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忘记我

今天顾敬一来得格外早，他悄悄将那个笔记本放进穆可昕的抽屉，看着时间还早，就想去篮球场过过手瘾，就下楼径直往操场去了。

        他没有发现窗外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待他离开，那个人拿出他刚刚放进去的笔记本，翻开发现了那一张纸条，她攥在手中揉成一团。

        取出笔，模仿那个笔迹，写下一句：【别自作多情了，做得越多，只会越招人烦。】

        替换了原本笔记本中的那篇，默默放回课桌抽屉。

        穆可昕刚坐到位置上就发现了一本不属于自己的笔记本。

        对于这个，她有印象，是顾敬一某次奥数竞赛发的，当时因为封面太娘，还被她嘲笑了一阵。

        为什么那个本子会在自己抽屉里？

        难道是顾敬一放进去的，她兴奋打开，期待着顾敬一给自己是不是留了什么话。

        一翻开一张纸条映入眼帘，上面的字是如此熟悉，内容确实如此刺眼。

        愤怒取代了理智，她默认这就是顾敬一本人写给她的。

        原来自己已经被他深深地讨厌了吗？！竟然还要特意写这样的话来羞辱自己。

        纸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让它早已千疮百孔，心中曾为顾敬一沸腾的热血，也化作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那张纸条上。

        顾敬一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那个笔记本已经摆在了穆可昕的面前，同时，她的手边有一堆撕碎的纸屑，太过细碎，他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写的那张。

        她明明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却未再抬头看他一眼。

        “你，看到了吗？”顾敬一不想一直僵持下去，最终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她。

        她并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所以，你的答复是什么？”他越等心里越慌。

        “放弃吗……？”顾敬一怯生生问出了最不想要的回答。

        “对，我放弃了，我之后不会再去纠缠你，请放心。”穆可昕略带鼻音，声音有些沙哑，她整个人气到发抖。

        他怔怔望着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看看桌上的笔记本和纸屑，确认她刚刚是在跟自己说话。

        那昨天晚上那个吻到底算什么？！

        告别吗？

        两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未再说过一句话。

        一周过去。

        顾敬一转学的时间最终定下来了，因为他成绩过硬，虽然之前有过不好的传闻，但是并不影响他被众多学校争抢，很快就敲定了一所全封闭的集训学校。

        当穆可昕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一点也不惊讶。她深思熟虑之后，想最后跟顾敬一好好告别，也算是给自己第一次的感情有个交代。

        他同意了，他们俩约在了一家ktv。

        记得第一次来这家ktv，还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当时是跟很多朋友一起来的，那会儿他们刚刚公开关系，朋友们都起哄让他俩合唱一首。

        就在这里，顾敬一对着穆可昕唱首《我可以》（蔡旻佑）。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

        不用再多说明，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离，

        我多么想每一次的美丽，

        是因为你。

        ……

        这一切才不过寥寥几十天，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周天下午。

        顾敬一先到。

        穆可昕第一次在顾敬一面前化妆，她平时看起来可可爱爱，但是化上妆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冷艳。

        她不在他面前已经不再是那个爱笑可爱的小女孩了。

        她的眼中只能看到，冷漠、失望、还有些许恨。

        在不算宽敞的包房，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穆可昕先开口：“所以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顾敬一回答：“是的，高中阶段我不再打算谈恋爱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

        穆可昕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硬生生打断他的话，“算了，我明白了。”

        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后面半句他最终没能说出口。

        “我大学的时候一定来找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不会再放手，永远不。”

        如果他已经让她如此不快乐，那挽留对她来说可能更是一种负担。

        是的，他总是一直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是对她好，懂她，但这一切实则都是他为自己的离开，提前找到的安慰，为自己的怯懦找的借口。

        她无奈笑笑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笑自己太傻为什么到了这个是时候还对他抱有希望。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固，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朝顾敬一的方向走来。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直接掠过，来到了点歌台。

        打开了点歌的界面，输入那个熟悉的歌名，这是一首他们分手之后她循环播放的一首歌《借口》（周杰伦）。

        前奏响起，穆可昕眼前回闪两个人曾经相处的点滴画面——

        盛夏的篮球场，秋天的那片星空，除夕的那个天台，春天的教学楼楼梯……

        她曾经以为他们还有更多的春夏秋冬。

        大一的夏天他们一起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手牵着手开始人生新的阶段。

        大二的秋天他们相约去看清市的红叶，两人一起踩在落叶上，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相视而笑。

        大三的冬天他们回到深市约上两家父母一起吃年夜饭，得到双方家庭的祝福。

        大四的春天他背着她请了所有的好朋友，一起见证他向她求婚，许诺毕业就结婚……

        但两人的关系就要在今天戛然而止了。

        曾经做过的梦，就像一个个肥皂泡，越来越稀薄，最终支撑不了重量，一触即破。

        翻着我们的照片

        想念若隐若现

        去年的冬天

        我们笑得很甜

        看着你哭泣的脸

        对着我说再见

        来不及听见

        你已走得很远

        也许你已经放弃我

        也许已经很难回头

        我知道是自己错过

        请再给我一个理由说你不爱我

        ……

        你说给过我纵容

        沉默是因为包容

        如果要走请你记得我

        如果难过请你忘了我

        曲毕，穆可昕冲出了包房，她已是泣不成声，但她并不想要在顾敬一面前表现出来，这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

        对于这段感情，当初在一起时有多刻骨铭心，现在的分开就有多撕心裂肺。

        都结束了，她的初恋，在这里以这样的形式画上了休止符。

        留下顾敬一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他突然抬手给自己狠狠一个耳光！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弄丢了那个女孩。

        有一件事，其实穆可昕没有告诉顾敬一。

        因为爸爸的画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她和方老师要随他去徐市发展。

        既然两人都没有可能，那就这样吧，虽然没能好好告别，但希望不要再见！

        后来，在穆可昕转学之后大概又过了三个月，她收到了顾敬一的q/q消息，是一段话：

        【穆可昕，对不起，不知道你是否还能看到这段话。

        你走以后，没有你的打扰，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池恬雅的，所以我决定她重新开始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另外，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也不要再联系了，我怕她会误会，影响我和她现在的感情。

        ——顾敬一】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她好不容易为自己塑造的保护壳，瞬间崩溃。

        为什么？！她已经躲得远远的了，他为什么还不放过她，甚至要破坏她的最后一点念想，到底是有多讨厌她，才要这么迫不及待将她的心反复凌迟！

        她看着这段消息，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平复，哭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这一段时间，各种事情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并没有真正的跟谁倾诉过，她压抑太久了，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方老师他们刚开始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随后在自己的房间跟着抹眼泪，但并没有去干涉她，就让她一个人呆着吧，或许闹过之后，她会舒服一些。

        哭过之后，待自己稍微平静一些，她拿出手机立刻注销了这个q/q号，切断了她最后跟顾敬一的联系。

        在这之前，她都还在为顾敬一找借口：

        她曾傻傻以为顾敬一是有苦衷才会跟自己分开……

        她曾傻傻相信顾敬一说过的高中不再谈恋爱的承诺……

        她曾傻傻等待顾敬一能高考之后通过这个q/q号找她重归于好……

        这一切原来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她脑中闪过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想：

        他根本没有喜欢过自己，或是早已不在乎了。

        自己只不过是他和池恬雅感情中的插曲，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难怪之前自己想去质问池恬雅的时候顾敬一还死死拦着，在她和顾敬一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瞒着她私下继续跟池恬雅来往。

        这么想来，说不定他只是利用她去刺激池恬雅，让她吃醋，好更加死心塌地待在他身边，她就是他们感情中的工具而已，他一直在利用她……

        她不敢在往下想。

        一旦一个人在她的心中变得龌龊不堪，她曾经以为的真心，将会全部被推翻。

        很好。

        再也不见，顾敬一。

        她早已哭干了眼泪，用恨意填满了之前装着顾敬一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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