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开着暖气的屋里，五个人相向而坐。

        谌非屿拉着顾盼坐在两人沙发上，顾盼低着头，死死掐着裤缝，一言不发。许归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旁边是端坐着的和纵，而江洛，则毫无形象地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许归期视线时不时瞟向顾盼，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问顾盼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跟她表姐看起来这样亲近，两人是不是瞒了她什么？——但她更想问，传言中被表姐包养的情人是不是她？这般看来，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她内心止不住地叹息，怎么也不肯相信顾盼会是这样的人，也不肯相信一向清冷自持的表姐会是一个包养女孩子的人。

        谌非屿也沉默着。她想着，如今顾盼已经亲眼见到了许归期的女朋友，并且两人貌似很相爱，这下应当死心了吧。但她看见此刻顾盼的反应，又气又难过，她这是不敢相信也不愿面对吗，因而才一个人暗自伤心？

        想到这儿，她面色已经不善：“你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我家的沙发？”

        许归期被她表姐一呛，也不高兴：“你今天吃炸药了，说话这么冲，要不是我爸让我来，谁想来你这？”

        谌非屿面色冷冷淡淡：“你不来最好。”

        许归期怒了：“谌非屿，我欠着你了？阴阳怪气的！”

        和纵及时拉住她：“许归期，冷静点。”

        “我冷静，我冷静极了，倒是她，没想到是一个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小人！”许归期气得口不择言。

        谌非屿眼神冷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说谁？”

        “说你！难道你不是吗？那你说，顾盼为什么在你这里？外面都在传，谌大小姐包养了一个小情人，沸沸扬扬的，连我爸都知道了！你知道顾盼还小吗，她比你小那么多，才上大学不久，她有大好的未来，而你这样做，完全毁了她！谌非屿，你这样的低劣做派真让我恶心！你对得起姑姑的在天之灵吗？”一番话下来，许归期气得脸红脖子粗。

        谌非屿倏地站起来，直视着她：“我对顾盼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她，如果不是你——”

        “谌非屿……”顾盼拉住她的手，摇头，“不要再说了……”

        谌非屿却以为她还在护着许归期，眼神哀伤地看着她：“你也替她讲话？”说完不听她解释，转身，头也不回就上了楼。

        楼下剩了三个人——江洛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许归期气呼呼地坐回沙发，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想起刚刚冲动的样子，她忍不住去看和纵的表情。

        和纵容色淡淡，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见许归期冷静下来，便借口避开，她知道许归期并非对顾盼余情未了，只是出于道义和曾经的情义，才那般激动，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不舒坦是另一回事。

        这般，偌大的客厅就剩了许归期和顾盼两个人。

        半晌，顾盼松开了紧紧揪着的沙发皮面，低声道：“谌非屿她，对我很好……”

        许归期一听，心沉了下去：“盼盼，你……”

        很久没听许归期喊她盼盼了，顾盼一时之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对不起，归期，我让你失望了……”顾盼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为什么？”许归期不肯相信，坚持认为是谌非屿强迫了她，“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帮你……”许氏有跟谌氏抗衡的资本。

        “帮我离开谌非屿么？可然后呢？”顾盼低着头轻轻问，眼泪落在大腿上，“归期，没有人要我了啊……”

        许归期嘴唇翕动了一下，归于寂静，她没法照顾她。

        “盼盼，对不起……”许归期突然抱歉。

        顾盼遭遇了什么，才会让她甘愿委身于人，才会让她无处可去？

        她想，以前的她真不算一个称职的女朋友，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女朋友，也不了解她的身世处境。

        顾盼摇头，眼泪掉落：“不用抱歉，归期，原本就是我的错。”是她目的不纯，也是她故意欺瞒。而如今，许归期不仅不怨她恨她，不骂她自甘堕落，反而责怪自己。

        见许归期红了眼睛一言不发，顾盼平复下心情，起身，弯着湿润的眸子：“归期，不要自责，你没有做错。以后我的人生走成什么样子，都跟你没有关系，所有后果我都会自己一力承担。你要好好的，跟和纵好好的……这一次过后，我们就真的两不相干了……”

        顾盼一口气说完，克制着眼泪，转身上楼。

        许归期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良久，和纵从外面进来，站到她面前，“期期。”

        许归期抬头，红红的眼望着她，然后抱住她的腰：“阿纵……”

        和纵温柔地抚着她后脑：“说开就好了。”

        谌非屿被气到后，进了二楼的书房，书桌前放着顾盼的相片，下一刻就被人扣在了桌子上。

        “啧啧啧，躲在这儿生气，你这金主当的真是够憋屈的。”江洛施施然地从门外进来，语气嘲讽，“我看啊，她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向着别人说话。”

        谌非屿泄气似的仰靠在办公椅上：“许归期是她喜欢的人，前女友。”

        这下江洛惊讶了：“啊，没想到还有这内情，那现在什么情况，前任和现任的修罗场？结果现任输给了前任？”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谌非屿冷冷道。

        “欸？还说不得了。”江洛撇了撇嘴，“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把人抢过来，维护一下你现任的尊严，你倒好，自己走，直接给她俩制造相处时间。”她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她。

        “嘎吱”一声，一支笔被折断。谌非屿沉沉吐了一口气：“公司怎么样了？”

        江洛白了她一眼，对她转移话题的行为嗤之以鼻：“股价已经开始往下掉了，我收购了一些散户的，林林总总大约5。”

        谌非屿点头：“林钧天那边一切顺利，西郊那块地谌廷买下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江洛闻言激动起来：“终于啊，那老狐狸估计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谌非屿嘱咐她：“不要掉以轻心，你去公司那边盯着，把刘助理手上的资料接手过来，他要什么就给他，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江洛端正了神色，听她一说也怕出什么意外，毕竟刘助理跟了谌廷二十几年，连忙赶回公司去。

        交代完工作上的事，谌非屿才出了书房，在自己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拧了拧眉，掉头去了顾盼房间。

        顾盼匆匆从许归期面前逃回了房间，刚关上门，就看见谌非屿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翻着书。见她回来，才慢悠悠地放下书，摘下金边眼镜，直直地注视着她：“叙完旧了？”

        顾盼后退了半步，别开视线，下意识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谌非屿被她退缩的动作刺痛了双眼，心里的妒忌翻腾着，起身一步一步靠近她：“你还在瞒我？你和许归期的事，从头到尾，我一清二楚。她不是不要你了吗？你为什么还往上凑，为什么还维护她，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顾盼，你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巴上去舔——”

        顾盼像被戳到痛处，抬头怒视她：“是，我就是喜欢她，不愿她受你的气。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喜欢我，喜欢到我说什么听什么，要什么给什么，不也像狗一样舔吗？”

        话才出口，看着谌非屿悲伤的眼神，她就后悔了。

        谌非屿只感觉到悲哀，悲哀到极致时竟笑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吧。好，很好，顾盼，你真可以，你总知道什么话最能伤我，之前是，现在也是。我对你的好，到头来，竟成了你眼里的……”她说不出那个令她感到屈辱的字眼。

        “顾盼，我真想问问你，是不是没有心，这半年多来，你看我像狗一样讨好你，对你施舍的一点笑容就能高兴一整天，心里都在耻笑我吧……江洛说得对，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顾盼，你在吗？我有话对你说。”许归期敲响了房门，声音从外面传来。

        谌非屿阴沉着脸，冷笑：“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感情，我也不必再费力不讨好——”她缓缓凑近，一把制住顾盼的双手，将她压在门板上，嘴角噙着的笑容冷冽又恶劣：“你不是一直把我当成金主，把自己当成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吗，我‘如你所愿’。你听，许归期就在外面，你在意的话，可要忍住，别让她听见。”

        说完不顾顾盼的挣扎，膝盖顶入她双腿之间，唇径直地压过去。

        粗暴、霸道的亲吻令顾盼忍不住吃痛，呜咽出声。

        门外的敲门声顿了一下，不再响起。

        谌非屿开始亲吻、啃咬她的脖颈

        “不要这样……”顾盼用力挣扎着。

        谌非屿单手制住她，即将到达秘境时，有泪滴一滴一滴地砸在她侧脸上，令她感觉到疼意。她抬眸望去，顾盼的脸颊已经满是泪痕，眼泪汪汪地委屈地看着她，谌非屿下意识地慌了神，松开手，退开了半步。

        顾盼靠在门板上低泣，泪光闪闪地望着她。

        谌非屿站在原地抿唇凝视了一会儿，后一声不吭地拉开房门走出去，与门外的许归期对了个正着，“你赢了。”随即面无表情地离开。

        许归期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愣愣地喊：“表姐……”

        谌非屿头也不回。

        许归期看着她离开，又看了看门，叹了口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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