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谐

江铭川找出母亲洗了但是没穿过的内裤和一套自己的篮球服给宋序之后，宋序就去洗澡了。

        他缓缓地坐在客厅上沙发，认真地思索着爱干净又热心的宋序应该还没丧心病狂到昨夜连内裤都帮他换了之后，莫名地长舒了一口气，拿起那个快要冷的汉堡慢慢地咬起来。

        江铭川一向是没什么太大追求的，也没什么心思去考研留学，从大一开始就过着没事和篮球队的人打打球，谈谈恋爱，课程能及格就行，反正毕业了也有工作的生活。

        他想起来，其实宋序和他也并没有怎么接触，宋序就像是他的反面一样，每天六点前准时醒，至少十点半以后才会回宿舍。一天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社团学习锻炼身体没一个拉下，绩点每学期都在年级前三。辩论校队副队长，带领着校队大杀四方之后大三开始培养新人，不当队长的原因是因为在社联当会长太忙了。大二开始当秘书长之后就推进改革，力压学生会成为校内名气第一大组织。人长得帅，虽然江铭川是被公认的y大校草，但是比起江铭川这种有些压迫感的帅气，宋序的帅让人感觉很舒服，应该说，宋序是英俊的。不管男生女生都对宋序很有好感。而且宋序的技能点都快点满了，以前一次活动，宋序在这个男女比例3:7的学校里，以断层的票数被评为最适合当校园男友的人。嗯，虽然宋序从来没谈过恋爱。

        总之，如果不是因为是宿友的关系，可能江铭川和宋序都不会有交集。

        但是也奇怪得很，从大学的第一次分手阴差阳错只能拉到宋序陪他吃饭之后，之后的每次分手之后想约宿舍聚餐的时候，最后都会剩下他和宋序两个人。倒也形成了一种相对友好的情谊。说实话，他好像真的不了解宋序。

        “我洗好了，你可以进去洗了。”宋序走了出来，江铭川看着他，头发柔顺地散着盖住了额头，篮球服好像对宋序来说有些大了，锁骨清晰可见，手臂上腿上的肌肉线条刚刚好，很流畅，整个人看起来莫名地乖巧了起来，和平常的气质截然不同，宋序疑惑地看着盯着他的江铭川，开口：

        “阿川？”

        江铭川回过神，一口吞下剩下的汉堡，站起来迅速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好像有点红了，自己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吧，还没清醒？

        等江铭川洗完澡出来，宋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手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看到江铭川向他点点头，又迅速将目光投入到电脑上，江铭川倒了两杯水，放了一杯在宋序面前，好奇看了宋序的电脑，打开的excel表写满下周要干的事情，微信上几个群各种切换聊天，一会是辩题，一会是活动，甚至还有考研交流群，江铭川幽幽叹了一口气，“大忙人。”

        宋序笑了笑，也没看他，但是还是迅速处理完聊天，保存了计划表，合上电脑。抬头说道，“你明天要出门的话，我就回学校啦。”

        “那倒没有，这周没打算出门，你陪我到周日下午一起回去都行。”

        宋序想了想，江铭川又补了一句，“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就和在宿舍一样就行。”

        宋序又笑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铭川，“那就谢谢川哥了，反正你也睡到中午，那我就负责做中午饭吧，有什么是不吃的吗”

        “你不是应该问我想吃什么吗？”江铭川开玩笑。

        “你想吃的我不一定会做，但是你不吃的我可以避开。”宋序说道。

        “被你说服了。”江铭川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我没什么忌口。”

        “那行。”宋序点点头。

        倒也没有江铭川想的那么乱七八糟，两个人聊了一会就去睡觉了。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平常没怎么注意的沐浴露的香气却从宋序的身体上散发出来，江铭川只觉得好闻得很，平常至少要玩手机到两点多的他竟是莫名地有了困意，不知不觉中竟是早睡了。

        江铭川第二天醒了的时候其实才七点多，一看身边宋序果然已经起床了。他躺在床上想赖一会床，只是好像是昨晚睡得不错，怎么也都睡不着了。他起了床，宋序在客厅带着耳机看视频，看到江铭川走出来还有点惊讶，摘下耳机，问道：“这么早就醒了？是被我吵醒了吗？”

        江铭川边摇头边走到宋序旁边坐下。得嘞，高等数学，考研视频。江铭川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不想美好的周末被宋序影响到。他开口问：“你吃早餐了没？”

        “还没呢，打算这个知识点看完再下楼吃东西的，你吃早餐吗？要的话我还有二十分钟就结束了，你去洗漱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行。”江铭川睁开眼，走到阳台去刷牙，刷牙的时候看到阳台上的绿植都湿漉漉的，他有些感叹地看着宋序，也许是因为不在学校，江铭川觉得宋序和在学校的他不一样，就像一个邻家那种很乖的小男孩一样，学习的时候认真得可爱，不懂的时候还会无意识地撅起嘴角，一些小动作让人觉得很可爱。他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也会这样子吗？江铭川想着，直到宋序无意识抬起头时，疑惑的看着他，他才赶紧转过头去。

        江铭川带着宋序去他平常吃早餐的肠粉铺，要了两份鸡蛋肉碎肠，“豆浆你要冰的还是热的？”江铭川问，宋序迅速地回答：“热的。”

        “豆浆一冷一热，德伯。”

        “行，去那边坐着吧。”炊着肠粉的老板看起来50好久了，但是精神头很好，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江铭川带着宋序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这家店我从小吃到大的。很好吃。”

        宋序十分感兴趣地拍了几张照片，他很喜欢这种生活气息，这让他觉得很舒服，肠粉很快就和豆浆一起端上来了，一盘切成了四块，米白色的粉混着鸡蛋肉碎蘸着酱油，很地道的广式肠粉，宋序又拍了一张照，才吃了起来。

        宋序吃到一半的时候，江铭川已经吃完一盘，边喝着豆浆边和宋序搭话。“明天早上带你去吃腌面。那家店也是十几年了，老板的儿子还在我母校读高中，以前经常一起打球”

        “有人带就是好，不然我想去吃那些本地美食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找我就找对了，别的不说，附近几个区味道不错的店我都去过。”江铭川说起吃的倒是话多了起来，宋序喝着暖洋洋的豆浆，听着江铭川讲着美食，今天是个多云天，又时不时有风吹过，一切都很温馨又舒服，心里绷着的一些弦慢慢地松弛下来。他看着江铭川的脸，江铭川虽是被两个校区都认证的校草，去年学校的招生视频还拉着他出境了，但其实他都没认真去观察过这位宿友。这么仔细一看，才知道江铭川很白，天生的白皮，脸上的轮廓很清晰，眼睛很大，但不是双眼皮，单眼皮显得整个人挺硬朗，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的眼睛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在深情地看着你，人其实不错，就是不求上进，前女友多了些，但是也正常，毕竟在这种学习氛围不是多浓厚的大学里，除了像宋序这些高考考砸的不是很甘心的人之外，生活上多姿多次才是大部分学生的追求，但是……

        “等下一起去市场买菜？”江铭川打断了宋序的思绪，宋序回过神，“哦，好啊。”

        在大城市能存留下菜市场倒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而且不像小城镇一个区域都能卖东西，这边的菜市场只被规划入一栋楼内，宋序跟着江铭川拐来拐去到了菜市场。

        “没想到大少爷也过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宋序调侃道。

        江铭川笑了笑，问道：“吃什么？大厨。”

        宋序思索了一下，“四菜一汤是不是有点多。”

        江铭川看宋序纠结的样子，就开口定下调，“吃呗，你做饭我都行，吃不完我们晚餐吃剩饭就行啦，还省得去想晚上吃什么。”

        “也行。”宋序眉头舒张开来，像是解决了什么大问题，对着江铭川一笑，“那开始买菜吧。”

        两个人在菜市场逛着逛着就把明天的菜也买了，然后回到家里，江铭川关上了阳台门，把客厅和厨房的两台空调都开了起来，屋子里一下子开始凉快起来，宋序在厨房腌制排骨和鸡翅。江铭川想了想，烧开了水，在玻璃壶里加了些菊花和枸杞，泡了一壶茶，又拿了两个平常母亲喝花茶的杯子，倒了两杯，才打开了放在客厅的台式电脑玩着单机游戏。

        宋序收拾完走到了客厅，江铭川示意宋序喝茶，“我们十二点再做饭吧，我玩游戏，你自己随意咯。”他带上耳机，换了一个游戏，打算再上一个段位。宋序笑了笑，拿起那两杯茶，放了一杯在江铭川旁边，然后回到早上看书的位置，开始研究起了考研英语题目。

        江铭川边打游戏边聊着天，高中的朋友知道他回家，在锦城读大学的朋友就想约着他出去打球。

        “晚上一起打一场呗，老地方。”大斌说道。

        “你们打吧，我家里有朋友，就不去了。”江铭川看了一眼宋序，正带着耳机校对题目，迅速地在群上回复道。

        大斌：“女朋友带回家吗哈哈哈哈。”

        迅速有人回道，“不对呀，我听我女朋友说他们两刚分手，又复合了？”

        大斌又迅速发语音，“阿川你该不会是无缝接轨吧，牛逼啊，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被发现了。”

        “越说越离谱，不是，刚分手，就是宿友刚好过来住而已，总要招待人家吧。”江铭川一边打牌，一边用轻声语音，笑骂了一句傻逼。

        “他打不打球，打球的话一起都行。”大斌又接着话，

        “下次吧。”江铭川又发了个表情包，不再理他们，这时看到林跃发了微信过来，

        “阿川，之前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好像有个包落在你家里了，你有空就寄给我吧，到付就行了，谢谢啦。”

        毕竟是和平分手，也说好了做回普通朋友，江铭川回道，“行吧，在我家，我回学校拿给你。”

        “不用，”林跃迅速打着字，“我给你个地址，你寄到我家就行，放宿舍很碍地方。”

        “行。”

        林跃发了个地址，但是“对方正在输入”反反复复没有停，江铭川等了一会，林跃最终还是发了文字过来，“虽然已经分手，但是我之前给你的建议你真的好好考虑一下，大学就要结束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阿川。”

        江铭川沉默了一阵子，他回头看了一眼江序，江序还在认真地看书。

        大三了离进入社会确实又进了一步，身边的人都在往着不同的目标努力着，自己还是和刚进大学没什么两样，考研吗，但是自己知道自己没那么心思在搞学术，如果只是想工作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父亲都已经安排好了。他想着得过且过没关系，但是他确实也感受得到，愿意和他一起得过且过的人越来越少了。就像林跃说的，这样的生活还能继续多久呢，她说，我好喜欢你总是这么放松，但是我真的害怕就这样我越陷越深只会放纵，我拉你不上来，那我只能自己走了。

        只是，自己想要什么生活可江铭川却也还不知道。

        “我去做饭啦。”

        十二点一到，宋序收拾了一下桌面，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江铭川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关节，也站了起来，跟着宋序走进厨房，宋序疑惑地看着他，江铭川说，“我帮你打下手。”说着就走到洗菜池，带上手套，拿着一根竹签一只虾一只虾地挑着虾线，宋序看着江铭川熟练的手法，倒是有些惊奇，“你会做饭？”

        江铭川边挑边聊，“我妈不忙的时候就做饭，小时候跟着打下手，简单的我都会。”

        “啧，川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又帅性格又好，难怪这么招女生喜欢。”

        江铭川低着头，笑了笑，“她们不知道我会做饭。”

        “嗯？”宋序洗着青菜，“没秀几手？”

        江铭川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我谈恋爱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就分了，几乎就都是在外面逛街吃饭看电影出去旅游，在学校也没得做饭。”

        “那她们应该很后悔，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宋序善意地说着，毕竟刚分手，还是需要安慰一下的。

        江铭川把挑好的虾再洗了一遍，没接着这个话题，问道，“蒜蓉粉丝虾吗，那我去把虾切一下吧。”

        “好呀。”宋序洗好了菜，说道，“那我先去炸鸡翅吧。”他看着江铭川把虾片成两半但是在尾部又相连就知道他这位宿友是真的会做饭的，两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菜做好了，海带肉丸汤，炸鸡翅，排骨蒸娃娃菜，蒜蓉粉丝虾，还有一个炒空心菜，简单但是都很下饭。宋序满意地摆了个桌，拍了个照片，江铭川笑着说：“你怎么和女生一样这么喜欢拍照。”

        宋序给他盛了一碗汤，“记录一下生活还是挺好的，生活还是要找点乐趣。”

        “我看你每天都大把事情要做，大把乐趣吧。”

        宋序没回答，只是笑着在椅子上坐好。江铭川打开电视，切到网络频道，“想看什么？”

        “别看血腥片就行。”

        江铭川挑了个脱口秀，两个人看着电视边吃着饭，江铭川看着认真啃着鸡翅的宋序，觉得他就想这么过着，两个人，没事一起买菜做饭，看着综艺，平淡地就这么过去难道不好吗？

        但是，他想着想着，想起这是宋序，他自己把自己逗乐了，这两天真的魔怔了，宋序存在感太强了。

        他想起他的发小赵又林，社联副会长，说宋序是真的那种悄无声息地就能和别人关系很好的那种人，而且边界感很强，在适合的位置做你的朋友，让你觉得很舒服。江铭川又想起昨晚刚洗完澡出来的宋序，乖巧而又无辜地和他对视时，江铭川确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漏挑了一拍，他也会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吗，江铭川想着。

        吃完饭之后，宋序想去洗碗，被江铭川赶了出去，“你洗晚上那一顿吧。”

        宋序调侃道：“好感动哦川哥哥。”

        江铭川盯了他一会，默默地走进厨房。宋序竟是品味出一种他害羞了的感觉。

        还挺有趣，宋序想着，他站在客厅消食，想起来今天拍的照片。他选了几张，配了文案。

        “愉快的周末从吃得好开始。”便发了朋友圈。

        很快就一群人在下面评论。

        “哇，宋序你是不是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

        “啊这家肠粉店我知道，超好吃的，会长你到锦城来了吗？”

        “在女朋友家里吗，女朋友厨艺真好。”

        邹凯评论句，“抛下我吃独食。”

        宋序笑着回复着，回着回着看到了江铭川点了赞，他抬头看着拿着手机走出来的江铭川，正笑着看着他，要不是知道江铭川看谁都多情，宋序都觉得他眼神真是爱意满满，江铭川问：“等下睡一会？下午或者带你出去玩？”

        “别，这天气，我不想被热死。”

        “那也行，我们晚上再出门都行，晚上去看电影？”

        宋序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那得散会步，今天没有运动，你知道，嗯，我可能会觉得不太习惯。”

        江铭川笑了起来，想起宋序真是过得很健康，“行，晚上我们去江边走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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