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终章（十七）

莲猛然一颤，疲软的身体仿佛诞生了汹涌澎湃的力量，如熔岩奔流般肆意逃窜，又有一股清流般明澈清晰的力量，温柔地压制住所有的狂暴与躁乱。

        就像她的力量，与自己的彻底交融了一样。

        众人见两团黑与白的虚影分别从那两人的身上逸出，飘向高处。光与暗并未两两抵消，反而彼此糅合相融，绽放出更璀璨的光辉。

        摩尔加纳反应过来：“对了，就是趁现在！”

        他们立刻聚神，同时在内心默念，覆盖着脸庞的面具带着丝丝灼热与光耀，现出飞舞的光羽向同一处汇聚。

        阿卡莫特漠然地注视着他们的行为。

        【汝等尚未放弃么】

        恢复了力量的莲利落地一骨碌起身，同时伸手将弥生牵了起来。

        “是的，我们没有放弃。”弥生回答道。“想要有与您一战的资格，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新的神诞生。”

        伴着她的话语，四下飞舞的光点刹那间定格住，又飞速地游向力量聚集的中心。以黑白交错的灵体作为核心，聚来的光带如华彩的丝绸般层层包裹，生长成为更为庞大的、圆球形的物体。

        光霭变换，气息翻涌，他们感受到力量在成千上万倍地膨胀，却又骤然有一股力道从内部撕裂外壳，破茧成蝶般翩然降生。

        那个生物……不，很难确认是生物的存在。飘逸的漆黑斗篷与缀着金丝的白衣覆盖着它参天的巍峨身躯，洁白的六片羽翼舒展开来，巨龙般覆盖着鳞片的长尾自袍底伸出，恶魔般尖锐细长的手指一手握着尖刃，另一只手则握着十字的权杖。

        它的面容隐没在黑白交错的面罩之后，如天神般光彩耀眼地令人无法直视，却又俊美得近乎妖冶，吸引出心底最幽深黑暗的欲/望。

        它看着是如此怪异，却又如此和谐。

        真仰头注视，喃喃自语：“难以置信，那是用我们的力量创造出来的……吗？”

        双叶的眼睛闪闪发亮：“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酷！”

        龙司同样兴奋道：“对啊，这不是超厉害的嘛！”

        强大的四散的气流鼓动着衣衫，令他们几乎有些难以站立不稳。

        新诞生的“它”占据了太大的空间，连阿卡莫特的光芒也受到了影响。

        【这就是汝等的答案？】

        “是的。这是我们大家的人格面具集合在一起所呈现的、心灵的力量。”弥生被莲护在身后，他们二人的身体都在隐隐发光。

        它不属于任何一边，却凌驾于分界之上。

        神与魔的结合，光明与黑暗的交融，神圣与堕落的共奏，真理与谎言的并行。

        在这之下所衍生的——即是普雷罗麻的显现者。

        “它名为——阿布拉克萨斯（abraxas）。”

        【可笑又是属物者之流的造物汝等竟愚蠢到忘却了亚尔达拜特那个假货么】

        阿卡莫特抬起手臂轻轻一挥，威严神圣的光芒愈发灼目。

        【此等畸形的神明也敢与吾相提并论】

        “即使威名少有显现，但它的的确确与您一样，是真正的‘神’。即使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但为了向您证明应该也已足够了。”弥生目光如炬，“各位拜托了，请将你们心的力量借给我吧。”

        “没问题，早就准备好了！”

        “我们相信你！”

        “angel，joker！冲吧！”

        伙伴们纷纷响应，将手按在面具之上，体内的力量被全力抽出，却又如永动机般源源不断地重新产生。整个躯体仿佛都在燃烧，不顾一切地交付出全部的勇气、热情与信任。

        弥生看向身旁，莲对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人握紧了彼此的手，同时喊出：“去吧，阿布拉克萨斯！”

        “逆十字天启！”

        阿布拉克萨斯的身影君临于光华流转的巨树之上，它挥动刀刃，举起权杖，如划开深渊与黑暗的夜之魔王，亦如日光之下宣誓布告的无瑕圣灵。

        空间因它的行动发生剧变，上部破碎般出现了巨大的十字形状裂痕，倾泻而下的光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落雷之声，如天罚一般坠落。

        【不吾才是此处的主人吾断不会……】

        阿卡莫特不甘示弱地释放出力量，可是她的光却被一股如黑洞般的引力吸走吞噬了，同时，她的所在之处被骸骨与恶灵散布的黑暗地界所侵蚀，漆黑的锁链牢牢困住了她。

        不会的。不可能的。

        她是智慧之神，灵魂之主，是一切心灵力量的源泉。

        除非——

        他们逃离于她，衍生出了新的力量。

        她以为人类是不可能做到的。不可能，挑战全知全能的她的。

        可是，面前的阿布拉克萨斯便是击碎这一理论的证明。

        在十字天启坠落下来的一瞬，她看向它，才终于承认。

        这是她未曾料想到的答案。

        ……

        力量碰撞的巨大冲力如陨石坠落，吹得他们不由得都往后趔趄了好几步。众人堪堪稳住步伐后，连忙抬头查看状况。

        寂静、偌大的空间之中，散布着过于死寂的平静，唯有漂浮着几缕淡淡的金色。

        刚才诸神决斗的恢弘场景，仿佛只是他们未醒的梦境。

        “咦？”

        “……我们真的成功了？”

        “阿卡莫特就这样……消失了吗？”

        他们难以置信地眨眼、四处张望，企图摸清头绪，弥生和莲则定定地注视着上空。

        本不会有气息流动的空间，忽然起了一小阵的微风，同样吹拂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叹息。

        【是吾小看了汝等】

        轻邈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轻轻一挥便会散去的缭绕的烟雾，然而怪盗团众人却瞬间警铃大作。

        还要……继续吗？

        他们都很清楚，现在身体里残余的力量已经一丁点都不剩了。这样下去，只能绝望地等待最失败的结果。

        “没事的，她应该不会再攻击我们了，因为我们已经按照约定呈现了答案。”弥生平和地说道。

        她想要上前，身旁的莲也紧张地踏前了一步。弥生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莲顿了顿，停止了阻拦的行为。

        弥生缓步走向那几缕光所在的位置。

        “阿卡莫特大人，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您，我想您应该认得。”

        说着，她取下面具，羽翼型的面具在手心化为了一小团银白色光焰。她将它捧起，这一小团光便如有感应地轻盈地飘向空中。

        阿卡莫特没有回应。她的神识因为刚才不小的震撼而出现了涣散，但只要给她一点的时间就能重聚。

        这些震荡不足以动摇她的根本。神与人，有着本质的差距。

        但就在她尝试重塑之时，意识之宙的核心之处，突然出现了一枚如碎片般细小的银白色光焰。

        它的气息极为熟悉，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怎么会呢，她本就是完整的，根本没有缺少任何东西。

        可是，这又是……什么？

        【“吾之子啊……”】

        是谁的声音？

        如此遥远。如此地令她怀念。

        仿佛在她诞生之初，就一直聆听着这样的声音。

        【“吾之子阿卡莫特·苏菲亚”】

        在一声声的呼唤之中，她的迷茫、困惑渐渐被抚平了。

        是啊……对了。

        她想起来了。

        阿卡莫特·苏菲亚，这是她原本的名字。

        她是最原初的移涌——“拜多斯”所创造的众多神之移涌中，最后的一位。

        她本该与所有移涌一起，无忧无虑地游荡在普雷罗麻之中。她天赋卓越、受尽宠爱，无所不知的智慧赋予了她至高无上的全能。

        只是，不知不觉之中，全知全能的她却生出了唯一无法明了之事：

        她不明白自己的存在。

        她敬爱着创造自己的拜多斯，原初的、最伟大的神，可被创造也代表着，她无法抵达它所在的境界。

        她并不明白拜多斯的想法和意图，那么由它所创造的自己，又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而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并非无所不知。

        作为以智慧为名的神，她不应该有不知道的东西。

        于是她产生了那样的意念。

        想要无限接近原初之神的境界。

        想要了解与自身不同的存在。

        想要知道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

        想要、想要、想要……

        如果无法接近，那就用尽一切的方法去窥伺、去探究、去夺取。

        最初的渴望愈演愈烈，最终——变成了疯狂的执念。

        她越是渴求这一切的答案，就越是迷失。乃至原本纯粹的心境，都变得混沌癫狂起来。

        愿望与欲望，原本也只有一线之隔。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灵堕入了“欲望”的深渊。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其他移涌也发现了，不断地提醒、劝告她。

        对于神而言，这样的堕落是可耻、逾矩的。

        于是不得不将自己产生的悲伤、恐惧、困惑、渴求那一部分感情剥离出来丢弃。因为太过羞耻，也因为抛弃了自己的一部分，她渐渐忘记了此事，也不记得自己将它丢弃何处了。

        此刻她感受到，这片意识中心的光焰就是她抛弃的那部分。只不过，现在的它并非污秽、负面的，而是充满了被净化之后的纯净、平和。

        她问向那名少女。

        【这是吾丢弃的一部分为何会在汝那里】

        “我是在一部分意识落回世界之后，在伪神所遗留下来的欲望核心——圣杯之中发现了这枚碎片，然后一不小心它便附着在我的人格面具上了。”弥生回忆着，“我感到它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与您赋予我的那份一样熟悉。而且我最终的人格面具与您几乎一模一样，名为，苏菲亚。”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她所抛弃的那一部分最终落入下界，与人类的欲望同流合污，最终生出了亚尔达拜特这样畸形的“伪神”。

        所以，并非全是人类的过错。她才是这一切最初的“因”。

        亚尔达拜特的存在是她的罪孽。那丑恶形象的核心，亦是自她的内心剥离的欲望残片。

        想要急切地消灭伪神，也是因为他包含了自己的罪证。

        在回想起这一切的时候，阿卡莫特的身影渐渐变淡，几乎要与四周融为一体。

        【难怪吾会选中汝吾在看见汝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汝与吾十分相似】

        与她同样地脆弱、同样地坚韧，同样地怀抱单纯的愿望与不单纯的欲望，同样会因错误的选择而堕入自己所设的渊源，也同样会……

        “是吗。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弥生轻声道，“在回到这里之后，我从那片碎片之中获知了您的记忆。”

        “但是在我看来，您想要追寻答案的心情，绝非是错误的。”她仰起头，坚定地说道，“正是因为有这份求知的愿望，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您才会成为能够显现于我们面前的真神。或许您是想要成为完美的神明，但我认为，您现在这样就好。”

        “就像我清楚地明白，我想回去的那个世界也绝非完美的一样。完美的、理想的世界一定是不存在的。但正因为有了明与暗、善与恶的对比，我们才会在这些对立的碰撞中，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坚持的目标。所以，即使是错了，也并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无论是永恒还是瞬间，都有存在的意义。”

        那片光芒静静地游弋着，仿佛苏菲亚在静静地倾听着。

        【“是的吾之子哟汝不必再自我苛责了”】

        【“汝已经得到了汝想要的答案”】

        是拜多斯吗。

        是啊，拜多斯，您说的没错。

        【“汝的回归之时已至”】

        【“吾等来迎接汝了”】

        “咦，这是……？！”

        众人看见之前曾考验过他们的、众多虚影移涌们轻飘飘地出现在庭院上空，它们如潮水一般涌向那道光，就像阔别已久的、最亲密熟悉的伙伴、家人一样。

        在移涌们的簇拥之下，微光演化回阿卡莫特原本模样的虚影。

        她低下头，望向她所选择的那名少女。

        【将汝选为容器吾带给了汝诸多的困苦】

        弥生摇了摇头，微笑道：“能遇见您，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如此便好】

        阿卡莫特的光影一点点地淡去，周围的移涌们却散发出了温暖炫目的光芒，像是在为迷失的少女献上祝礼、指引路途。

        弥生注视着这一幕，内心涌上了强烈的不舍与空虚，仿佛自己的一部分即将被剥离。

        从最初开始，就一直在陪伴、指引着自己的声音。

        将自己从孤身一人的世界中带离，又给予了她能力与存留的意义。

        那样的神明大人，就要离开了。

        “苏菲亚大人！”

        弥生抑制不住地伸出了手，本来已做好什么都无法触碰到的准备，但是有什么落入了她的怀里。

        仿佛是——一个慈爱的、温暖的拥抱。犹如回归到了生命最初始的河流，在金色的波光中轻轻摇荡。

        啊，是这样的。

        弥生意识到了。她并没有离开。

        只要她没有忘记初心，她就会永远地留在她的心里。

        她会始终陪伴着她。

        少女静静地伫立在光的海洋之中，她纤细的身影没入其中，被光芒模糊了界限，仿佛要与光融为一体。

        她纯白的衣裙，如同展翅欲飞的羽翼一样。

        莲强忍住迈步和伸手捉住她的冲动，将自己钉在原地，注视着这场送别。

        绚丽的光彩一点点地散去。

        他看见少女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回过头。淡金色的辉光映在她的侧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容。

        “好了，我们回去吧。”

        ……

        世界之庭，乌洛波洛斯，漫天飞舞着如花瓣、羽毛一般的光点。

        众人在如梦如幻的光景之中沉湎放松了片刻，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对了，我们该怎么回去呢？”真问道。

        春左右看了看：“这里并没有像之前的殿堂那样坍塌呢。”

        “因为我还在，这里有我的一部分力量维系着。异界与原来世界的通路并不是那么稳定，我先送大家回去，确保你们的安全。”弥生对大家说道，“过会儿你们也许会觉得自己是在往下坠落，不过别害怕，不会真的掉下去的，你们很快就会从‘梦’里醒过来。”

        “那我们还能记得这里发生的事吧？还能记得弥生吧？”杏紧张地问。“抱歉，虽然知道弥生不会违背约定，但好像要听你说出口才安心。”

        双叶忽然想起，提问道：“说起来，如果之前的那些回忆是在如梦境一样的殿堂的话，弥生回去之后会在哪里呢？”

        弥生停顿了一会，道：“大概……是在医院里吧。”

        眼看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变化，弥生连忙安抚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大家已经抵达过这里，记忆应该不会消失的。这次我一定会回到大家身边的。”

        大家又讨论确认了一会，方才接受了。杏收起了不安，扬起微笑道，“弥生，来拉钩吧！”

        弥生怔了怔，心间漾起暖意，她伸出手与杏勾了勾手指。其他同伴们也会意地围过来，女孩子们抱了抱她，男生们则与她一一击掌。

        约定好之后，弥生走到了银白巨树的旁边：“那么，我现在开始送大家回去。”

        龙司率先道：“那我先来吧。对了弥生，你这次记得用温柔点的手段，别像我们来的时候那么粗鲁，那时候我差点灵魂出窍……”

        不等他说完，弥生的手就抚上了树干。

        “……哇呜！！！”

        龙司的身影倏地凭空消失，似乎只有他的惊呼声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行动了，刚才是错误示范。”弥生微笑着看向错愕的大家，“别担心，死不了的。”

        果然还是原来的弥生。众人心中想。

        “弥生，之后我可要好好向你抱怨哦。”

        “等我醒来就立刻去找弥酱，不许失约哦！”

        “哼哼，吾辈会最快找到弥生小姐的~”

        “我不会忘记在这里见到的景色的，弥生同学。”

        “小弥生，回见哟~”

        “弥生，我们等你。”

        ……

        弥生一一送走了同伴们，最后是，莲。

        “不急。你还想要和这里告别吧。”莲信步走到她身畔，“我陪你。”

        “嗯，谢谢你。”弥生莞尔，仰头望向光彩流动的巨树。在这静止寂静的庭院之中，两人并肩站在树下，闪耀的光点落英缤纷。

        “我虽然选择了原来的世界，但这里的确是我曾经最期望的乐园。我很喜欢这里的时光，而且这里也有很多回忆。你看，这棵树，我说过它与所有的世界灵魂和意识相连对吧？”

        弥生指着蜿蜒曲折、延伸至更高天境的银白色树顶道，“这棵树的树枝也象征着不同的意识走向，它们会缓缓流向不同的未来，而世界也会因此发生变化。它的‘树枝’也并不是恒定不变的，会因不同的选择延伸向不同的方向。就像之前，莲君在战斗中输了的话，代表那条线的‘树枝’就会衰亡，所以我才会将你带过来，试图让你改变行动和选择。我在这里，观测见证了很多不同的世界走向。”

        “那你知道等你回去之后，世界走向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弥生摇头：“影响未来走向的因素很复杂，我无法笃定地预测。就像前两次，置身其中的我也没办法辨别自己的行为所产生的影响。但是这次在我的预估之中，至少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因为伪神已经彻底消灭了，苏菲亚大人也不在此处了，所以……”

        她尽力解释，是希望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如果情况出现些微的偏差时，能够让莲他们不要太担心，但莲安静地听完之后，说道：“嗯，我相信弥生。”

        不愧是莲君，说到就会做到啊。弥生放下心，转变话题轻松地说道：“说起来，我们最初见面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我也记忆犹新。那个时候的弥生就像真正的神一样冷酷无情。”

        “诶，莲君是要翻旧账吗？”

        莲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很怀念。我觉得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人生好像就彻底改变了，变成了只有你存在才能完整的未来。”

        “所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和你相遇。只要我睁开眼，就会立刻飞奔去见你。无论经历怎样的轮回，只有这一点一定不会变。只要明白这些，任何阻拦都无所谓。”

        他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紧扣着的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闪烁着同样璀璨的微光。

        “你也早就答应我了，对吧？”

        “原来早就被你发现了，本来还想等之后再说的。”弥生别过了脸。

        “对了，我手上的这枚戒指，是你准备的吗？”莲好奇道。他当时买求婚戒指的时候是只买了一枚的，现在他手上戴的这枚，除了刻字有些微不同之外，其余的与他当初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弥生停了好一会才道，“当时在梦境的殿堂里，我潜意识中萌生的愿望本是无形的，但最终产生了一些变化。所以……”

        电光火石之间，莲从她吞吞吐吐的话中理清了头绪：“所以这是……殿堂的秘宝？”

        弥生不看他，默默地点了下头。

        心口难以抑制地重跳了一下，莲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清亮的眼眸中弥散着满溢的笑意：“弥生，我真的很开心。我会永远珍惜的。”

        这是他此生得到的，最最珍贵的秘宝。

        “嗯，莲君在众移涌和苏菲亚大人面前许下誓言，已经没办法脱身了，姑且算是……奖励吧。”弥生抬起眼与他对视，眼中映出了彼此的身影。她微红着脸打趣道，“毕竟，以后你就得好好听我的了。”

        “遵命。”

        在准备离开之前，弥生最后环顾了一次庭院，她的乐园。

        再见。普雷罗麻。再见。乌洛波洛斯。

        再会。阿卡莫特·苏菲亚大人。

        作为终点和新的人生的起点。天羽弥生，要离开这里了。

        将这一切深深地印入心底后，她看向莲。

        “弥生，要走了吗？”

        “嗯。”她点点头，面对着莲突然后退了好几步。

        诶？雨宫莲有些猝不及防，他呆愣着站在原地刚要开口，只见弥生略略做了个助跑的动作，突然加快脚步急速地向他奔来。

        白衣的少女带着笑容“哐”地一下重重地扑进他的怀里，用双臂紧紧地环抱住了他。在冲力之下，两人一起向后倒去。

        原本立足的平面顷刻之间消失，他们的身影在一大片如星辰般点点环绕的光芒中向下坠落。

        银白流光的巨树之上，其中一根树枝缓缓绽放出了新芽。

        在失重感之中，莲牢牢地抱着弥生，护住她的身体。呼啸而过的风声、紧贴的心跳声中，裹挟着少女安心的呢喃。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做得到。”

        “因为，你就是我的joker（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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