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画册谜雾

倏而她明眸一笑，随意择取了一枝凤尾花，“他不会骗我。”

        原主掩唇的手微微一僵，刚要说出些讥讽话语，却被沐颜汐一语当先：“你不是我，他不是段慕辰。或许段慕辰在你心里多有不堪，但，”

        她神色安然，刻意停顿了一下，咬重发音：“萧钦宸只是萧钦宸，我相信他。”

        原主在听到段慕辰名字的那一刻，神情冷冽阴鸷。但不过一息，便敛去了眸底的怨恨。她冷哼一声，讥笑沐颜汐愚蠢。

        “你不过二八年华懂得什么情爱，这世间最不中用的便是男子口中说出的誓言。”原主一剑劈碎了水镜，似在泄气。

        镜中，萧钦宸倾身紧盯着谢清玦的脸，意味不明道：“却是有几分相似。”但不过片刻，他便起身离了谢清玦数步之远。

        他手里拿着一张字画，字画保存完整，只有边缘处有些象征着年月的泛黄印记。萧钦宸负手立在屏风前，背对着她，手里的字画燃起熊熊烈火。

        他似乎感受不到手心的灼热，徐徐道：“邪教藏龙岭的事我会处理，师伯近来身体不好，待我向他问安。邪教势力深不可测，你就不要插手了。”

        随着水晶的碎裂，萧钦宸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画面也被模糊间断地放映了出来。沐颜汐闻言，心里莫名有稍许愉悦。

        她就说她不会信错人。

        沐颜汐揉碎了一手碎金的凤尾花瓣，见原主正立于原地，神色复杂地盯着水镜碎裂的方向。便搭话道：“其实我很好奇，你明明实力这么强大，为什么非要和萧暮雪、段慕辰二人过不去？”

        蓝紫色的流仙裙在猎猎寒风下显得格外雅美，原主耳侧有一紫色水晶的流苏步摇，正随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摇地向沐颜汐走来。

        她驻足于沐颜汐身前不到一米处，抬手幻化出了一本书，素手掀开第一页，莞莞笑意：“这本画册很有意思，本座就好心将它赠与你，让你在这片镜湖打发时间。”

        说罢，她便消失在了沐颜汐面前。

        这时阿缙也好奇地凑了上来，她拿过画册，随意翻了几页，大抵是看不懂，便又丢给了沐颜汐：“全是丹青册，一个字都没有，她想让你看什么？”

        沐颜汐倚着花海盘腿坐下，认真翻看起来。既然原主想让她看，那这本画册里一定有她想让自己知道的内容。

        方才同她讲话，沐颜汐能明显察觉到原主一直在刻意规避她的问题。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想表面这么简单。

        例如这本画册……

        画册不厚，大抵有十多页。

        讲述了一个门派弟子因残害同门被天下人笑骂指责，并处以雷罚极刑魂飞魄散的故事。

        画册的第一页，是那个弟子拿着一柄染了血的断剑立在一具尸体旁边，那具尸体上正插着断了半截的剑锋。透过窗外，一个憨厚的弟子正快步赶来。

        “这里是故事的开始。”

        沐颜汐紧盯着把柄断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说她究竟想让你看什么？”

        镜湖里灵气充沛，但不知什么缘故，竟使得阿缙的体态发生了变化，本是六七岁的孩童模样，现在看起来竟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了。

        想来原主也时常来镜湖修心，凤尾花海间正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上备着笔墨纸砚，东西很齐全。

        沐颜汐手里转着支细毛笔，闻见阿缙悠闲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眸光在触及到阿缙相貌的一瞬，显而易见地呆滞了一瞬。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神情，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平行世界创建法则》中规定，每个角色最多只能被赋予70的背景秉性。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剑道侠侣》这本书本身就是个错误，段慕辰和萧暮雪才是真正的反派？”

        “唔……宿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根据《平行世界创建法则》第一页第零条首要规定，主角人设必须是正面人物，否则天道会自动开启惩罚机制。”

        沐颜汐唤道：“那阿缙你来看这幅图，你觉得会是谁杀了这个人？”

        阿缙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这有什么可看的，肯定是那个拿着断剑的男子嘛。”

        沐颜汐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是他杀的人？有谁看到了？证据呢？证人呢？凭借一把断剑就来定别人的罪，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阿缙这才反应过来，她恍然大悟道：“宿主的意思是说，真正的凶手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沐颜汐点点头，“我们看待一件事物，总会不自觉受到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所以在我们第一次看到这幅图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认定他是凶手了。所以事实的真想究竟是什么，根本不会有人过问，在这些人心里，他，就是凶手。”

        阿缙怪道：“他若不是凶手，为何不出言自辩。”

        “怎么没有。”

        沐颜汐将画册往后翻了一页，“你看这里，各大掌门面相有些愠怒，他还在尽力说着什么，大抵是在为自己辩解。”

        “这里应该是公堂对质，他正在叙述杀人经历吧。若是辩解，又怎会无人起疑？”

        沐颜汐摇了摇头，“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人起疑？

        她心里纠结不清，索性合了画册，在花海里躺下了身。目前她也出不去镜湖，倒不如好好安心在这里修炼一番。

        沐颜汐乐得自在，殊不知，号称“仙界第一宗门”的玉昆派已经被原主搅的翻天覆地了。

        原主出了镜湖，心里没由来的不自在，赶巧路过望月楼的时候，瞧见了在一楼吃饭的几个玉昆派弟子，便随手掀了他们的桌子，将人好生打了一顿。

        怎料那群弟子脑子蠢的狠，实力不怎么样，嘴倒是伶俐。仗着有玉昆派撑腰，便觉得整个修真界的修士都该让着他们。打不过原主，心里又觉得憋屈，就把自己师门撂出来恐吓她。

        原主本就不满玉昆派，见此情景，便索性去了玉昆派，几道恢宏剑气劈下，玉昆山上大大小小的建筑皆被斩毁。

        玉昆派修筑的楼阁非常注重天地精气的福泽，内门弟子的居所尽数坐落在玉昆山的龙脉之上。剑气挥下时，灵力波动数百里，楼阁沿着龙脉一路轰炸了玉坤连绵十二峰，整个连着的峰峦都被削了三尺高。

        不知是剑气挥斩的缘故，还是因着后山结界的缘故。所有的剑气都未曾波及到洛依昧所在的君子峰。

        原主坐在一棵百年老树粗壮的枝干上轻荡着腿。这里视角极好，能将整个玉昆派收于眼底。

        看着狼狈不堪抱头鼠窜的众弟子，她的心情好极了。

        “你不该这么做。”

        萧钦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语气清淡。

        原主漫不经心道：“可我想做。”

        萧钦宸缄默不语，半晌又道：“你是何人？”

        “无忧，江无忧。”

        她撑着头想了好久。

        沐颜汐已经有一个了，她也不想再做沐颜汐了。她有母亲，母亲姓江。所以她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无忧。

        希望将来的一切，她都能无忧无愁。

        “名字很好听。”

        萧钦宸难得地夸赞了句。

        “我也这么觉得。”

        “但你不该毁了玉昆派，玉昆派小人居多，你今日毁了他们宗门，日后将会面临无限追杀。”

        江无忧笑道：“他们打不过我。”

        萧钦宸应道：“但很烦。”

        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叶青竹，江无忧伸手一接，没有继续搭话。反倒话锋一转，询问道：“我看到你拿着的那幅丹青了，上面的女子和望月楼里的那位长的一模一样。”

        萧钦宸身形一僵，微勾起唇角，神色隐晦不明：“不一样。”

        “你认识画中的女子，但不喜欢望月楼的那位。”

        “就如同你和沐颜汐，我喜欢的是沐颜汐，不是江无忧。所以即便你就是她，我依旧不喜欢。”

        江无忧将手里的竹叶轻轻吹落，“但你喜欢画中人。”

        萧钦宸没有否认。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灰头土脸的玉昆派弟子气势汹汹地执剑赶来。

        江无忧兴致缺缺，“真是废物。来的这么慢。不想玩了。”

        她起身，眨眼间已经跳上了赤焰剑。

        萧钦宸在她身边御剑，问道：“为什么不毁了君子峰？”

        江无忧笑道：“我乐意。还有，我不是沐颜汐。”

        说罢，她便先一步飞走了。

        萧钦宸正要往前追赶，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被江无忧下了套，有数根透明的万年蚕丝将他束缚在半空，使他进退不得。

        赶巧这时前来捉拿贼人的弟子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萧钦宸围困了起来。

        萧钦宸幻化出冰凌，齐齐将束缚着四肢的蚕丝斩断。就在这时，一片清翠竹叶悠悠从他面前飘落。

        他伸手接过了竹叶，将其攥在手心。神情突然一狠，数道冰棱齐齐向围着他的那群弟子炸去。

        “我本欲前去替玉昆掌门捉拿贼人，却被诸位围堵在这里失去了时机，这罪责你们可担得起？”

        萧钦宸眸色冷静，放空看着远方。

        江无忧毁了玉昆派，还特意在大殿最瞩目的石壁上刻上了“沐颜汐到此一游”。反正今天这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萧钦宸头上。

        但既然这群弟子围堵了他，那他倒也不介意替玉昆派管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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