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乔鲁诺·乔巴拿认认真真地读完了森鸥外准备好的文件。

        一份材质厚实的文件夹，放着两张纸，字体不大，视力稍微差些，就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片。在一段距离外，用高倍望远镜都不一定看得清。

        这是一份名为安妮·泰贝林的调查报道。

        他被要求在车里读完，不能将它带离。

        第一张是安妮·泰贝林的生平和喜好，第二张是她在东京的情况，从住处到交友关系，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十分钟后，乔鲁诺将文件递回，森鸥外亲手将两张纸点燃。

        “我再问你一次。”森鸥外不带感情地开口：“你决定了吗？”

        “森先生，”乔鲁诺问，“请问您是否问过太宰治同样的问题？”

        几年前的乔鲁诺，不会多问，如今的他却已坐在了能够提出问题的位置上。

        除了和太宰治有过婚约外，安妮·泰贝林的人际关系再简单不过。在东京走得近的两人是高中生，还有几位曾和王家有关。

        不过从自己嘴里说出完全没见过的人的名字，还和提到的人很熟的样子，还真有些奇怪。

        “啊，当时我以首领的身份问过他。”森鸥外露出回忆的眼神：“现在我是以父亲的身份。乔巴拿君，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会让你离开这里。毕竟，你是客人。”

        这里指的是这辆车，这座城市，还是这个国家，答案并不一定。

        乔鲁诺当然也想到，却不是为了让森鸥外满意才说：“我想您给我的资料不是全貌，我可以理解。但任何一个人只要看完这些，都会深刻地理解安妮小姐对您的重要性。虽然我认为一件事不需要重复两次，今天就破个例吧。森先生。我已经决定了，安妮小姐，由我来保护。”

        濒临死亡，沉入黑暗前，一切都会放缓。

        “这是你的身体！”你听见假冒你的人尖叫道。

        你看见对方惊诧的面庞，惶然的神情出现在你自己的脸上，就连疼痛感，也同样。

        被子弹击中的到底是假冒者，还是你自己？你已分不清了。

        世界慢悠悠地转动，黑色粒子席卷，填补伤口，高挑人形黑影落在车上，踩出一个大坑，它暴躁地挥舞着鞭子般的手臂，长大了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像是要让天顶也为之塌陷。

        在子弹击中你的瞬间，扣动扳机的人也倒了下去。

        不过转瞬，这人便爬了起来。

        “可恶，可恶，可恶！！！”店主盯着乔鲁诺和被他抱着的你，喉咙里响起不甘吼叫：“哪有人会对自己的身体动手！！！”

        清楚告知过你，他在使用你的身体，只有疯子才会对自己的身体开枪！

        “goldenexperience！”从乔鲁诺的身后出现一抹金色身影，这是他的精神力量创造出的名为“替身”的存在。

        汩汩鲜血自你的身上流淌，幸好子弹没有带来致命伤。乔鲁诺利用替身填补了伤处，你靠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男人再次高举黑匣，对准了你和乔鲁诺，却因黑影一瞬产生了迟疑。

        就在这霎那，车上的黑影已重重落地，去到他身前，一把扭断了他的手腕，接着伸出刀刃般尖锐的手指，就要在脖颈上划出长痕。

        “不要杀他！”乔鲁诺叫道。

        黑影迟缓回头，机械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响起：“……有些累……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安妮呀……”

        影子没有五官，脑袋周围漂浮着粒子，好似一层薄雾。

        它说着手一松，男人掉落在地。

        黑影一脚踩上他的心口，在断了肋骨的嚎叫中，影子变成了两只。

        一个黑影重新将男人举高高，另一个黑影转向乔鲁诺，眨眼间就到了他面前。

        “goldenexperience！”从地上生长出高树，将乔鲁诺与你运送至上方。

        影子仰头看着，腾跃至墙面，跳上了树。

        乔鲁诺抱着你，重新回到地面躲避，车子成了一匹黑色骏马，载着你们狂驰上马路。

        黑影没有放弃，紧随其后，长杆般的腿格外有力。

        空荡荡的街道，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和影子跑起来的砰砰声。

        乔鲁诺蹙着眉头，回头看去：“听说和亲眼看到，完全不一样……”

        森鸥外交给他的资料上，列下了很多注意事项，比如你的情绪暴走时，可能会出现这个黑色身影。

        黑影会无差别攻击所有接近你的人，只有你能命令它停下。如果你处于昏迷状态，它会持续五到十分钟左右消失。

        森鸥外说黑影是一种异能，但无论是资料还是他，都没有提及黑影是如何出现的。但乔鲁诺能看出，这位掌握着整个横滨的首领，对自己女儿的能力，存在着一丝畏惧。

        乔鲁诺本想尽量拖延时间，却有人走出楼房之间。

        文件上还写，除非情绪激动，否则没有特殊能力的人看不到黑影。

        这个居民就没看见，还牵着只小白狗，望着乔鲁诺的方向，像是疑惑为什么会有人在街上骑马。

        黑影本要追来，这时停下来，像是在判断陌生人的威胁度。

        “……没办法了。”乔鲁诺拉住缰绳，从马上跃下，他：“抱歉，安妮小姐，你的黑色保镖必须消失才行。”

        黄金体验从乔鲁诺身后浮起，伸出拳头，与黑影对撞。

        影子径直朝着乔鲁诺袭来，金发青年不断闪避，黄金体验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擦过黑影，没有击中。

        黑影的力量比乔鲁诺预料中大得多，反应也敏捷，它抬脚一踹，就将乔鲁诺打飞了出去。

        呆站着的居民终于注意到异样，尖叫着转身就跑。

        金发青年稳住身体，从破碎的地砖间站起，抹过嘴角的血：“你的拳头，我已经体验了。这是特意让你打的一拳，以后不会有机会了。但是啊，现在安妮小姐需要的，不是你！”

        从地面生出了长条的树枝，从下往上，绑住黑影的腿和脚。粗壮的树枝若蛇，缠过它的腹部，攀附上它的肩膀，将它控制住。

        枝条看似柔软，却难以挣脱，黑影张大了嘴，却没出声。

        明明没有眼睛，它却像是在看着乔鲁诺，脸上的弧度弯起，像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乔鲁诺猛然回头，在他的身后，已然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晃动着脑袋，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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