子，我的母亲，至于我的归处……”

        两人都静静地看着我。

        我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一句“我累了，你们随便吧”，忽然意识到这两个人原本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征求我的意见，想必是真的有什么决定，这个决定可能是接下来会深远影响我的重大选择，绝对不能马虎对待，而眼前这两个人不是我这个等级可以随便糊弄的，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决断。

        可是突然让我做决定，我还真的没什么想法……韩国这边是白亦非的爵位和白甲兵，秦国那边是没落但是暗地里似乎依旧很牛叉的白家，一边是眼前的苟且，一边是（说不定可以接触秦始皇的）未来的苟且，确实有点难以取舍。

        对了，客栈里坐的那个不就是……我自己就能上，那我干嘛还要苟且啊……

        我抬头看向白亦非，道：“我是父亲的女儿，自然是跟随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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