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过生日

苏若盈抚着邱露白的背，听着她的啜泣声，鼻子也泛起酸来。

        苏若盈没再说话，只让邱露白尽情释放着情绪。过了好一会儿，邱露白没再哭了。她抱着她坐起来，用手帮她擦着眼泪。

        邱露白偏过脸看向花丛，脸色逐渐恢复，缓缓开口向苏若盈吐露她心底的痛苦。

        “自从爸妈去世，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他们。在梦里，经常是爸爸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抬起头，他就当着我的面从楼上跳了下来。妈妈则躺在一边，身上插着刀，跟我说她好痛。我每天晚上反反复复做着这些梦，直到被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邱露白苦笑了一声，“刚才站在岩石边上，突然想起了爸爸妈妈，想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觉得或许跳下去，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从噩梦中解脱。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跳下去，如果最后你没有拉住我……”

        邱露白说得越多，苏若盈心底的恐惧就愈加扩大。如果……如果她慢了一步……

        “傻瓜！”苏若盈用力抱住她，狠声道：“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吓人吗！吓死我了！选择死亡就是向命运认输，你爸爸妈妈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再说，你哪里是孤身一人，你现在不是来我家了吗！我爸，我会好好照顾你，爱你。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说着说着苏若盈开始掉眼泪，一掉眼泪，就止不住。她刚安慰完邱露白，这下又轮到邱露白来哄她。

        “谢谢你。你也别哭了。”邱露白抽噎着安慰道。

        “那你好好活着，别想不开。我害怕。”

        邱露白摸了摸苏若盈的头，伏在她肩上，“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山脚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老刘在下面等得都急了，再晚一会儿就要上来找人了。

        苏若盈和邱露白两个眼睛都哭得肿肿的，老刘问是不是不小心受伤了，苏若盈只说路上摔了一跤。

        回到家，孙婶已经做好了午饭。爬完山又大哭了一场，整个胃就像被掏空，苏若盈吃得就有点多。

        孙婶看了很高兴，觉得自己新研制的菜品果然不错。

        吃完饭，苏若盈给苏建华发了消息，这个事还是有点严重。担心邱露白再出意外，最后决定请个心理医生过来，开导疏解一下。

        苏若盈跟邱露白说了想法，邱露白觉得他们也是为她好，答应了接受心理辅导。

        晚上临睡前，门被敲响。打开，邱露白站在外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我……你能陪我睡觉吗？”

        苏若盈回想到邱露白说得夜晚会做恶梦这件事，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

        突然枕头边多了一个人，说实话，苏若盈有些不习惯。但是邱露白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很快她就陷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觉被人抱住了。苏若盈下意识转过身，也回抱住了那个人。

        心理医生一周来一次，两个月后邱露白做恶梦的情况就很少再出现了。苏若盈在和她的交流中，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在逐渐变好。

        尽管不是特别健谈，但是比起刚来那会儿，眼神言词间亲近了不少。也不再显露过如那日般脆弱的的模样。

        因为不确定邱露白的梦究竟断绝了没有，苏若盈也没提出要跟她分开睡。她想，如果她邱露白不需要她一起睡了，应该会跟她说。在此之前，她还是照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两个月间，苏若盈和邱露白一起上下学。为了方便“照顾”她，一开始苏若盈就主动跟老师说要跟邱露白同桌。当然，理由是觉得自己功课太差了，想要补一补，恰好邱露白成绩很好也愿意教她。

        老师听完后对苏若盈的悬崖勒马表现出了很大程度的支持，立马给她换了同桌，并在班里以她为例子，大大地表扬了她一番，搞得班里其他人都以为苏若盈真的转性子了。只有陈孜认为她不是被鬼附身，就是别有用心。

        陈孜外号橙子，跟苏若盈在初中就是朋友，后来升了高中，命运的安排又让她们到了同一个班。陈孜说以她对苏若盈的了解，绝不相信她竟然要开始认真学习了。

        苏若盈说她跟她爸打赌了，高考上了二本给她买车外加巨额零花钱，考不上流放非洲。

        苏若盈说得情真意切，哀哀戚戚。陈孜半信不信的同时又是安慰又是打气。苏若盈装着样子想笑不能笑，快要憋不住了，她就去拽邱露白的手转移注意力。

        邱露白那时正写着作业，手突然被苏若盈拽住，她先是惊讶地抬头看了眼苏若盈，眼神流露出疑问。苏若盈不说话，鼓着脸向她眨了眨眼。邱露白神色一顿，又转过头去继续看她的题目，手依旧任苏若盈拽着。

        由于苏若盈经常跟邱露白这般“拉拉扯扯”，陈孜看她俩的表情就很不对劲。用她的话来说，苏若盈和邱露白绝对有奸/情。

        一般这个时候，苏若盈会故意搂住邱露白或者在她脸上亲一口，抱着玩闹的心态顺着陈孜的话说一句：“日久生情罢了。瞧我家露白，又好看学习又好，谁能不喜欢呢！”

        陈孜随后一副没眼看的架势真的不要太滑稽。反正苏若盈是乐此不疲。谁让学习生活如此无聊呢。

        一日放学后，没让老刘来接。苏若盈跟邱露白说晚上出去吃。

        因为很早就预定了，苏若盈带着邱露白直接入了座。她把菜单递给邱露白让她点，邱露白点了两样后，苏若盈在后面又追加点了四五道菜。

        “点这么多，会不会吃不完？”邱露白说。

        “多吗？还好吧。今天多吃点。”苏若盈笑嘻嘻地说。

        邱露白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菜上得很快，味道也不错。看邱露白的表情，应该也蛮合她口味的。苏若盈在心里为自己的选择默默点了个赞。

        吃到一半，苏若盈趁邱露白不注意，故意把手边的水杯放倒，水顺利地滴在了她的衣服上。

        “啊，我衣服湿了，我去趟洗手间。”

        苏若盈故作倒霉地长叹了口气，跟邱露白说后就匆匆离了座。

        十分钟后，她回来了。

        “严重吗？要不要快点吃了回家？”邱露白有点担心。

        “没事没事。”苏若盈摆了摆手，“你慢慢吃。”

        两分钟后，邱露白身后出现了一辆推车，上面的蛋糕是苏若盈提前预定的。餐厅的工作人员在她的安排下唱着生日歌向她们走来。

        邱露白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她扭头往后看。

        “邱露白，生日快乐！”苏若盈大声对着她说道。

        邱露白好像没搞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苏若盈。有种迷惘的可爱。

        这时推车也终于停在了她们这号桌旁。苏若盈拿起蛋糕旁边的生日纸帽子，伸手给邱露白戴上。

        “生日快乐！”她又说了一遍。

        邱露白眼里透出笑意，认真地对苏若盈说了句：“谢谢！”

        餐厅人员唱完生日歌就下去了，苏若盈让邱露白闭上眼睛赶紧许愿。

        邱露白在苏若盈的催促下只好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许了个什么愿望。

        邱露白端着切块蛋糕，朝苏若盈看过来，嘴唇动了动，“你？”

        “嗯？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邱露白点头。

        “当然是我能掐会算。开个玩笑，其实是问我爸才知道的。他听我要给你过生日，可高兴了，又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好好给你过。我也算沾了你生日的光！嘻嘻！”

        “谢谢你。”

        “都说了是沾你的光，不用谢我。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给你过个生日怎么了。以后我们也一起过，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邱露白眼角开始泛红，苏若盈赶紧转了话题。

        “吃完饭，我们去逛街吧！好久没逛街了。逛到十点再回家！”

        “嗯？”邱露白抬头看她，说：“可是，你作业做完了吗？”

        苏若盈一下子梗住了，深吸一口气，“大好日子，忘记作业相信是无罪的，大不了我抄你的。”

        邱露白微微一怔，想说什么又没说，点了点头。

        走出餐厅，突然迎面看到一个许久未见，苏若盈又不想见到的人，正朝这边过来。

        苏若盈一把拉住邱露白，“等等，掩护我。”

        邱露白不知道苏若盈为什么突然犯病，但也由着她躲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

        终于走远了，没让那人瞧见，苏若盈长吁一口气，从邱露白身后出来，继续跟她并肩而行。

        “你刚才在躲谁？”邱露白问道。

        “嗯……”苏若盈摸了摸脸，低低笑了一声，“说起来有点难为情，你有看到那个男的吗？他是我初中时的暗恋对象。那时候可傻了，跑去他们班表白，没成功不说，全年级都知道了。简直丢死人了！”

        “哦。”邱露白听完蹦了个字，就没再说话了。

        苏若盈心里有些痒痒，她还想跟邱露白控诉那人多么多么没眼光，结果她只是哦了一声。这让她不好继续展开啊。她只好把满腹的少女往事又咽了回去。

        那一刻，苏若盈生出了一个宏大的愿望，那就是努力将邱露白改造成话痨。

        补完作业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又仓促地洗了个澡。当然，这只是苏若盈一个人，因为她在抄作业的时候，邱露白已经洗完澡在床上躺着了。

        关了灯，苏若盈跟邱露白说了晚安。今晚真的非常累，但是邱露白应该睡得很沉，并且没有做恶梦。因为苏若盈隐隐约约感觉到今夜邱露白好像没有过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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