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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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荣一回到京城, 就被群臣给包围了,有的是有公事要向他汇报, 但如国子监祭酒、翰林院学士这类的官员却是对他苦口婆心地劝说, 让他以后别离开京城了,有什么事都让下面的人去办就是,他乃是储君,何必受这个罪, 冒这个险呢!
周嘉荣听得头都大了, 借口要进宫探望帝后才躲过了他们的口水。
一进宫, 徐皇后和穆贵妃已经候在了宫门口。
瞧他下马, 穆贵妃连忙上前拉着他的手,心疼地上下打量:“瘦了, 黑了,你这孩子, 一去就是半年,真是要担心死母妃了。”
周嘉荣握住她的手, 笑呵呵地说:“母妃看到了, 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吗?您就别担心了,儿臣的身体好着呢。母妃和母后这些日子可还好?”
穆贵妃嗔了他一眼:“除了担心你,我跟皇后娘娘都挺好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瞧瞧, 这手都长出茧子了。”
他一直在练武,手上素来有茧子。
周嘉荣知道穆贵妃是在故意找茬, 也不反驳,乖顺地应声:“好,儿臣以后一定注意。倒是母妃, 比儿臣走之前看起来更年轻更漂亮。”
穆贵妃哪抵挡得了儿子的糖衣炮弹,嗔道:“你这孩子,上哪儿学的这些油嘴滑舌。”
周嘉荣笑了笑,哄完了穆贵妃,又问起徐皇后:“母后,宫中可还好?”
徐皇后笑盈盈地说:“都挺好的,你父亲这些日子都康健了一些,时常念着你呢!”
穆贵妃在一旁撇了撇嘴,碍于还有这么多宫人在场,她也没多说。
“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后担心了。儿臣想去看看父皇,母妃您先回秋水宫吧,儿臣一会儿来看您。”周嘉荣浅笑道。虽然他心里对兴德帝并不待见,可大齐以孝治天下,他这么久才回来,理当去看看兴德帝。
穆贵妃有些舍不得儿子,可想到兴德帝,她皱了皱眉,说:“成,那母妃在秋水宫等你过来用膳。”
周嘉荣从她的反应中觉察到了一些异样,等穆贵妃走后,他就悄声问徐皇后:“母后,儿臣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徐皇后叹了口气,挥手让伺候的宫人离得远一些,然后无奈地说:“一会儿去见了你父皇,你就知道了。”
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不过就他父皇现在的身体,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才对。
等踏入勤政殿,周嘉荣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往日安静肃穆的勤政殿这会儿香气扑鼻,莺歌燕语不断,好不热闹,还没踏入殿中,周嘉荣就听到了好几个女子矫揉造作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掺了过量的蜜糖一样,黏腻肉麻,听得他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这个父皇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周嘉荣停下了脚步,问道:“母后,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徐皇后淡淡地说:“三月份开始的,本宫想着你在外面要操心国事,忙的脚不沾地的,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
周嘉荣甚是无语,莫非皇帝临到死都如此昏聩的吗?都下不了床了,还要花天酒地,真是够了。
“可都是宫中的娘娘?”他小声问道。
父皇喜欢享乐就随他,不过他现在这副身体也做不了什么了,还是别糟蹋更多的女人了,周嘉荣可不想花大把的银子给兴德帝养后宫。他若是再弄些妙龄女子进来,过个一两年他倒是两腿一蹬走了,留下这些女子怎么办?养一辈子太花钱了,赶出去又太不近人情了。
徐皇后勾唇一笑:“你父皇倒是还想选秀,被本宫给劝回去了,你都二十了,还没选太子妃,还是得先紧着你。”
周嘉荣不管目的是什么,只要他父皇的后宫数量没新增就行。
“还是母后想得周到,宫里的事有劳母后操心了。”周嘉荣是真佩服徐皇后。
他父皇如此造作胡闹,多亏徐皇后心胸宽阔,换了他母妃早撂挑子不干了。
徐皇后柔柔一笑:“这乃是本宫的责任。”
周嘉荣点点头,走了进去。
孙承罡见到他,高兴得连忙行礼:“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您总算回来了,陛下这阵子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呢!”
“父皇可还安好?”周嘉荣装模作样地问道。
孙承罡笑道:“好,就是想殿下您。”
周嘉荣随着他进了内殿,殿中好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有的窝在榻边给兴德帝捏肩,有的在剥葡萄喂兴德帝,还有的在殿内翩翩起舞,哄兴德帝开心。
兴德帝较之前阵子胖了一些,还是不能下床,嘴巴还在流哈喇子,眼神却色迷迷地望着跳舞的妃子,跟周嘉荣在青楼见过的嫖客没什么两样。
看到他出现,兴德帝又惊又喜,连忙挥手让这些妃嫔们下去。
等人走后,周嘉荣才上前行礼。
兴德帝靠在榻上,冷哼道:“你还知道回来?朕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周嘉荣不言不语,任凭他怒骂,等他发完了火才淡淡地说:“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兴德帝一拳打在棉花上,指着周嘉荣,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滚,给朕滚……”
周嘉荣也不想留在这屋子中,屋里不知道熏了多少香,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他恭敬地说:“父皇好好休息,儿臣明日再来看您。”
说完就走了,兴德帝气得抓起枕头往他背后砸去,可惜力气不够,枕头还没砸到人就掉到了地上。
孙承罡连忙给兴德帝抚胸:“陛下,您消消气,消消气。您不是一直念叨着太子殿下吗?殿下如今平安归来,您该高兴才是。”
兴德帝仰面躺在榻上,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沮丧地说:“他恨朕,他还在记恨着朕……”
“怎么会呢?太子殿下一向对陛下您恭敬有加。”孙承罡连忙劝道。
兴德帝没作声,浑浊的眼珠子无力地望着屋顶,嘴角泛起苦涩的笑。他还没老糊涂,儿子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他都看在眼里。
若真关心他,怎么会随便问两句就走了呢?别人的老子生病了,儿子都留在床前侍疾,可他的儿子呢,大半年都不见踪影,回来也是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兴德帝心里又怒又恼,可再恼又有什么办法,他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他不可能废了周嘉荣改立他人,让别人的血脉继承他的江山。
周嘉荣肯定是也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
兴德帝恨恨地想。
周嘉荣走出勤政殿后,心里很是唏嘘。
他父皇虽算不得什么明君,可年轻的时候也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将大半的精力和时间都耗在国事上,够得上勤勉二字。可人老之后,却越来越昏庸糊涂,什么荒唐的事都搞得出来,就连金丹也不能给他长记性。
这暗暗给周嘉荣提了醒,古往今来,多少意气风发的明君,年事已高之后就开始犯糊涂。他虽然还年轻,可也迟早会老,当谨记他父皇的教训,切不可老了还贪恋权势,渴求长生。
随后,周嘉荣又去陪穆贵妃用了膳,这才出宫。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等人都已经在府中等着他了,见他回来,两人立马迎了上去。
武承东高兴地向周嘉荣汇报:“殿下,今年国库的收入较之上一年增长了不少,单是西北互市就给国库贡献了三百多万两银子。现在西北各府县纷纷上奏,要求在当地开通互市,您看是不是要增加几个互市?”
周嘉荣还是没松口:“已经有四个互市,够用了,开那么多做什么?太分散了,不好管理。”
匈奴总共都只有几十万人,四个互市已经够了。
武承东颔首:“殿下说得有道理,此外今年的田赋各地也差不多收齐了,陆续运往京城。据各地方上的汇报,今年风调雨顺,各地的农田都迎来了大丰收。另外,陈大人送了奏折回京,西南今年种植的红薯和土豆也迎来了大丰收,产量比谷物小麦高出了好几倍,甚至上十倍,唯一的问题便是,土豆与红薯不耐储存,放的时间不像谷物那么长。”
周嘉荣沉思片刻,脑子自动浮现起了弹幕当初的提示,什么薯条、薯片、粉条等等。
时至今日,已经验证了,弹幕所说并不是假的,土豆和红薯除了直接煮着吃,应该还有很多其他的吃法,甚至应该有办法储藏很久。
“秋冬可以先吃不耐存的红薯土豆,也可鼓励大家想办法,找到更有好的储存办法。”周嘉荣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百姓们在生存面前有的是智慧,迟早会想到更多更好的办法。
武承东含笑点头:“殿下说得是。”
周嘉荣说:“给陈康明去一封信,召他回京,我另有任务安排给他。”
既然西南可以种植红薯土豆,那西北,华北甚至是更北的地区呢?
周嘉荣觉得可以让陈康明继续逐步往北推广这两种作物。因为这两种作物完全可以种在不适合种植谷物小麦的山地上。
武承东汇报完,接下来是兵部尚书朱强。
朱强开口就说:“殿下,微臣去火药司看过弗朗机人的红夷大炮了,这东西简直是守城的利器,咱们能不能在西北的城池上也安装上这种火炮,这可是守城利器。若是哪天匈奴人再敢打来,咱们一炮将他们给轰了。”
自从知道红夷大炮的杀伤力后,朱强就三天两头地往火药司跑,磨柯实,想弄几门走。
周嘉荣笑了笑说:“朱大人,这个肯定迟早会安排上的。但现在红夷大炮的数量太少了,要想在西北用上,还需等一段时间,等火药司仿制出来,再改良以后可在边境城池安置守城。”
现在总共只有十几门红夷大炮。火药司带了两门回京研发仿制,剩下的都留给了水师,用作海上作战。朱强想要,周嘉荣现在也给他变不出来。
朱强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只能催促道:“殿下,等火药司造了出来,您可一定要先紧着我们兵部啊。”
周嘉荣笑了:“朱尚书,这种事还能少了兵部的份儿吗?”
朱强哈哈大笑,又问起了东南沿海扩大水师规模的安排。
提到这个,周嘉荣就想起了旁边的武承东:“武大人,以后东南水师、江南水师、渤海水师,其军饷军备开支皆有朝廷支出,户部做个账目出来,每年定期拨款。”
水师以前也是世兵制,一代为水兵,代代为水兵。但这次卜乐成的海盗加入水师,可没地分给他们,而且周嘉荣还要水师常年轮换在海上巡逻,保护过往船只商旅,打击海盗倭寇和弗朗机人、南洋人等这些外来异族。
东南水师需要常年在海上作战,也没功夫回家种地。总不能每年春夏,海盗来了,水兵们都要先把地种了,把粮收了再去打仗吧。
水师与西北驻军不同,因为西北的战事多发生在农闲的冬季。
周嘉荣正好借此先对水师进行革新,由世兵制改为募兵制,以减轻水兵的负担,提高他们的忠诚度和战斗力。
武承东没想到周嘉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要改变水师的制度,愣了愣说:“殿下,这可是要增加不少开支的。”
周嘉荣淡淡地说:“要增加多少?”
武承东算了一下:“水师的人数虽比陆地上的驻军规模小,但船只维护,还有船上的炮火都比较费钱。三支水军加起来近二十万人,军饷加上军备估计得三百万两银子左右。”
养这么大一支水师可不容易。
周嘉荣笑了笑,看着他说:“你刚才不是说今年西北互市已经给国库贡献了三百多万两银子吗?正好拿这笔钱去填补这个窟窿。”
武承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哎,早知道他就别这么快汇报给殿下的。殿下可真是比陛下还会烧钱,陛下封个妃子,修个陵寝什么的,虽然花钱,可到底只需几万几十万两银子就算了,哪像太子殿下,张口就是几百万两。
看武承东这副焉哒哒的样子,周嘉荣笑了,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武尚书,这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花在刀刃上比什么都值。兴许,很快东南水师就会将这笔钱给你赚回来呢!”
武承东苦笑:“殿下您就别开玩笑了。这么大的事,明天早朝恐怕不少大人都会反对。”
周嘉荣笑看着他和朱强:“有两位尚书大人鼎力支持,我相信此事必定能成。”
武承东和朱强对视一眼,都有些头皮发麻,他们这趟来真是亏大了,本来是想给太子殿下报喜亲近亲巩固他们地位的,结果被太子拉来当了马前卒。
周嘉荣看他们的反应,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单是想在水师中革新就如此难,更别提在全大齐推行募兵制了,慢慢来,一步一步来吧。
“此事我心意已决,务必得推行,还请两位大人多多支持。”周嘉荣站起身拱手道。
武承东和朱强吓得连忙站了起来侧身避开这一礼:“殿下放心,微臣定当全力支持殿下。”
“有你们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两位大人一心为国为民,乃大齐之幸,我之幸。”周嘉荣对二人大加赞誉。
虽然私底下跟他们俩通了气,取得了他们的支持,但次日早朝,当周嘉荣在朝廷之上提出此事时,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保守的大臣都极力反对此事。
世兵制在大齐已经持续了百来年,不费一文钱就养活了百万大军,这可是大齐朝廷极为骄傲的一件事,如今太子率先要打破此事,一是坏了祖宗规矩,二是国库每年要多支出好几百万两银子,这可是极为沉重的负担。
今年国库稍微宽裕了一点,但谁知道明年后年呢?
若是凑不齐这笔钱,那怎么办?
“殿下,万万不可,若拨款给水师将极大地加重朝廷的财政负担,万一再遇到天灾人祸,朝廷发不起银子怎么办?水师若是作乱,将是大患啊。”秦翰林站出来极力反对。
礼部尚书也不赞同:“殿下,世兵制乃是世宗所定,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卫边疆,屡次击退匈奴,为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废止,于礼不合。”
……
周嘉荣冷笑着看着他们:“好啊,不废止也可以,现在水师新增了几万名士兵,你们倒是弄块地发给他们,让他们能够衣食无忧,养家糊口,安安心心保家卫国。”
“殿下,可鼓励水师开垦,开出的荒地就归他们所有。这样一来,新增的水师士兵有了土地,朝廷也节省了开支,岂不是两全其美。”殿中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出来反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周嘉荣真想夸他一句天才,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主意都想得出来,还引得好几个大臣附和。
“你们说得这么轻松,要不我送你们去开垦,开出多少都算你们的,免征田赋?”周嘉荣冷冷地说道,东南沿海一带地势崎岖,山地比较多,开垦不易,也不是好耕种的地方,这些大臣可真是贼精。
他扫了诸臣一样,直接道:“还有谁想去东南沿海一带开垦荒地?报名,我成全他。”
刚才附和的大臣们再也不敢吭声了。
朱强连忙站出来道:“微臣觉得殿下这个提议好,东南沿海一带,水师平日里要巡逻,要训练,还要跟海盗、倭寇作战,任务繁重,哪有时间耕种。好不容易肃清了沿海的倭寇、海盗之患,万不可松懈,让今日的努力付诸东流,微臣支持给水师发放军饷!”
武承东自然也站出来表态支持他。
紧接着又连续有数名官员表态,这些都是有实权的大臣,说话的分量远不是先前那几名官员能比拟的。原本还有些想法的官员也不吭声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朝会后,周嘉荣叫住了朱强问道:“今天早朝上提出让水师垦荒的那名官员是哪个衙门的?看起来有些眼生。”
他虽然叫不出每个大臣的名字,可已经上了这么多次朝,大致还是记得住大臣们的面孔。
朱强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乃是承恩伯贝家栋,妍妃娘娘的父亲。”
周嘉荣很是错愕,他可不记得宫里有妍妃这号人物,难怪这个承恩伯看起来会如此面生。看朱强的样子,也不好道皇帝的是非,周嘉荣没为难他,回府后叫来唐喜打听这事。
唐喜道:“妍妃是宫里的某个娘娘,最近很得宠,陛下特意赐了她父亲爵位,还安排其到鸿胪寺当值。承恩伯算是京中的新贵,这几个月风头很足。”
当然京中的老牌勋贵和实权大臣们肯定是不屑于这个承恩伯的,也没什么人搭理他。大家心里都门清,他这宠爱只会是昙花一现,因为陛下时日无多,现在那身体也不可能让妍妃怀孕,母凭子贵。
所以也没人特意提醒周嘉荣,若不是今天早朝承恩伯跳出来,周嘉荣都不会记得这号人物。
周嘉荣听完后,揉了揉额头,他已经见识过他父皇老来的昏聩糊涂,多这么一桩也不稀奇。左右他父皇也没多少时间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由着他折腾吧。
“我知道了。”周嘉荣没将这当回事,继续问起了其他事务。
但他不招惹对方,不意味着对方会放弃这个攀附的机会。
次日,周嘉荣进宫探望兴德帝。
兴德帝今天没有舞乐笙歌,而是靠在榻上,旁边一艳丽的年轻女子正在轻轻地给他按摩。
周嘉荣隔着屏风道:“儿臣参见父皇。”
兴德帝闻声睁开了眼,让妍妃将其扶了起来,咳了一声道:“进来吧。”
周嘉荣绕过屏风进去,眼睛规规矩矩的,只看着兴德帝,半个眼神也没给旁边的妍妃:“今日阳光正好,父皇要不要出去走?儿臣推父皇去御花园里转转吧。”
兴德帝摆手:“不用了,你刚回京,朝堂之上事务繁多,有妍妃陪朕就行了。”
周嘉荣也不勉强:“是,父皇。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父皇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儿臣。”
兴德帝伸手让妍妃将其扶了起来:“朕就知道,你最孝顺了。嘉荣,你今年也二十了吧,还没选妃。”
周嘉荣心里咯噔了一下,笑道:“是的,母后和母妃已经在给儿臣物色了。”
兴德帝摆手:“他们会挑什么?朕帮你挑个好的,承恩伯家的四姑娘秀外慧中,知书达理,配你正合适,现在贝四姑娘就在外面,你看看喜不喜欢,朕给你做主!”
周嘉荣瞥了一眼旁边小鸟依人的妍妃,怒极反笑:“父皇,儿臣的妻子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可不是什么破落户都能来碰瓷。你提这事,那儿臣以后是唤你父皇还是唤你姐夫?”
最后一句话实在太毒了,兴德帝气得脸都绿了:“你……荒唐……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周嘉荣面色淡淡的:“父皇做了就别怕儿臣说。今天这话,儿臣就当您没提过!父皇你不觉得姐妹嫁给父子丢人,儿臣嫌丢人。”
这贝家什么东西,靠女儿美色谄媚上位,伺候老头子得了宠的,竟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撺掇老头子塞女人给他,也不看看就老头子现在这样,能做他的主吗?
咳咳咳……兴德帝勃然大怒:“你……你这个逆子,连……朕的话都不听,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周嘉荣装作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父皇身体不好还是好生休息吧,别想东想西,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折寿!”
丢下这番话,周嘉荣就大步出了勤政殿,气得兴德帝在殿内大骂“逆子”。
孙承罡听到这骂声,再看周嘉荣一脸铁青地出来,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成。他劝说陛下的,陛下却怎么都不听,非要惹太子,没看皇后娘娘都只是在暗中挑选合适的人,最后还是要给太子殿下过目的吗?
他赶紧上前,劝道:“太子殿下,陛下也只是一时糊涂,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惦念着您的安危,您别因为这些小事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和气。”
周嘉荣背着手看着孙承罡,语气和缓了一些:“孙公公,我佩服你的为人和对父皇的忠心,但这件事咱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用说了。你与在这里向我解释,不如多劝劝父皇,让他少操些心。”
孙承罡看着周嘉荣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陛下怎么越老越糊涂了,非得惹太子殿下。
周嘉荣出了宫就冷静下来了。
兴德帝的心思他猜得透透的。
他这个父皇啊,躺在床上也不安生,心眼也多,想得也多。
今天这事,他一是受了那妍妃的蛊惑。妍妃和承恩伯不傻,知道等兴德帝两腿一蹬,他们家的荣华富贵就完了,这尝过了身居高位的滋味,谁还愿意一招被打回原形,可不得死死抓住机会。
所以他就被贝家给盯上了,他们想通过兴德帝给他塞女人,继续用女人笼络他,保持贝家的富贵。
可周嘉荣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被人左右的人吗?
他父皇也看透了贝家人的心思,一面是受了妍妃的耳边风,一面也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人手,控制他,保住他这个皇帝的尊严。
兴德帝若是什么都不做,周嘉荣还愿意跟他维持一下表面的父子情,让其体体面面地驾崩,但兴德帝这样屡次试探他的底线,时不时地蹦出来膈应他,给他添堵,周嘉荣可不想再容他了,这座大山应该从他头上搬走了。
出了宫,周嘉荣召来吏部尚书,直接询问道:“汀州知府奚修文任期即将满,吏部准备将其调任到哪里?”
吏部尚书不是个蠢人,想到周嘉荣在汀州呆了近半年,连忙道:“奚大人在任上各项考核都非常不错,这届任期满了应该升迁,往上提一级,调任都转盐运使司运使。”
都转盐运使司运使虽是从三品,但这可是个大肥差,比京城很多清闲的正三品官职都要强很多。吏部尚书觉得周嘉荣应该很满意了。
谁料周嘉荣却皱起了眉头道:“奚修文身体不好,不适宜担当此重任,将其调回京城,往上提两级,安排一个闲职。以后若有官员任上表现良好,但身体不合适的,通通给与闲职安排,不要再往地方上调任了。”
地方官员是要对一地几十上百万百姓负责的,三天两头病倒,能办什么事?
吏部尚书赶紧道:“是,殿下。”
周嘉荣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将对方送了出去,然后招来唐喜,吩咐道:“递信到宫中,就说我身体不适,明日起不上早朝了,府上也闭门谢客。大臣们有什么事拿不定的主意的,通通让他们去勤政殿,听候陛下的吩咐。”
唐喜吃了一惊,呐呐地说:“殿下,这……”
“让你去,你就去,我心里有数。”周嘉荣催促道。
今年风调雨顺,国库充裕,天下太平,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让他定夺的,他几日不上朝不见客也不是什么大事。
唐喜只得照办。
当天晚上事情便传遍了京城众多官员的耳朵里。
大家都很不解,早朝时见太子都还好好的啊。
太子殿下正年轻,又从小习武,身体非常好,这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大臣们开始也没太在意,毕竟这人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太子不止是不上朝,甚至都不见大家了,连朱强这样的嫡系也没敲开太子府邸的大门。
大家连忙私底下打听,没多久就听说了太子“病倒”当天怒气冲冲地从宫里出来,后面不知谁放出了消息,说是太子遭到了陛下的训斥,让他在家闭门思过。
听到这个消息,大臣们不乐意了。
太子做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国为民,陛下为了何事这么训斥太子啊?而且现在陛下躺在床上,时不时地请太医,太子再闭门思过,这朝中大事谁处理?
很快又有风言风语传出,说皇帝是收了妍妃的蛊惑,对太子大发脾气。
这时候,不少大臣已经意会过来了。太子与陛下因为种种原因起了冲突,进而导致太子也罢朝,连客都不见。
陛下也真是糊涂,他将监国的重担都交给了太子,太子又没犯什么错,他为了个女人跟太子闹崩?真是太荒唐,太糊涂了!
不少大臣本就对兴德帝近几年的行为不满,如今出了这种事,更是直接就站到了太子这边。毕竟只要有脑子的人都清楚,陛下是拔了牙的老虎,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上已经没什么威慑力了。
更何况,朝中本来就还有一批早就忠诚于太子的大臣。
没过几天,常星河就跳了出来道:“太子监国这近一年来,国库充裕,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实乃有明君风范,殿下若能早日登基乃是大齐之福啊。”
常星河乃是太子的嫡系,由其一手提拔上来的,短短一年多便升到了三品的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他的表态未尝不是太子的意思。
不少大臣恍然,太子称病罢朝,怕是对陛下插手他的私事极为不满,进而生出了提前登位的心思,但太子毕竟儿子,是臣子,以后要留名青史的君王,怎么能有这种污点呢?这时候就轮到他们表现了。
常星河开了这个头,急于表现的大臣们便开始踊跃发言:“常大人所言有理,如今陛下并重,国事皆由太子决策。”
“是啊,陛下龙体欠佳,早日将大齐交给太子,也可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
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这些大臣们决定联名上奏,请兴德帝让位于太子。
兴德帝接到奏折,让孙承罡将其扶了起来,靠着床榻,颤抖着翻开了奏折,眼底闪过一抹怀念,他都多久没碰过折子了?没办法,他现在连提笔书写都困难,也没法处理政务。
折子上先是用担忧地口吻表达了对兴德帝身体的关心,紧接着折子的内容一变,说陛下为大齐操心了一辈子,如今身体欠佳,太子已成人,有陛下年轻时的风采,陛下不若将皇位让于太子,这样陛下也可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兴德帝气得大口大口地喘气。
孙承罡见了很是担忧,连忙去取折子:“陛下,陛下,您消消气,您别看了……”
“松开!”兴德帝拍开了他的手,继续往下看,下面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万永淳、蒋钰、朱强、武承东、孟正清……甚至在最后他还看到了丁正初和孔京等人的名字,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一直效忠于他的亲信,他最信赖的大臣,
平生第一次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兴德帝气得将折子狠狠摔在地上,破口大骂:“叛徒,叛徒,都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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