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愧疚的冯氏

碧颜开门后看到爹娘脸上的担忧，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冷情了。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是沈家人，而沈家的诸人在不知道三小姐内里已换的情况下，把她视为至亲之人，嘘寒问暖，丝毫不掩盖关心之情。

        这让她有些恐慌，不知该怎么面对。

        她曾经想过，如果沈家人知道她不是原主后，还会这样关心她吗？

        可是，现在，她不想再推拒这些关心了。

        既然上天让她附身沈家三小姐，那她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三小姐了，沈家众人视她为亲人，她就以亲人之情回报他们。

        不再逃避提起那里，也不再担忧自身身份。

        碧颜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轻松了。

        顿悟只在须臾之间，想通了一切，她扬起笑脸对冯氏道：“娘，都是我不好，一下子就睡过头了，让你担心，你不会怪我吧？”

        冯氏看到闺女灿烂的笑脸，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呢。

        只是摸摸女儿的头道：“你没事就好，下次不要把丫鬟都赶出来了，有人守着娘也放心。”

        碧颜又看向一旁的沈仲涛甜甜的叫了声“爹爹”。

        接着摸摸肚子可怜兮兮的对冯氏道：“娘，我饿了。”

        冯氏这才想到闺女除了早饭，还一直没吃过东西。她都忘了其实她自己也是，这会没有了忧虑，她也感觉到有些饿，便笑着道：“正好娘也饿了，咱们一起吃。”说着又看向自己的夫君问道：“老爷吃过没有？”

        沈仲涛故作生气道：“为夫还以为我已经被夫人忘记了。”

        冯氏尴尬了下，其实她还真是忘了，还是碧颜扯着沈仲涛的袖子撒娇道：“那爹爹就陪颜儿一起吃吧。”

        大女儿端庄娴雅，除了小时候，再没有向他撒过娇，在小儿子面前，他又要故做严父，现在这个一直不曾亲近过得小闺女向他撒娇，可把沈仲涛高兴坏了，连连点头说“好”。什么严父之类的全都丢到脑后去了。

        冯氏急忙吩咐丫鬟去传饭，还让人把碧女儿碧婉和儿子封元叫了过来，一家五口高高兴兴的在碧香院吃了顿饭。

        饭后，一家人还高高兴兴的说了会话，最后实在是时候不早了，一家人才散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冯氏依旧很高兴，夫妇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

        沈仲涛才想起来什么，问道：“年歌，今天你们去普济寺发生了什么吗？”虽然女儿说是因为她睡多了才一直待在房内，他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提到普济寺，冯氏的脸色马上变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还是沈仲涛又问了一次，她才把白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虽然已经都过去了，现在她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沈仲涛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也是被惊的不轻。

        没想到女儿胆子竟然这么大，不过他倒是比冯氏想的多，很是疑惑道：“碧颜什么时候进过父亲的书房？”

        “这个？”他一问把冯氏也问住了。

        夫妻两都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冯氏道：“要不等父亲回来了你问问。”

        不用冯氏提醒，沈仲涛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他还是叮嘱冯氏：“平时你多看着点碧颜，省的再出什么事，今天是遇到桓王了，桓王人比较随和，还有元通大师求情，要是碰上其他皇亲，可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哎，我可怜的颜儿，她也是不知道，你不要怪她。”冯氏爱女心切，还是为碧颜说话。

        沈仲涛无奈道：“我知道，这么多年来，这孩子一直是你心里的一块病，现在她好不容易好了，你想弥补孩子，我可以理解，我又何尝不心疼她。可是再心疼也要有个度呀，不能一味的只是溺爱。”

        他本意只是想提醒夫人不要对孩子宠爱无度，却没想到冯氏在听到他的话后情绪竟然失控了。

        “不，你不知道，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年我心中的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呀。”冯氏失声痛哭起来，把沈仲涛吓了一跳。

        他赶紧坐了起来，把冯氏搂入怀中安慰道：“是我错了，是我不知道，夫人，你别哭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冯氏哭泣着说：“你，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心中受着怎样的煎熬啊！”

        沈仲涛被她哭的更是懊恼了，自己怎么就说了那些话呢，早知道就什么也不提了。

        冯氏依旧在哭，不过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沈仲涛的脸色变了。

        “你不知道，我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再也忍不住了，我要全部说出来，你要是怪我就怪吧。”

        “当年，我嫁入沈家，两年都无所出，虽然母亲一直没有说什么，你也不怪我，可是我这心里着急呀，好不容易生下碧婉，可还是没有嫡子呀。”

        “我们不是有封元了吗？”沈仲涛插话道。

        “不，你听我说完。我着急，怕母亲给你纳妾。”

        “我们沈家之人即使无子也绝不纳妾，年歌你不是知道吗？”听到这沈仲涛又忍不住插话道。

        冯氏抽抽噎噎的说：“是啊，你们沈家是说过绝不纳妾，可是我那会猪油蒙了心了呀，我怕呀，生怕哪天你就纳了妾室啊。终于，我又怀孕了，我想生个儿子，就千方百计找那些能生出儿子的偏方秘方来吃，可是剩下来的还是女儿，我终于认命了。但是，为什么我的碧颜是个痴傻儿呢，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却让我的女儿受了苦，要不是我乱吃那些东西，我的颜儿怎么会变傻呢，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啊。”

        沈仲涛面色晦暗，他没想到女儿痴傻还有这样的缘由在里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冯氏，夫妻两一夜无言。

        就这样等到了天亮，到了沈仲涛该进宫上朝的时候了，冯氏默默起身，正准备去叫丫鬟进来，突然身后的手拉住了她。冯氏的身体马上变得僵硬。

        许是想了一夜想通了，沈仲涛低声道：“年歌，我想通了，虽然你做错了，不过现在女儿已经好了，许是上天看到你悔过的诚意了。我，我不怪你，让这些事都过去吧，我们一家人现在好好过日子吧。”说完就把冯氏拉入怀中。

        冯氏感动的抱紧了丈夫，泪水打湿了沈仲涛肩头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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