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妈妈照顾机器是一流的，却对照料人一窍不通。

        她最拿手的菜是煮泡面，洗过一次衣服，混色了，第二次时注意了分颜色，却忘记把口袋里的餐巾纸拿出来。

        那个场面，足以叫一个强迫症崩溃。

        你没法想象，父亲在战场时，她是怎么一个人照顾你的。

        去学校带的便当是父亲做的，晚饭也通常是他做。他忙的时候，家里不是让其他人帮忙做饭，就是点外送。

        要是一连吃上一整周，是会想吐。不知道吃进了什么细菌，你开始发烧。

        因为有父亲在，你都没怎么去过医院。哪怕他不再做医生了，家里人生病的时候，他还会是亲自诊断开药。

        虽说你印象里，只有你自己生过病。但就照顾病人来说，没有任何人比父亲可靠。

        你并非是容易受病痛折磨的体质，但发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件难过的事，不免情绪低落。但若因你生病，爸爸能在旁边，为你换下降温贴，你偶尔也可以接受身体的崩溃。。

        享受过被照顾的感觉，你也学会了照顾他人。

        爱丽丝从来都是活蹦乱跳，偶尔也会装病，一下就被发现。妈妈经常熬夜，睡觉就能好。你没见爸爸病得起不来床，只有太宰治。

        从认识的时候，你看着爸爸将他从河里就上来的那天，你就觉得阿治对死的追求很神秘。

        或者说，不可理解。

        他会想尽办法，给自己找麻烦，只要能离死亡更进一步。缠着绷带或无法动弹，都是家常便饭。

        为什么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希望呢？你逐渐放弃理解他了，接受就好。

        他不去上学，却会在脚打了石膏吊起来时，要你给他讲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

        手明明还能动，却叫别人喂他吃饭。

        “别管他。”父亲说。

        “别管那家伙啦。”中原中也说。

        “不用管他哦。”爱丽丝说。

        “随便你。”妈妈说。

        太宰张大了嘴：“啊——”

        起先你也照顾过他，但他的要求实在太多了，躺在病床上会突然来一句“我们去看海吧”。不带他去，他就会叽里咕噜开始说各种歪理，直到你听烦了。

        这么一想，和五条悟给人的感觉倒有些像。。

        同样躺在病床上，到了这个时候，夏油杰却还在为不能送你回去道歉……

        你拧起眉头，差点儿就要对病人发脾气。

        “好吧，”最终你却只能说，“有什么事联系我。”

        夏油点了下头，你消失在转角，家入硝子转回头：“你们不是在交往吧。”

        “看上去像是这样吗？”夏油杰面带微笑，坐起身。

        “也算和我有些关系。悠着点，我是说你。”有关系是指她和冥冥的赌约，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五条又打电话过来，他国分寺的任务应该结束了，估计迫不及待想知道你的情况。”

        “……恩。”夏油顿了一下才回，起身：“走吧。”

        两人在警察过来问话之前溜走了。

        夏油杰倒不是担心会暴露年龄，但麻烦事能少一件最好，和辅助监督联系后，他们会处理。

        至于昏迷时看见的事，他暂时不打算和谁说。

        “真的吗？”夏油杰忽然问。

        两人刚坐上能飞的咒灵，俯瞰着东京夜空，城市灯光。

        “什么？”家入硝子双手撑在身后，侧头看去。

        “猎人连载再开了。”

        “……”

        “硝子，我承认，我有点些想把你扔下去的冲动。”

        “不要啊。”家入硝子吐出烟气：“我有预感，今年会再开。”

        你坐在回公寓的车上，司机看你从医院出来，带着关切与你攀谈。你强打起精神接话，其实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也什么都没听进去。

        一眨眼就到了公寓，两台电梯有一台在检修，你进电梯，听到一声“等等”，于是下意识按住开门键。

        冲进电梯的身影轻巧，萝塔的金发甩动，用她明亮的蓝眼睛望着你，甜甜笑道：“安妮姐姐！晚上好！”

        孩子的笑容能唤起元气。

        “晚上好，萝塔。”你也和她打招呼。

        “跑慢一点啊，萝塔。”吉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更先走进电梯的却是尼诺，他大步跟了进来，像是在和萝塔玩追人的游戏。萝塔咯咯笑着，尼诺将她抱起，刷了卡后按下电梯楼层，萝塔一伸手，就按了关门键。

        在吉恩来之前，电梯缓缓上升。

        “哥哥今天有点讨厌，”小萝塔鼓起脸，“萝塔还想吃第二个冰淇淋的说。”

        “吃多了甜食会长蛀牙。”尼诺接道。

        “萝塔不管。”金发女孩扭过头，要离开尼诺。

        她对你伸出了手，就往你身上倒来。

        你愣了一下，接住了她，萝塔一下靠到你怀里，还贴着你的脸：“姐姐身上有冰淇淋的气味，橙子的！”

        今天是吃了冰淇淋，晚餐的狮子甜点里就有橙子。

        “萝塔的鼻子真灵。”她的脸软软的，很舒服，你笑着问：“以后想当甜点师吗？”

        “甜点师？”萝塔想了想，天真地说：“不知道！”

        你一直想有个妹妹，所以爱丽丝出现了。

        但你们却不会一起出去玩，也不会像姐妹一样打闹。

        你给她读过睡前故事，但爱丽丝不爱听。

        现在的爱丽丝是个麻烦的小恶魔系中学生，说实话，你不太记得像萝塔这个年纪时，爱丽丝是什么样的了。

        在她比萝塔大些的时，遭遇了绑架事件，也是从那时起，你身旁的警戒愈发森严。只要出了学校，就有人跟着。

        能到今天在东京自由地行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我和吉恩带萝塔去了海洋游乐园。”尼诺问：“安妮小姐今天也去哪约会了？”

        “也是游乐园。”你说：“和朋友一起。”

        “哪里哪里？”萝塔很感兴趣：“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吗？”

        你报出名字，尼诺果然已经看到了新闻。

        “我是刚从医院出来，”你说，“我还好，朋友睡过去了一段时间，情况还不清楚。”

        “真的没事吗？”尼诺问。

        你说没有，谢谢他的关心。

        电梯到了，你道别后走了出去，萝塔也和你挥手说再见。

        每幢楼只有一户，你一走出电梯门就察觉到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今天已经够累了，出现和平常不一样的感觉，也正常阿。

        等你到了尽头，见窗边上下都摆放着芬芳鲜花，才清醒过来。

        脚步一顿，后面传来萝塔清脆的笑声。

        “安妮姐姐！”她扑进你怀里：“你忘记按楼层键啦！”

        “我还以为要继续往上，”尼诺也哭笑不得，“结果它一动不动。”

        你连忙说抱歉，走进电梯。

        尼诺站在电梯门口：“你应该好好休息。”

        电梯门缓缓关上，你抬手捂住脸。

        就说今天呆在电梯里的时间怎么格外长，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难道说你在游乐园里受到了什么影响？

        在沉默中深吸了一口气，电梯门开了，你的身体就和要脱缰的马一样往前倾，准备立刻冲回住处，结果差点儿撞上人。

        金发的少年也吓了一跳，停在电梯外，一时没进来。

        你又怔了，一看楼层，显示是一楼。

        “安，安妮？”吉恩像是没有立刻认出你，说话卡了壳儿。

        “吉恩。”你和他打招呼，往后退了一步，想让这件事立刻过去。

        吉恩走进电梯，起先没说话，门关上时，他犹犹豫豫地开口，用格外婉转的说法，说出你此刻最不想听到的话之一。

        “……你在坐电梯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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