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晚饭后，两人先后洗漱过，相拥而眠。

        先主动的是顾盼，谌非屿捉住她“为非作歹”的手，嗓音沉沉：“想干嘛？”

        “小谌总……”

        谌非好眸色一暗，每次顾盼撩拨她的时候，就会故意喊她“小谌总”。

        暗星浮动，月亮都害羞地藏了起来。

        “盼盼，放松点……”谌非屿轻吻着她。

        顾盼喘气，像一脚踩进深海，漂浮在水里。

        “乖，一会儿就好。”

        好久，房间安静下来，顾盼脱力地昏睡过去，谌非屿收拾残局后揽过她安稳入睡。

        旭日东升，日上三竿时，顾盼悠悠醒来，这一次，谌非屿还没走，顾盼懵懵懂懂的样子直愣愣地撞进她眼里。

        她拨起她鬓边的碎发，温柔笑问：“醒了？”

        顾盼眨了眨眼，好奇：“你今天不用上班？”

        谌非屿微微摇头：“今天不去了。——有没有不舒服？”

        顾盼这才明白过来她不去公司的理由，脸色微窘，嗔她：“你看你像不像昏君？”

        谌非屿笑：“像，怪爱妃美色误人。”

        顾盼似羞似恼地捶了她一下。

        抱了一会儿，谌非屿出声：“盼盼，后天公司年会，你陪我去吗？”

        “我去干什么？”

        “我的女伴啊，往年大家都会带男伴女伴，只有我孤零零的。”谌非屿故意卖惨，其实往年她参加了个开幕式就离开了。

        “不去，你找别人去。”顾盼拒绝去那样的公共场合。

        “找别人？你不怕我被别人勾走？”

        顾盼闻言，抬眸看去：“你会吗？”

        ——不会。

        但谌非屿想激一下她，便故意道：“说不准。”

        顾盼有些心凉，昨晚这人还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今早就改口说会迷上别人，一刹那，她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抵触，甚至恶心。

        她心生抗拒，欲翻身下床，不曾想腿一动就牵扯到了痛处，眼泪直在眼眶打转。昨晚太深入了……真是混蛋！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谌非屿见她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便微抬了一下她下巴，哪只碰到一手湿意。哪知她只是随口一激，便把人弄哭了。

        她顿时后悔不迭，手忙脚乱地道歉：“盼盼，别哭，我胡说八道的，不会被别人勾走，只有你一个，只能被你勾走……”

        顾盼越哭越厉害，连着身上的疼痛、折磨了她几日的内心的空洞感，仿佛找到宣泄口，齐齐奔涌而来，发泄出去。

        她一哭，谌非屿就立即缴械投降了，就算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想摘下来捧给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错了，我以后不吓唬你了。”谌非屿不断地给她擦泪，哄着、抱着、吻着。

        半晌，顾盼总算平静下来，抽噎着，捏着她的衣角，“不许，有别人！”即使是做雀儿，她也耻于与人争食。

        “没有别人，不会有别人，只有你，只会是你。”谌非屿认真地跟她保证。

        顾盼藏进她怀里，不知道为什么，谌非屿的气味令她感到一丝安心。

        冬日里的太阳，不炙热，却很温暖，顾盼靠在谌非屿的肩膀，听她念诗。

        “因为有月亮，你走远了，站在远远的路口上，看着我，我不会发光。因为有月亮，你熄灯了，打开一扇又一扇圆窗，等着我，我不会升降。因为有月亮，你睡着了，不再害怕自己的梦想，想着我，我将是太阳……”

        谌非屿的声音清凌凌的，念诗的时候很温柔，像在对你说情话。几乎某一个瞬间，顾盼觉得她好像爱了自己很多年……

        她不禁觉得自己好笑，这怎么可能呢，她们之前毫无交集，现在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她依靠谌非屿的庇护而生存，谌非屿喜好她的皮囊和身体。

        不知是不是柔软的阳光太过温暖，还是谌非屿的声音太过温柔，顾盼感觉自己陷进了梦里，梦里，谌非屿坐在海棠花围绕着的亭台，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她听见一声声娇俏的“姐姐”，谌非屿微微转头，摇曳的海棠花下，她望见一双清亮温润的眼睛，忽然谌非屿的面容变得模糊，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许归期的脸逐渐清晰，她朝她招手，桀骜不驯的眉眼漾着独一份的温柔：“盼盼。”

        顾盼正欲将手伸过去，许归期又变成了谌非屿，朝她伸手：“盼盼，跟我走。”

        顾盼不想伸手，却不受控制地递了过去。然后，她看见谌非屿那一刻灿若繁星的双眼。

        她流泪了，梦里流泪，梦外也流泪。

        朦胧中，她听见谌非屿无奈的叹息：“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她？”

        是的，她很喜欢许归期。但——谌非屿，是你剥夺了我继续喜欢她的资格。

        谌非屿看着沉浸在睡梦中的人，苦涩涌上她的心头，无法疏解。

        顾盼觉得自己像个迷惑君王的妖妃，缠着谌非屿陪了她三天。她总算搞明白那几日内心的空虚和茫然的由来——顾如云和崔盛都从她世界里消失了，她再也不用被顾如云逼着讨好崔盛，再也不用在崔盛精于算计的眼神下战战兢兢，连崔茵，也不再来打扰她……

        她的世界清净了，平静了，也彻底安静下来，变得空荡荡的，一片死寂，令她无所适从，没有了存在的真实感。

        她的世界，只剩一个谌非屿了……

        ——如果这是谌非屿算计的一部分的话。

        顾盼忽然背脊生凉。

        慌乱下，她一心想逃离这窒息的环境，哪怕只是暂时性的。

        谌非屿不知道顾盼心里百转千回的曲折，十分乐于她缠着自己不放，如果不是为了谌氏，她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年会举行在即，谌非屿依依不舍地跟顾盼告别，顾盼仰着笑脸，踮起脚尖亲了她一口：“早点回来。”

        谌非屿粲然一笑，捞着她加深这个吻，看着顾盼眼眸被润湿，笑逐颜开：“遵命。”

        顾盼听着院子里的车开出大门，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关门上楼。

        简单收拾了一下，顾盼就出门了。

        她需要出去透口气，找点事情消磨时间，起码不要只围着谌非屿转。

        她是想依靠谌非屿，但不想谌非屿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她思考得太投入，意识到被跟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几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把她堵在了巷角。

        惊慌和恐惧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心头，她掐着手心使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稳住声线，平静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没人回话。

        捏着手机，谌非屿还没回她消息，顾盼拖延时间，又问：“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几个男人相视一笑，抢过她的手机摔到地上，继而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露骨的眼神令顾盼既恶心又毛骨悚然——曾经，她在崔盛眼里见过那种贪婪又淫邪的目光。

        顾盼紧贴着墙，身子发抖，毫无威慑力地放着狠话：“你们敢动我，谌非屿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谌氏的继承人……”

        面前的人无动于衷，顾盼心生绝望。

        该死的谌非屿，不是说会保护好我吗！

        一点都靠不住，做她的人有什么用，马上，马上她就要成为人尽可夫的女人了……不知道那时候谌非屿还会不会要她……

        世界真不公平啊，让她活过来，又让她活不下去。

        但无非就是死而已。死过一次了，她还怕什么。

        想到这里，顾盼忽然就不怕了。

        ——谌非屿，是你没保护好我，你食言了，那就别怪我离开你。

        她只这一个念头。

        “谁派你们来的？”崔家已经垮了，十八年来，她一直围着顾如云和崔家转，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这么针对她。

        没人说话。

        顾盼静静地等。

        片刻后，掌声从拐角处响起，一个衣着光鲜的人出现在她视线里，走近。

        ——一个男人，仔细看，和谌非屿有三分相似。

        “早听说谌非屿养了个漂亮的小宠物，如今一见，倒是传言属实。”男人玩味地打量着顾盼。

        顾盼警惕地盯着她。

        男人笑了一下：“小美女，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忍不住……”

        他凑到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顾盼只觉得恶心，下意识扬起手想扇他，却一下被人制住。

        “气性这么大？”他捏着她的手腕，掌下的肌肤嫩滑，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还是说，谌非屿就喜欢你这种的？”

        顾盼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一瞬间有点作呕，用力挣扎着：“放开！你既然认识谌非屿，我劝你赶紧滚远点！”

        男人浑不在意：“认识又怎样，她能拿我怎么样？倒是你……”

        “你说，谌非屿还会不会要一个被玩过的女人？又会不会因为一只破鞋跟她亲弟弟撕破脸？”

        亲弟弟？

        顾盼遍体生寒，谌非屿会为了她，甚至是残破不堪的她六亲不认吗？她值得吗？

        “谌非屿她，能满足你吗？不如你主动一点，我跟谌非屿把你要过来，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疼你的……你看，这么漂亮，要是被别人糟蹋了，就可惜了……”男人慢悠悠抚上她的下巴，像是毒蛇吐出了蛇信子，令顾盼恐惧、颤栗，“想好了吗？是跟我，还是跟身后——那群，男人。”

        顾盼抖了一下，忍着作呕的感觉：“谌非屿不是你亲姐姐吗，你怎么能……”

        “你不觉得很刺激吗？弟弟玩弄姐姐的女人，姐姐的女人臣服在弟弟的身下，姐姐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男人眼里闪过兴味之色。

        “变态……”顾盼方出声，就被掐住了下巴。

        “我还有更变态的，你要不要试试？”他回头扬着下巴，“要不，等会儿大家一起上？”

        几人眼里闪过热切，表面却毕恭毕敬：“不敢。”

        顾盼想逃，却被制住无法退开半步。

        泪水滑落。

        楚楚可怜的姿态更加诱人犯罪。

        眼睁睁看着男人欺身近前……

        “谌非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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